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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人
尽管心中的不耐逐渐累积,但玛丽好歹保持住人前该有的礼貌,用废话应和着沃伦的各种狗屁见解。
直到沃伦用轻飘飘的语气这样发问:
“玛丽小姐,你是怎么看待你的家人和朋友的?”
“先生,我觉得你我之间并不是亲近到可以谈论这些问题的关系,”
玛丽神色不变,保守地开口:“我知道这些问题并不能代表你的来意,咱们不妨坦诚一点,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如直说,让我们看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然而闻言沃伦只是低头轻笑一声,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得意。
“很遗憾的是,你身上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相反,玛丽小姐,我是来为你提供帮助的人。”沃伦问:“我想,某只一直围在你身后打转的狗不见踪影后,你多少也该有些不适应吧。”
玛丽皱起眉头,终于正视起眼前这个人。
对上她的视线,沃伦脸上的笑意更盛。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耸了耸肩,没心没肺地开口:“不过放心,我并没有对安德森那小子做任何违法犯纪的事情,我只是将他的秘密透露给了需要知道的人,至于他们做了什么,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他话里透露的情报,玛丽快速思索起来。
安德森的确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她了,不过玛丽以为他只是躲起来避避风头,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被铁钩帮的人被抓住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局面。
“我不明白,先生,既然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那又何必找上我呢?”
玛丽慢悠悠反问。
她当然不会因沃伦的一句恐吓就吓得方寸大乱。
如果安德森骨头轻贱,早该把她卖得干干净净,那么现在等着玛丽的就不该只是沃伦的威胁了。
如果安德森什么也没透露一个人把事抗了,那么玛丽自然更没有什么好跟沃伦交代的。
按现在的局面来看,沃伦应该是没找到什么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有罪。
再加上安德森迟迟不开口,他不得不从玛丽这边寻找突破口。
果不其然,沃伦·坎贝尔受到威胁般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凑近低声开口——
“雷顿死的那天,也是阳光这么灿烂。”
“我在巷子里看见了……雷顿死的时候你和安德森在现场,就凭这一点你就脱不了干系。”
“玛丽小姐,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毕竟杀死雷顿对你没有好处,你是被安德森强迫的对吧?”
他顿了顿,“即使你想袒护那个穷小子,你也得仔细思考下自己的处境才行。你和安德森那穷小子不一样,你是一位绅士的女儿,你的父亲在梅里顿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被传出去,他的女儿和一起谋杀案有关,那他该如何自处?”
“你的母亲、姐妹又该怎么办?”他假模假样地叹口气,“要知道你姐姐们现在可到了适婚的年纪,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为他们想想才行。”
玛丽不说话了。
某种深沉的物质在她眼中缓缓凝结。
虽然沃伦的口吻温和,但这无疑是一场威胁。
“那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玛丽发问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透露着几分脆弱。
沃伦一笑,再接再厉:“你该立即和安德森撇清关系。”
“治安官马上就会到来,作为一个无辜的旁观者,你得指控安德森谋杀雷顿,只有这样才能洗脱你的嫌疑。”沃伦语气真诚得连他自己都信了,“没关系玛丽,你是个好女孩,大家都会相信你的。”
“只有这样,你才能洗清你的名誉。”
然而玛丽班纳特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六神无主,她甚至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突兀得笑了起来。
“你真可怜,沃伦。”
玛丽看着他,“这么自卑,这么傲慢。让我猜猜,被小布莱恩从小压你一头,你肯定不服气。有的人认为是从小不被重视造就了你的堕落。但很可惜,我不这么认为。
“你轻视所有地位不如你的人,对别人的亲近不屑一顾。”
“因为你不需要爱,你只想要别人怕你。”
“你似乎以为自己生来就该干一番大事,但很可惜,除了你那份扭曲的自尊心,你一无是处。”玛丽语调中带着丝嘲弄:“所以当你发现连安德森都不怕你,这肯定比杀了你还难受。”
沃伦被她的话彻底激怒了,抬手就想扇她一巴掌。
然而玛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停下动作。
“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自信。”
玛丽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只能说,有关三年前的那场诉讼,知情的不只你一人。”
沃伦的脸色变了变。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玛丽语气轻佻刻薄:“毕竟老坎贝尔先生清廉正直的一生里,唯一一个不光彩的污点便是出于对幼子的疼爱。”
“尽管他损害了某位无辜人士的利益,让可怜的格兰特先生死在狱中,但他的幼子成为了最终受益人不是么?”
沃伦的脸色彻底惨白下去。
他这下确定玛丽什么都知道了。
“也许我会在审讯途中不小心透露这个消息,我想比起梅里顿死了个不值一提的混混,还是前议员家曝出的阴私更吸引人一点。”
玛丽看着治安官缓缓走进人群,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视线正在搜寻她的身影。
“先生,这下你得抓紧时间了,就算你丝毫不在乎小布莱恩的处境,但想想你父亲的名誉,想想你虔诚慈善的母亲,再不然,想想你将随之泡汤的自由生活……”玛丽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坎贝尔的肩膀,像是帮他抚平服饰的褶皱。
“总之,你得想办法把拉的屎收拾干净才行。”她的语气依旧那么平静轻柔。
话音刚落,梅里顿的治安官便在她面前站定——
“玛丽小姐,能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吗?”
周围的宾客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朝骚乱中心望来。
要不是涉事人是自己的女儿,班纳特太太一定是其中脖子伸得最长的那位。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先生?”
“据某位证人透露,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几天前的那场谋杀案有关。”
全场哗然。
众人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用异样探究的眼神盯着舆论风暴中心的那个女孩,期待着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班纳特先生推开人群,费力的上前进行交涉:“先生,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有些佝偻的身影在人高马大的治安官面前显得气场不足,但多年养成的气度让这位乡绅遇事依旧保持基本的从容——
“我的女儿玛丽可是个心底再善良不过的女孩啦,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不可能和一起谋杀案扯上联系。”
然而治安官丝毫没有因为他德高望重的绅士身份有所退让,他甚至没有搭理班纳特先生,“玛丽小姐,雷顿死的那天,请问你在哪儿?”
玛丽天真烂漫地回答:“我在梅里顿的图书馆里看书呢。”
“我们和图书管理员确定过,你很早就离开了。在那之后,你的时间充裕得足够从梅里顿西边往东边绕上两圈了。”
“先生,我并不喜欢你的言下之意。”
伊丽莎白皱起眉头,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冲上前将自己妹妹护在身后,“要知道你可是在指控一个乡绅的女儿。”
“这太荒谬了。”伊丽莎白简直快被气笑了:“你说我妹妹杀人,这怎么可能?像她这样走在平路上都会摔倒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一个壮汉?更何况,作案动机呢?她可没有要杀雷顿的理由。”
“在被害人的死讯传遍梅里顿之前,我们可是连雷顿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们没权力因为一个连名字都没透露的所谓‘目击者’的证言,就这样侮辱一个好人家出身的姑娘。”
治安官没搭话,直直盯着她身后女孩的眼睛。
“玛丽小姐,你知道安德森已经失踪了么?据别人透露,你们之前走得很近。”他顿了顿,“至于提供证词的人,我想他的信誉足够为他做担保,因为目击者正是站在你们身边的小坎贝尔先生。”
这短短的几句话如炸弹一般丢向人群,观众们不由议论纷纷。
沃伦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然而玛丽却并不慌乱:“先生,在您看来,我是谋杀案的凶手么?”
治安官愣了一下,“不,我认为安德森……”
“你认为安德森才是凶手,而我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理由,对他进行协助?”玛丽毫不客气地打断,替他补充完对话,“而这一不负责任的推断,完全基于沃伦先生的证言?”
尽管意识到玛丽在替他挖坑,但治安官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称是。
“如果你稍微做过一点调查,就会知道我和安德森相识于几周前的舞会,那时候这个可怜的家伙正遭受某位先生毫不留情地殴打,而我为他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而我毫不怀疑沃伦先生在这一过程中对我产生某些误解。”
“然而你却丝毫没想过验证信息的真实性,冒冒然就跑了过来,完全没有顾及这一指控,对于我的名誉有多大的损害。”
“先生,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职业素养了。”
治安官在她的逼问下显得狼狈不堪,他完全没想过他的职位和声望竟然吓不到一个乡下女孩。
“如果你是清白的,调查后自然会替你澄清。”
“先生,你搞错了一点。”玛丽的声音透着丝冷酷,“我可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无罪,你的责任应该是找出我有罪的证据才对。而不是花着纳税人的钱,却让被诬陷者自证清白。”
治安官依旧不依不饶:“那么雷顿死的那天……”
“那天下午,她和我待在一起。”
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发言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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