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花开

　　林小满把考古社的团建定在郊区废弃医院，白露蹲在生锈的铁门前系鞋带时，听见白华亭用石子敲击围墙："这声音像不像摩斯密码？"他指尖的碎石在砖墙上刮擦出断续的节奏，白露莫名想起医务室床底的刻字。
　　"别碰那些砖！"顾明川突然拽开她，掌心温度透过防晒衣灼烧皮肤。白露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发现他今天换了黑色护腕——遮住了上周野猫抓出的伤痕。
　　_他总是这样，像突然弹出的网页警告框。上次篮球场也是，明明自己连姜片都不敢碰，偏要装作无所不能的模样。_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林小满的手电光，白露盯着墙上的儿童涂鸦出神。褪色的蜡笔画着两个男孩，高个子的牵着矮个子的手，背景是扭曲的太阳。
　　"这是我和哥七岁时的杰作。"白华亭的声音在回响，"那天他说要给我画个永远不会落山的太阳。"
　　顾明川突然踢翻锈蚀的铁桶，轰鸣声震落墙灰："陈年旧事有什么可提。"
　　_那些蜡笔是他偷拿护士站的，被发现时我替他挨了三针镇定剂。现在想来，或许当时就该让他学会承担后果。_
　　林小满从背包掏出战国铜镜："这是从医院旧址挖到的，据说能照出人心。"镜面突然折射月光，斑驳的铜绿在白露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白华亭伸手要接，顾明川猛地打落铜镜："别碰！这种陪葬品..."
　　破碎的镜片中，白露瞥见自己身后浮现模糊人影——分明是幼年版的顾家兄弟在抢夺什么。林小满蹲身捡碎片时轻声道："学姐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从不在同个空间独处。"
　　_十年前顾明川松开手的瞬间，白华亭后脑勺缝了九针。如今这面照过血的铜镜，也该让真相透透气了。
　　白露在废弃更衣室发现带锁储物柜，编号恰好是顾明川的学号。当她用发卡捅锁时，白华亭幽灵般出现在镜中："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拿哥的护腕来换。"
　　呼吸喷在颈后的刹那，顾明川踹门而入。两个身影在布满蛛网的镜子迷宫里追逐，白露握着的铜镜碎片突然映出诡异画面——童年白华亭蜷缩在储物柜里，拍打柜门的手渗出血迹。
　　_那年他把我锁进这里十二小时，说玩捉迷藏。我数着心跳等到黄昏，直到尿裤子都不敢哭出声。现在该让他的宝贝也尝尝这滋味。_
　　夜风掀起顾明川的衣摆，他抓着锈蚀的护栏解释："那年医院拆迁，我们溜进来探险。我找到被埋的急救箱，他想抢去看..."
　　"所以你把我关进柜子？"白华亭笑着举起从白露包里摸出的护腕，"那为什么十年后还留着这个？"
　　护腕内衬绣着褪色的"华亭"，血迹在洗旧的白布上晕成褐色云朵。白露突然明白这是当年包扎用的绷带。
　　_急救箱里只有一支破伤风针，我想先给他用。可那小子乱抓伤口，针头断在他胳膊里...这些年我戴着这个，就像戴着断在他血肉里的半截针。_
　　白华亭忽然扯开衣领，锁骨疤痕在月光下泛青："知道这为什么像'兄'字吗？"他抓住顾明川的手按在伤疤上，"你当年用玻璃碴给我放血排毒时，自己抖得比我还厉害。"
　　白露的手电筒滚落天台，光束扫过楼下林小满狡黠的笑脸。她正往考古社群里发消息："赌赢了，铜镜计划成功。"
　　_原来他护腕下的抓痕不是猫，是这些年反复抓挠旧伤的习惯。那些欲言又止的阻拦，是怕我像十年前的针头一样，扎进他们血肉模糊的往事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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