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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神镜(二)
祁槿玉认为将他一人留下这一提议,只会是元初提出的。
元初同他交过手,自然知晓他的修为和底细,其余三人无论是修为还是头脑,皆不如他,故留下祁槿玉一人才是最佳的选择。
届时祁槿玉孤身一人,而徐培生却有帮手,胜算更大。
祁槿玉眸一动,还是决定说出来:“方才在灵界那人,名为元初,他与徐培生的关系不简单。据徐培生所说,元初是他寻来里应外合的帮手,可我们来到人鱼古国的这几日,从未见过他,只怕另有隐情。”
其实闻沅柚已经能猜到一星半点了,是以并不太惊讶,但还是难以接受。
她的表情不算好看,拧着眉,苦色道:“我们两人一打三啊,胜算好小。”
说罢,她将视线挪到祁槿玉脸上,语气真诚,挑动气氛:“但有妖王大人在此,想必他们也不敢造反。”
闻沅柚的嗓音脆甜,夸起人来毫不吝啬,只是祁槿玉不吃这套。
他道:“你既信我,便将此物服下。”
祁槿玉从腰间灵囊中摸出一粒珠子,摊开手心,送到她面前。
这粒珠子色泽温润,通体透白,乖乖伏在掌心,还能映出暗夜之中的那道弯月。
闻沅柚好奇问:“这是何物?”
她接过,捏在指间反复看着。
祁槿玉:“此为通魂珠,双人服下即可任意时刻魂穿对方,不过只能使用一次,且被魂穿者会短暂失去记忆,若魂穿时间过久,恐会有生命危险。”
而后又将他的计划补充完整:“徐培生将我们困于此处必有一场厮杀,若他还是选择将我留到最后,便很有可能与先前一般,先设计把你转移,再与同盟齐心对付我一人。但若在你与他独处时我魂穿你身,布阵杀死他,我们便能成功破局,反客为主。”
祁槿玉的计划简单粗暴,不过就是趁徐培生彻底动手前先将他扼杀在摇篮里,抢占先机。
通魂珠唯一的弊便是不能魂穿太久,否则闻沅柚的小命就会不保。
可她却知晓系统会为她一切行为兜底,就像前不久中瞳术时,明明她都要死了,但系统力挽狂澜,硬是把她救了回来,还一点副作用也没有。
想到这,这个计划里唯一的风险她都觉得无所谓了。
猫有九命,闻沅柚有着系统,不知道有多少条命呢。
“可以,我直接服下便行么?不需要喝水或者研成粉末什么的?”
祁槿玉说:“直接服用下即可。”
闻沅柚听他这么说,便将捻着的通魂珠递到嘴里,那小珠子刚碰到她舌尖的一瞬,就化成水,滑进了她的喉咙里,回味甘甜。
见她吃下,祁槿玉拿出自己的那粒,也吃了下去。
夜色渐浓,月光笼在二人身上,多添了一分温柔,今夜一过,他们便无声又默契的成为了盟友,一同陪徐培生演接下来的戏。
清晨,树梢上依旧挂着晨露。
闻沅柚被祁槿玉拽了起来,分明昨夜两人同个时辰睡下,她还困意满满,祁槿玉却看起来精神抖擞。
祁槿玉早就打好了水在盆里,把人拉到盆前,他道:“我还许你多睡了一炷香,已是心软,你不许再赖床,且速速洗漱,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他从水盆里捞出帕子,拧成微湿,贴在闻沅柚的眼皮上。
闻沅柚这才清醒,一手推开他,嘴里嘀咕着真吵,一手接过帕子,洗漱起来。
她才不可能忘记他们的计划。
昨夜睡前,祁槿玉提议先将闻沅柚带到其余人面前,借此套话,观察他们的反应,一是为了看出徐培生与刘彩冬是否为一伙,二是确认白灵与郑松砚是否真的被夺舍。
闻沅柚认真琢磨一番,觉得她和祁槿玉既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便不好再隐瞒什么,将游幻灵界见到刘彩冬一事告知于他。
祁槿玉虽也心中认为刘彩冬和徐培生为同一阵营,但也不敢笃定,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稳妥行事,先试探再下定论。
闻沅柚洗漱完毕后推开门,就见祁槿玉一人坐在青石凳上,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她上前走至他身侧,出声打断这人的冥想:“祁槿玉,我好了。”
祁槿玉回过神来,转头对她说道,“走吧。”
这方大院里只住着他们几人,以及奴仆,两人先是前去东院寻了白灵二人。
青石绿瓦,鲜花作缀,木门被推开后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芬芳馥郁的花香,异常甜腻。
闻沅柚嗅了嗅,这气味虽似普通花香,但闻久了却有些呛人,她捏着鼻子,道:“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祁槿玉边道不知,边在两人鼻下起了道术法,周围的气息顿时清新了不少。
也就在此时,里屋的门忽而打开了。
伴随吱呀一声,白灵推门而出,带着一身怒气就冲着院门走去,竟直直撞上了闻沅柚的肩膀,好似瞧不见她一般。
白灵走出东院,身影消失在宫墙之中。
闻沅柚捂着被撞的左肩,苦恼又震惊:“她看不见我?”
身旁的祁槿玉也发现了这一点,动了动唇,还未来得及说话,紧接着第二个人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正是郑松砚。
郑松砚平日里严肃古板,鲜少露出其他一面,如今确是一脸焦急,无措地直跺脚,他咬着手指,眼神直直落在方才白灵离开的那条道上,大抵是在思考是否要追上去。
片刻,他有了动作,抬脚就跑起来。
眼看着就又要撞上闻沅柚,郑松砚的肩膀忽然被人抵住。
闻沅柚看着那被赤色云霞袖裹着的手臂,有些呆愣地、缓慢地将视线移到祁槿玉脸上。
她听见祁槿玉说:“郑兄,我有一要事相告。”
闻沅柚转移视线,开始观察郑松砚的神情。
郑松砚本来十分焦灼,眉毛紧蹙在一起,就连最为清明的双眸都变得有些浑浊不堪,可以称得上狼狈。
但就在祁槿玉的话滑过耳朵后,郑松砚的眸一动,仿佛接收到了什么讯息一般,双眸立即清澈,眉毛舒缓,嘴角扯平,甚至连身体也站的笔直。
郑松砚:“祁兄所为何事?”
赫然是恢复到了往常那般。
闻沅柚笑着拂下祁槿玉的手臂,又小挪一步闪到郑松砚面前,接下话道:“郑大哥,惊不惊喜?我回来了。”
郑松砚这才看见了她,大梦初醒般“哦”了一声,然后担心询问:“闻姑娘,你这是去了何处,可遇见了什么危险?你几日来一直不曾现身,我与白灵还有祁兄都很担心。”
闻沅柚仍在揉肩膀,她躲开他的视线,乱编道:“不过是迷了路罢了。”
她有些没底气,是以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还是祁槿玉替她将谎圆了回去:“她贪玩在宫中迷了路,这几日住在浣衣院,而昨晚我路过之时恰巧碰见,便将人带了回来。”
此话漏洞百出,但凡用心琢磨便能发觉不对劲,可郑松砚就连睫毛都没颤,点了点头,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祁槿玉:“怎么不见白姑娘,她去了何处?”
郑松砚听后有些纳闷,转身朝里屋喊了句“白灵”,声音回荡许久,却未有回应。
于是他又侧头,对着祁槿玉说道:“我也不知,兴许是去寻徐培生了。”
可分明他刚刚是知晓白灵从院门离开的,还欲追去。
此话一出,祁槿玉与闻沅柚相视一眼,都在心里确认下一件事:郑松砚已被夺舍。
傀儡人会每日重复主体被夺舍前的记忆,直至有人将其打断。
祁槿玉低声说了句抱歉,便拉着闻沅柚的手腕先一步离开了东院,两人谁也没敢再回头看郑松砚的表情。
穿过假山,就见郁郁葱葱的木丛,以及一棵快比天高的梅花树。
行至树下,祁槿玉结了个法障,确保谈话不被有心之人听去。
闻沅柚左右观察一番,复而开口:“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祁槿玉微微怔住,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不过很快他便应答:“从游幻灵界之中完好无损走出来的,你是第一个。”
什么意思,先前进入游幻灵界的不知情者都死了吗?
闻沅柚瞪大了眼,饶是不可置信,但还是没打断他说话,安静地听下去。
“所以说,徐培生一行人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他的目的恐怕是让我们全都横死在这。”
祁槿玉淡然的眸忽然有了一丝悲哀的底色:“白灵与郑松砚只怕凶多吉少。”
这个答案闻沅柚不是没想过,但他们两人可是有主角光环之人,怎能又怎会轻易死掉呢?
原书中,他们斩妖除魔,携手进退,又得百姓庇护晋升成神,共济苍生万福。如此道运,若是说被半路冒出的不知名角色斩断了,谁来了都不会信。
包括闻沅柚。
闻沅柚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执拗:“他们不会死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给祁槿玉听,还是自己听。
走剧情到现在,一路上这么多不贴原著的人物和情节出现,心理素质向来不是很好的闻沅柚确实有些奔溃。
如果说原定剧情会被改变,那么白灵和郑松砚极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堆白骨,埋于地下。
但这样的话,太多坑就填不了了,故事也无法推进。
尤其是中期事关苍生性命的噬天阵都无人能破。
若无纯真无瑕之躯心甘情愿献祭魂魄,那噬天阵便会应召自行开启,而此阵一旦发动,就如洪荒猛兽出柙,绝难遏制。
其邪恶之力将一直延续,直至这世间再无一丝生灵气息,万物俱灭。
但噬天阵最为贪得无厌,献祭之人甚至还须是甘愿赴死的有情人,否则无用。
白灵和郑松砚前夕才确认对方心意,刚甜了没多久,转眼又遇噬天阵,危在旦夕。
两人毅然决然选择了献祭,噬天阵被毁,世人得以有了喘气的机会。
后来他们不知用了何方法,重生归来,继续守护苍生。经此一事,无论是他们的友谊还是情谊都更加坚定,后来无论遇见何事,他们的心都不曾被撼动一分,最后携手走到了故事尾章。
没有他们,闻沅柚也会死,任务也就完不成了。
她不想失败。
“你须得往最坏处想,否则以你心性,恐怕承受不住残酷的事实。”
祁槿玉的嗓音十分清澈且带着蓬勃朝气,如同一缕灵动的微风,从头顶上方轻盈地飘落。
他在安慰她,以为她这短短十几秒的思考是在伤心白灵的离去。
可祁槿玉说得很对,她有些认同。
闻沅柚抬起眸,目光对撞,燃出火星。
她说:“若白灵和郑松砚真的死了,我会亲自将他们的尸首带回天玄宗。”
“不过在此之前,我不会伤心过度,影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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