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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王闲拜见谢大人,苏伯父,苏伯母,还请两位节哀。”
他好心宽慰,却不想受到怒呵,“你说,你偷偷约见我女儿做什么了?”
“说啊!”
王闲虽家里不宽裕,可也读过书,体谅他们为人父母的艰难,心平气和道,“我只是想问问青儿,是否真的将我忘了,是否真要另嫁他人。”
“你,你个无耻之徒!”苏朗万分激动,“当日扬州我阿姐明明已经拒绝过你了,你为何还来纠缠!”
“我纠缠?”王闲眼中似已有泪,“明明就是你们嫌贫爱富不许我们在一起,青儿不想违逆父母,这才同我一刀两断。”
王闲潸然泪下,掩面哭泣,“阿青是不愿意嫁入顾府的,她曾同我说,顾府人情复杂,即便是嫁过去也是要受苦。所以我便问她,愿不愿意同我远走高飞。”
“你竟然敢怂恿我阿姐?”苏朗质问。
“说下去!”谢知津呵退苏朗。
“阿青起先是不愿意的,我便也没有强迫她。可是就在她出嫁前一天,我们在慈云寺偶遇,她同我说她愿意同我一起走。于是便想按我们原来的计划行事。我不擅武,迎亲队伍中定然会有国公府擅武的人在,公然劫走喜轿定无成算。所以我们以猫儿声为号,在过州桥时,引燃烟雾筒,扰乱他们的视线,我二人藏在水下,届时便可脱身。”
明荔摇摇头,问,“那为何没有引燃烟雾筒?”
王闲也奇怪,“我也不知,明明说好的要一起走,可是那日我学了几声猫叫,都无人回应我。我还以为是阿青反悔了,哪知道是……”
“那你们为何不在成婚之前便走,为何偏偏选在拜堂当天?”明荔又问。
谢知津的目光移到王闲身上,“阿青觉得,若是提前跑了说不定会连累父母,若是在大婚当天失踪便可以说是国公府护卫不周,这样一来也不至于把苏伯父他们都推向火坑。”
苏父苏母顿觉五雷轰顶,啼哭不止,“女儿,我的女儿啊……”
“我在阿青怀里发现了一个符纸,你看看可认识?”
明荔将符纸递给王闲,让她仔细辨认。
王闲不信神佛,自然不知晓上头字的含义,不过这纸他一眼便认出,“这是慈云寺的符,我虽不认识字,但这纸是金箔纸慈云寺特有。”
“阿珠,你家姑娘去慈云寺做什么?”谢知津转而问跪坐在地上的阿珠。
“回大人的话,我家姑娘是极其信奉神佛的,此去慈云寺便是想求婚姻美满。”
谢知津眉头微蹙,“既是求婚姻美满那为何要答应同王闲远走高飞,不是应当安分嫁入国公府吗?”
堂下的几人心里都起了疑雾。
阿珠也有些迟疑,“姑娘,姑娘许是心里矛盾吧。她既怕违逆父母,又舍不得王公子,求符或许是想求个心安,盼着神佛能给她指条明路。”
明荔眸色微沉,缓步走到阿珠面前,目光如炬,“指条明路?可这符纸并非祈福之用。据我所知,慈云寺的祈福符多用黄纸,金箔符纸唯有镇煞驱邪时才会使用。你家姑娘若真心求婚姻美满,为何要带一张驱邪符?”
“那日姑娘让我在山门外等候,她独自一人进的大殿。等她出来时,神色有些恍惚,手里便多了这张符纸,让她随身带着保平安。”
明荔挑眉,“慈云寺住持圆空大师素来只赠黄纸祈福符,从不轻易用金箔符纸。是何人所赠?你需将那日情况如实讲来。”
“那日姑娘进殿后,有个穿灰布僧袍的僧人主动上前搭话,说姑娘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唯有此符能化解。姑娘本就心绪不宁,听他这般说,便求了这张符。”
谢知津反应极快:“那僧人样貌如何?可有什么特征?”
“看不清样貌,他戴着宽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看着颇为瘦削。说话时声音沙哑,像是患了喉疾。”阿珠努力回忆着,“他还说,这符需贴身佩戴,不可让外人触碰,否则便会失灵。姑娘信以为真,便一直藏在怀里。”
谢知津颔首,“周蔚带阿珠姑娘去画像师傅处,待人像画出来以后,你便带人在城中各处查探。”
“是,大人。”
堂内的苏父苏母哭声渐歇,望着谢知津和明荔的眼神里满是期盼,“谢大人,明姑娘,还请一定要查明真相,还阿青一个公道!”
“既然无事了,那在下也先告辞了。”
王闲眼底乌漆墨黑的,很憔悴,苏青的死对她打击也很大,看着他离去,谢知津对明荔说:“提到苏青这王闲悲痛欲绝,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苏家父母好一番跪求后便相互搀扶着出了大理寺,临走时明荔还嘱咐苏朗务必好好照顾他们。
偏厅内只剩下谢知津与明荔二人。
“这是方才验尸所得。”明荔将验状从袖中拿出。
同初验没有差别,死因为高空缺氧窒息而死。
“古塔较高,从拜堂至入洞房至少要一至两个时辰,当夜风大,死者身处高空,长时间悬挂引发呼吸不畅,导致死亡。”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汇聚,似乎一场夏雨将至。
明荔瞧了眼外头的天色,起身过去关窗,继续解释验状,“还有喜服上的水渍,那应该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凶手应该是将她迷晕,随后在夜里将她吊到了塔顶,不过这以她一人之力无法做到,应该还有个帮手。”
“此案如今还有两个疑点,其一,那位僧人的?其二,为何苏青又改变主意答应同王闲远走高飞。”
谢知津颔首,指尖轻叩桌面:“周蔚带着画像查探,若能找到那灰布僧人,便能解开这谜团。除此之外,顾府那边也需再查一番。”
“顾府那边还是我去吧,我总觉得顾姐姐她好像不太喜欢你。”
明荔此言并非信口胡说,那日见过顾二公子后,顾荨把她叫到一边,拉着他说了好一会话。
“我跟你说方才我阿姐回屋中后发了好大的脾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大人。”
“怎么会呢,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并未逾矩啊。”
顾荨是个没心没肺的,一有事便会往外说从不会藏着掖着,“估计是因为你们偷偷见了我二哥没提前报给她。”
“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左右顾府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同莫护卫一道去就是了。”
谢知津无奈笑笑,也不知哪儿得罪了顾烟,“好,那我便在入古塔,瞧一瞧里面还有没有什么猫腻。”
再入顾府是两个时辰后了,顾荨一听说她过来了,搁下手中的绣线,一路小跑至正门迎她。
“喏,我给你带了些糕点你尝尝看。”
上次一别,明荔应了她,要请她吃聚芳斋的小食,一接过去,顾荨就笑个不停。
“好姐姐,好姐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两人正黏糊着,明荔瞧见后院的方向起了烟,忙叫顾荨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你家走水了?”
顾荨把头从她肩膀上挪开,瞥了眼又兴致缺缺的挽过明荔的手臂,往她屋子里走,“哪里啊,是我阿姐又在训斥我阿兄了。”
“为何?”
两人对坐,屋里服侍的下人上了茶来。
“我阿兄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平日里只喜欢吟诗作画,可我阿姐觉得,他是我们镇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应当承担起长子的责任,有时恨铁不成钢之时,会烧一些诗画警示阿兄。”
“那,国公爷怎么说?”
顾荨忙吞下口里的糕点,“父亲自然是站在阿姐这边的啊,我偷偷告诉你,别看父亲在外头威风,回了家照样得听我阿姐的。”
“原来顾大小姐在府中这般有威严。”
顾荨撇撇嘴,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可不是嘛,阿姐打小就厉害,无论是管家理事还是应付外头的场面,都做得滴水不漏,父亲常说,若阿姐是男子,镇国公府定会更上一层楼。”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明荔,“不过我总觉得,阿姐这几日心情格外不好,除了训斥阿兄,还总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连饭都吃得少。”
“哦?”明荔抬眸,“是从何时起的?”
“就从,苏青姐姐出事那天开始。”顾荨掰着手指想了想,“那天府里乱成一团,阿姐忙前忙后处理后续事宜,夜里我路过她书房,还看见烛火亮到后半夜。起初我以为是她忧心府中声誉,可后来发现,她似乎总在盯着什么东西出神,连我叫她都没听见。”
正说着,顾荨贴身嬷嬷走了进来,“三姑娘还是要在关心别人了,方才大姑娘那边的人传话来说,若是您三日之内再绣不出来一件像样的绣品,您这几日不用再出府了。”
嬷嬷将方才从顾烟手中取回来的绣样搁在了桌上,看她不大在意又接着说,“您还是不要指望二公子房中的阿圆帮您绣了,方才大姑娘说二公子这般不上进,下人也不知劝谏,赏了一顿板子,约摸着这几日阿圆都要好好休养了。”
顾荨拿起绣样,看的头痛,又把它丢回了桌上。
“阿圆?”明荔欣赏这牡丹花的针法,“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啊,竟然还会绣花。”
顾荨生无可恋的说,“苏州人,就连我阿姐的针法都比不过她,所以每次她一出手,我阿姐定会识破,因而每次我都让她故意绣的歪一些,这样还能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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