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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只鱼
邱贝说:“陛下,谢二他胡说八道,分明是他们故意找茬羞辱草民的,请陛下为草民做主。”
桃灼紧接着开口:“陛下,我…妾与桃修撰撞见谢二等人折辱邱员外时,他们非但不收手还恐吓妾等,等妾与桃修撰从他们手中解救出邱员外后,他们还想伤殴打妾等,这哪像是受害者啊。”
桃灼:“陛下,正如永安郡主所言,臣等阻止谢二他们行凶,但他们执意冥顽不灵,请陛下圣裁。”
奚宁宇拱手:“陛下,臣虽然不知全过程,但能证明谢二公子在臣的劝告下依旧知法犯法,还意图污蔑是臣指使他们伤害邱员外。”
凤鸣帝:“谢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此言一出,众人明白凤鸣帝是站在了邱贝一边,其实从一开始凤鸣帝为此事出殿,便证明了他的态度——他站邱贝身后长公主的一边。
他们看向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谢寻,观察他能忍耐到何时。
谢二打邱贝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凤鸣帝想站长公主一边还是谢家那一边——
凤鸣帝为邱贝治罪谢二,是维护长公主颜面,不向谢二背后的谢家低头让步。
凤鸣帝为谢二治罪邱贝,就是向谢家妥协,那谢家真的会出一位皇后。
不过,如果凤鸣帝不想表态的话,可以让邱贝和谢二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谢二心中破口大骂桃灼几人不识好歹,他说:“陛下,臣男全是被邱贝的挑衅气昏了头脑,所以做出蠢事让奚侍郎桃…修撰和郡主误会了,请陛下宽恕臣男的罪过,治邱贝滋事之罪。”
其他少年七嘴八舌附议谢二的话。
钱宫令大喊:“肃静。”
少年们连着后方的群众闭上嘴巴,凤鸣帝道:“钱宫令,按照宫规处置谢——”
“陛下。”谢寻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打断凤鸣帝的话,作揖道:“犬子嚣张跋扈,在宫中如此行事,是臣教导无方。”
说着,其他少年的父亲站出来向凤鸣帝请罪,谢寻继续说:“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臣愿替子受过,请陛下成全臣一片爱子之心。”
“臣愿替子受过,请陛下成全臣一片爱子之心。”
少年他们的父亲双膝下跪,异口同声道。
桃灼没想到谢寻他们来这么一出,她拉拉桃华的衣袖,两人眼神交流。
桃灼:‘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桃华:‘不一定,看陛下圣裁。’
少年们泪眼汪汪,他们竟不知父亲如此疼爱自己,愿意替他们受罚,一个个大为感动。
除了谢二之外,其他人都出言说是他们的错,自己做事自己当,不用父亲替其受过,全然没察觉到他们父亲示意他们不要开口说话的眼神。
少年们的父亲心中呐喊:这个时候要你个龟儿子出什么头!只要谢宰相向陛下施压成功,他们谁都不用受罚!
唉~
他们恨铁不成钢,在心底深深叹息,只能安慰自己:能被谢二撺掇闹事的纨绔儿子本就不聪明,这个时候根本看不懂暗示也正常。
凤鸣帝:“朕深感诸位爱卿的拳拳爱子之心,但令子们同样爱重你们,不忍你们替子受过,既然如此朕便如他们所言:‘一人做事一人当’,钱宫令,带他们下去受罚。”
“陛下……”
谢寻还想再说些什么。
凤鸣帝抬手:“谢宰相不必再多言,有时候顺从子女的心意也是一件好事。”
谢寻苦笑:“子女哪有父母懂得多,陛下,既然事到如今,不如臣替犬子承担一半责罚。”
凤鸣帝摆摆手:“不可,谢爱卿你可是朝中重臣,朕哪能惩罚你。钱宫令,还不速速让人把谢二他们带下去,再安排御医为邱员外疗伤。”
钱宫令弯腰作揖:“是。”
侍卫押走谢二等人,凤鸣帝与其他人返回麒麟殿中,悦耳的乐声掩盖住谢二等人的惨叫。
桃灼重新入座后,举杯凑到桃华耳边说:“谢家是不是更恨咱们了?”
桃华闻言与她碰杯:“没事,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桃灼低头喝酒,桃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高跟鞋,改口说:“有恨谢家的人顶着。”
桃灼再问:“谁更恨谢家?”
桃华答:“不知,不过谢家得罪过谁,谁就恨他,还有……谢家妨碍谁家的利益,谁家就恨他们……”
桃华抬头朝高台之上的凤鸣帝望去,正巧凤鸣帝与她们的视线碰撞到一起,桃华和桃灼遥遥向其敬酒,他们一饮而尽,凤鸣帝轻抿一口酒,侧头对钱宫令吩咐了几句。
桃华:“反正谢家树敌无数,总有人巴不得他们下台,再者我们救不救邱员外,谢家也会更恨我们。”
桃灼视线穿过殿中央表演的人群,对上谢遥幽怨狠毒的眸光,心想桃华说得没错,谢遥注定得不到桃华的人和心,执念越深越恨她们。
“夭夭,你们凑这么近聊什么呢?”柏疏桐走到桃灼身边坐下,桃灼说:“我们在猜王雀翎出场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桃华猜是红色,我猜是浅黄色。”
“对了,疏桐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封我为永安郡主吗?”桃灼现在才有工夫问柏疏桐这件事。
柏疏桐:“何不当面问问陛下。”
桃灼:“我不太敢。”
柏疏桐莞尔一笑:“陛下是个和善的人,而且你的机会来了。”
话落,钱宫令的声音传来:“郡主,陛下请你过去说话。”
“啊?”桃灼立马从震惊中回过神,她起身随着钱宫令再次走到高台之上,向凤鸣帝行礼问好。
她用余光偷看凤鸣帝的容貌,像,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她不知道自己和长公主到底有多像,但她能确定凤鸣帝和吴尘长得分毫不差,而且他们左眼下方都有一颗泪痣,两人就像一个模子印出的字。
她都有点怀疑吴尘和凤鸣帝是不是同一人啊?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凤鸣帝哪怕消失几息,也会引起朝野的震荡,根本不可能闪现到平兰县与她常常私会。
那他们会不会是双生子?
亦或者像她和长公主似的是巧合?
“永安在想什么?”凤鸣帝见桃灼发愣,“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朕说说。”
“郡主坐。”钱宫令搬来一张鼓凳,桃灼轻声道谢后,对凤鸣帝说:“陛下有双生兄弟姐妹吗?”
凤鸣帝摇头:“你为什么这么问?”
桃灼诚惶诚恐的低头:“妾就是随口一问,妾其实想问陛下,您为什么封妾为郡主?”
凤鸣帝:“你与皇姐很像,朕想要你常进宫陪朕聊聊天,但这种把你当成长公主的想法对你很不公平,所以封你为郡主是朕给你的补偿。”
凤鸣帝的想法和邱贝柏疏桦一般,不过他给桃灼的东西更多更让她喜欢。
桃灼眸光发亮,如释重担的笑:“原来永安还有这个作用,那妾当这个永安郡主也就安心了。”
凤鸣帝喜欢桃灼这种豁达和用价值换取利益的态度。
他哈哈一笑:“朕金口玉言,再给你个承诺,以后皇姐回来了,无论发生,你永远都是永安郡主。”
“那妾谢过陛下的恩典。”
桃灼在高台之上陪同凤鸣帝说笑,台下的众人对她的风向又又变了。
“这桃灼媚上的本事倒不小。”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家女儿入不了陛下的眼,何必说永安郡主哄陛下笑就是媚上。”
“陛下挺喜欢这永安郡主的,菁菁你日后记得与她交好。”
“爹,你方才还说桃…郡主得罪谢家,让我离她远些。”
“之前桃华不对外承认有未婚妻,可以试探一下永安郡主心中有没有芥蒂,倘若可以结亲,陛下也许能赏识咱们一二”
……
宴会临近尾声,一抹蓝色身影流入大殿中,翩翩起舞,桃灼一下被王雀翎俘获全部的目光,如痴如醉地随着他旋转跳跃的动作摆动头颅。
凤鸣帝侧头对钱宫令说:“你看,王雀翎甩动披帛像不像拿着逗猫棒逗永安这只狸奴哈哈哈哈。”
钱宫令眉开眼笑:“像哈哈哈哈……”
他们的笑声惊起桃灼的注意,她好奇两人因何发笑,得到凤鸣帝说高兴宫宴即将结束的答案。
桃灼对此半信半疑,转而继续欣赏王雀翎的舞蹈。
王雀翎一舞毕,凤鸣帝让其上前向桃灼敬酒,桃灼受宠若惊,双目瞪圆,原来贵人的待遇这么爽啊!
桃灼先谢过凤鸣帝的好意,再走下台与王雀翎碰杯饮酒。
王雀翎右手拿杯,左手用袖掩面,仰头之间,杯中酒水一空。
桃灼没有同王雀翎言语交谈,很快回到凤鸣帝的身边,待到最后一刻。
……
宫宴结束,众人恭送凤鸣帝离场后,陆陆续续离开麒麟殿。
“桃灼桃华。”
桃灼和桃华走到殿外,看到小跑而来的邱贝,前者问:“你身上的伤没大碍吧?”
邱贝:“只是些外伤,御医帮我上过药了。”
他们走到一边,邱贝说:“谢谢你们出手救我。”
桃灼与桃华异口同声地说:“不用谢。”
邱贝没有耽误两人的时间,直接问:“你…你们为什么回来救我?”
这话问的是桃灼。
在出事之前,他和桃华只有点头之交,人家不帮他搬救兵和不回来救他都是情理之中;但他和桃灼前两天刚不欢而散,桃灼于情于理都该选上上之策——搬救兵才是,没必要像十五六的少年似的讲义气回来救他。
桃华抢在桃灼前开口:“我们走到半路,夭夭说要和我兵分两路,让我去面圣,她回头去救你,我不肯;让她面圣我回头,她也不可肯,我最后犟不过她,所以陪她一同回去救你。”
“至于什么原因,得问夭夭她?”
桃灼双眼眯起看桃华一眼,再恢复神色看向邱贝道:“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算是朋友,我回头救你是不想你挨更多的打,少挨一下是一下嘛。”
桃灼的话朴实无华,惹得邱贝的梨涡浮现,“还是谢谢你们救我。”
邱贝问清桃华下职的时辰,与桃灼两人约好明天正式登门拜访感谢她们出手之恩。
邱贝走后,桃灼低声质问桃华:“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媒的心思是不是又起了!”
桃华咽咽口水:“没有啊,柏小姐我们在这。”
桃华望到柏疏桐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他们,斗胆呼唤人过来帮她解一时的困境。
桃灼看到柏疏桐走过来,对桃华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桃华笑嘻嘻:“车到山前必有路。”
“呵呵。”
柏疏桐:“夭夭,桃华,我送你们回家。”
桃灼挽住柏疏桐的手臂,边走边说:“疏桐还是你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气我。”
柏疏桐看向桃华:“怎么了?”
桃华摸摸头:“我哪敢气她啊,只是给她提了个小建议,她不乐意就生我气了。”
桃灼瞪桃华:“你那是小建议吗?!”
桃华:“你可以先尝试一下,不喜欢再说。”
“停。”柏疏桐插入两人的硝烟中,“咱们还在宫中,而且你们没发现有人在八卦咱们嘛。”
桃灼和桃华暂且休战,两人鼻中发出“哼”声,柏疏桐无奈笑笑。
……
宫门口。
莫昧迎到邱贝的第一眼吓得魂飞魄散,“员外,您脸怎么了?谁打得您!您怎么还笑?”
莫昧头次见邱贝脸上有梨涡,下一刻偏了话题,“员外,你脸上有梨涡咦。”
“莫昧,你这话说得好像小说中的管家。”邱贝变化激动又感伤的语气,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么开心。”
“有吗?”莫昧扶邱贝上马车,“员外,你今晚怎么这么有人气?”
“我之前很死气沉沉嘛?”
“员外,咱不讨论这个话题了,您先说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邱贝说完谢二的刁难、桃灼等人解救的事,莫昧气鼓鼓地说:“还好桃小姐,不,现在是桃郡主了,他们出手救下员外,明天奴婢帮员外备礼写拜帖感谢他们几家……”
末了,莫昧盯着邱贝的伤:“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长公主回京咱们去告状,再收拾谢二一顿,为员外您出气。”
邱贝的梨涡淡化,莫昧是长公主派到他身边监督他的人,他这么想无可厚非。
……
马车内。
桃灼还是不死心的问柏疏桐:“疏桐,你听闻过陛下有早夭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吗?”
桃华今夜托桃桃灼的福得见圣颜,也觉得凤鸣帝和吴尘很像,不过她更觉得凤鸣帝和桃灼像,不似桃灼一样怀疑凤鸣帝有双生兄弟。
但她现下还是和桃灼一般竖起耳朵,听柏疏桐摇摇头说:“没有啊,与陛下一母同胞的只有长公主,你为什么这么问?是遇上什么人了吗?”
“上一辈的事我不怎么清楚,我回去帮你问问我娘,她大概有所耳闻吧。”
桃灼摆手:“不用惊动伯母,我今晚只是听到有人说我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我就想知道一下我有没有可能是位公主。”
“哈哈哈哈郡主很有上进之心。”桃灼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别打趣我了。”
柏疏桐收敛笑声:“过几日陛下赐你的郡主府收拾好,到时候你迁新居,记得喊我去暖房。”
“嗯嗯,你长住都行。”桃灼忽而瞥向桃华:“某人这几天可得好好哄我,不然我可不带某人搬入大宅子。”
桃华摸摸鼻子:“我现在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桃灼:“没诚意。”
柏疏桐:“确实没诚意。”
“……”
柏疏桐把桃灼和桃华送到家门口,看到两人关上大门,对车夫说:“去宫里。”
柏疏桐觉得桃灼问她凤鸣帝有没有早夭的双生兄弟姐妹不是随口一问,况且她当时追踪长公主的形迹也是到离桃灼家不远的平兰县,两者相结合,桃灼遇到的与凤鸣帝长相相似的人,说不定就是她要找的长公主!
“陛下金安。”凤鸣帝点头,示意柏疏桐靠近,“疏桐你不来,我也要让钱宫令请你过来的。”
柏疏桐看到凤鸣帝手中的青鸟阁的鱼鳞册,上面是桃灼的信息,“陛下也怀疑桃灼遇到的人是长公主。”
随着凤鸣帝点头,她将桃灼在马车上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向他禀明,再讲:“我当初在平兰县误以为那个暴毙的县令书信中提及的女子是桃灼,现在想来兴许是长公主,她和桃灼或许认识,我们要不要连夜把桃灼带进宫审问一番?”
凤鸣帝:“那个县令应当是死于她之手,而非意外,还有桃灼遇到你的那天遭遇两次意外,或许是她藏在谢遥身后趁机抹除自己的痕迹。”
“人肯定不在平兰县了,我们这个时候审问桃灼已经毫无意义。”
“而且桃灼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不会问你我那个问题。”
“疏桐,你眉心别皱了。”凤鸣帝手指揉按柏疏桐的眉间,“想想咱们前些年都摸不到她的影子,这会儿咱们找到了她露出一点马脚,是一种进步,总有一天,咱们能解决这个祸患的。”
“咱们要办的事也都会一件一件成功。”
“嗯,与君共勉。”
“与君共勉。”
凤鸣帝和柏疏桐四目相对,会心一笑,齐齐开口:“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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