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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环
弯月如钩,银河倾泻,北风凛冽。
两道光束在红岩山里晃荡,两个黑漆漆的身影在点点星光的映衬下站在了红岩石窟两公里处,先生看了看手上的表:“周同,我就陪你到这了。”
周同点头,毅然决然的转身,朝着红岩石窟而去。
先生站在原地,抬起手,让周同和手表都在自己的视线里,周同渐行渐远,而手上手表的指针却晃动的越来越诡异,毫无规律可言,而一路行来,他时刻关注着指针,越往里走越异常,他喃喃:“周同,别怪我。”
周同握着半圆形的腾蛇玉佩,从跟邓先生分开开始,他就觉得越来越冷,刚开始入山时就开始发冷,但因是冬天的夜晚,他也没在意,如果红岩石窟就在眼前,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多跨一步都要停顿许久,气也越喘越粗,明明红岩山海拔不高,而且他已经爬了很多次了。
手里的玉佩越来越沉,他耳边早就听不到风声。只有刺耳的蜂鸣声在他脑子里回荡,耳膜的疼痛盖过了身体的僵硬。他狠狠咽了咽口水,举起手,敲了敲耳朵,却毫无作用。
而此时的他距离红岩石窟还有近百米,沉重的玉佩让他使尽了所有力气也无法握住,重重摔在地面。
就在他以为玉佩铁定碎裂的,而去拨开飞溅起的泥土是,在他握住玉佩的瞬间,忽然玉佩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牵着一般开始贴这地朝着红岩石窟飞去,周同也是因着没有松手被玉佩拽着贴地摩擦。
黄泥飞溅,他只闭着眼睛,直到被狠狠撞在了石头上,翻滚了几圈他才停了下来,他都来不及站稳,身上的电筒也早已没了踪影,他急忙摸着打开了手表光源,地面空空如也,玉佩不见了。
而此时他才发现刚刚跟着先生一道来时还完好无损的红岩石窟瞬间变成了废墟,天色变的明亮,再看周围,废弃的基地,还有那静的可怕的一汪池水,正如镜子般反射着天上刺眼的太阳。
“十年后……”他喃喃。
而这时他才意识到,不是所有的穿越都会如他所愿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到什么时间就到什么时间!
他下意识地望向先生等待的方向,那里还是黑夜,还有一道光,说明先生还在,而此时他看的更清楚了,红岩石窟周围的草木边界虚的,他可以看到现在红岩山已经枯萎的荒草堆和骷髅满地、一毛不拔的十年后的红岩山地表重影相叠,而越往石窟中心就越清晰。
也就是说,他没穿越……
也就是说是刚刚的动静是将十年后的红岩山顶搬了过来!那时间呢,时间有没有提前?
他朝着先生的方向不断的甩着手表,此刻他好希望先生能在他身边。而先生那边的光束却没有任何回应。
一声枪响,伴隐约飘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整个穹顶里回荡,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疾跑。俯身躲到了水塘边的吊机一侧,想屏气静听,却只能听到耳内不间断的蜂鸣,静静的蹲了好一会儿,豆大的汗珠沿着脸的轮廓滑下,似乎确认了没有动静。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想起身后,一发子弹不知从何处射了过来,撞在吊机上,火星如烟花般溅开。
又是放冷枪!是同一个人!
周同转头看着那坍塌的石窟洞口,奋起一跃钻了进去,贴墙,拔枪隐蔽。一气呵成。
一发子弹袭来,周同只觉得右手臂热热的,有些麻木,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击中,一种强烈的灼烧感从伤口处袭来,伴随了千万蚂蚁是啃咬感觉一阵又一阵弥漫。
电光火石之间,他强忍着坚决不让自己蜷缩下去,余光看到一顶黑色的帽子正露出在吊机后,下意识朝着吊机方向射了几枪出去,怕对方反击。后退了两步藏入洞窟的阴暗里。
于此同时,外头的吊机发出了嘈杂的咔哒咔哒声,这个声音很大,大到盖过了他的耳鸣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想来是刚刚吊机被他胡乱的那几枪射中多年后有锈迹斑斑的开始工作,致使零件落入了水里。
而此时。他的右手已经被鲜血染透,地上还储了一大滩血,照道理,那个弹孔怎么都不会让自己这么短时间内流这么多血。
他开始口干,无力,眼睛也开始模糊,就在他尝试着扶着石壁坐下的瞬间,他狠狠倒在了地面。
眼前石窟外的明亮快速消退,变成微弱的月光,而后月光也猝然消失,很快与洞内的黑暗融为一体,将周同囫囵吞没……
周同费力的睁开眼,一片漆黑。
这回是真的死了吧……
这个念头刚闪现,手上的疼痛就将他叫回了现实。
他左手捡起枪装进皮衣里兜,地上依旧有一滩血,但似乎比之前要少。手臂麻木,一阵风来,只觉得冷的刺骨。
有风!
环顾四周,红岩石窟正好好的伫立着。
十年后的红岩山顶消失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穿越,甚至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石窟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修复的痕迹,也就是说只有可能是发生在地震之前而不会在地震之后。
他勉力撑着想要去找先生,他相信只要先生还活着,不管什么时候去,他都能够轻松的相信他的经历,并尽力的帮助他。
周同一步步往山下走,越走力越衰,越走视线就越迷糊,他已经口渴到极致,渴到他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前方一块半人高的大岩石上有个小水洼。那水洼经风辜撩过,反射着点点晨光。
他已经无法思考那到底是什么水。伸着手踉跄着终于抚上了石头,趴在上面将整个脸都埋进了那浅浅的水洼里。
喝到水见底。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将自己撑起。单手试了一次,又重重的摔了回去,头脑一晃荡,就这样整个身子挂在了石头上,晕了过去。
有个空旷的声音很熟悉,周同还未睁眼,一股檀香就钻入了脑中。
周同凝聚了浑身的力气,只微微睁开千斤重的眼睛,费力抬起脑袋,是杨婆婆供奉无名排位的屋子,自己正躺在靠窗那一张老式花梨木雕花床上。
他挣扎着起身,右臂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疼痛,他强忍着坐直身体,杨婆婆也撩开门帘端着药碗进来了。
“小同啊……醒了就好……你都睡了三天了,该醒了……”杨婆婆坐在床边春凳上,抓起本来放在碗里的勺子,直接端着碗伸到周同嘴边。
周同咕咚咕咚的喝完药才有说话的机会:“婆婆,今天几号?”
“廿三号”
“几年几月的?”
杨婆婆伸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还有点发烧:“4873年十月廿三呀,别惦记你的事儿了,我都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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