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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岫岫,我待会儿要回一趟临江,参加你小姑姑的婚礼,估计得在那边忙个两三天,我给你一百块钱,你自己看着办。”
何岫刚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头顶压出了根呆毛,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状态。
她挠着头,说:“小姑姑结婚,要不我也去吧,我要是不去你跟那些亲戚也不好解释吧。”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就说给你报了补习班来不了。”张兰在玄关处穿鞋,那高跟靴好久不穿了,这会儿给穿得气喘吁吁。
“再说了,你去还得花一张车票钱,吃席你又吃不过那群大爷大妈,跟着去给你奶奶带孙子啊?”
何岫觉得有点道理,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张兰终于把靴子挤进去了,起身对着镜子捯饬了一会儿,这才拉着行李箱开门,说:“老实在家呆着,关好门窗,别人敲门记得先看猫眼,如果看到是男的,不论如何也不能开。”
“我知道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张兰指了指冰箱旁边放着的座机。
“嗯,”何岫跟着她走出了入户门,又说:“注意安全。”
张兰只是抿了抿唇,便拉着行李匆匆离开了。
她这次回临江,何岫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肯定不全是因为要参加婚礼,就像她刚才提到过的,帮奶奶带孙子。
何耀祖的父母亲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嫁过去的儿媳妇和生出来的孙女,是不配跟他们同桌吃饭的。
家里的女性忙活完后,还只能在厨房里支个桌子,大夏天厨房里没有风扇,刚刚停了灶火,闷热得不行,吃饭吃得满头大汗,途中还得随叫随到,把那些人伺候到位,最后还得收拾残局。
好在何耀祖出来工作得早,虽然没买房,但不爱跟父母住在一起,就带着妻女在外面租房住,条件比爷爷奶奶家的房子要好很多。
所以何岫在爷爷奶奶家分桌吃饭的次数很少,只有逢年过节,不得不跟着何耀祖回去的时候,才会经历一次那样难熬的几个小时。
何岫在听到小姑姑也要嫁出去了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但她的妈妈又要回去,情绪便有些复杂。
她更希望自己也可以跟着,至少可以替她分担一些“火力”。
走廊上的张兰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楼道里也渐渐没有了她拖拽行李,和厚重高跟鞋的声音。
何岫叹了口气。
好想快点长大,工作挣钱,替家里还债,让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有可以拒绝任何不公待遇的权利。
突然间,何岫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挂着红绳的手,“哒”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惹得何岫肩膀一抖,彻底回神。
“发什么呆呢?”
何岫苦笑了下,回道:“我妈妈回临江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喻挽秋双手扳在身后,思索着问道:“所以……你是害怕了?”
“……一般吧,其实以前他们工作到很晚,直接在店里过夜的时候也有,我经常一个人住的,不害怕。”
何岫说完自己都心虚了,咬着下唇不敢看喻挽秋的眼睛。
“噢~这样啊,我听说南巷这两天有水电维修,你确定不害怕?”
水电维修?意思是要停水停电?!
何岫以前虽然确实经常一个人住,但她对眼前的这个出租屋还不够熟悉,甚至还会有些陌生感,如果要摸黑过一夜的话……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呃……学姐,你是要出门吗?”
见何岫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喻挽秋笑了笑,抬手在她的脑壳顶上,顺了顺那根立起来的呆毛。
何岫下意识地往后撤,但对方的动作很快,不过两秒钟。
“来找你的啊。”
何岫眼神躲闪,被喻挽秋刚才的举动搞得害羞得不行:“找我,做什么?”
下一秒,一根黑红色的带子被喻挽秋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一枚金属的圆形奖牌垂下来,在两人眼前晃来晃去。
何岫双眸一亮,抬手将不安分的奖牌扶稳,看清了上面写着的字。
“第十五届青少年校园配音大赛,第一名?”
何岫惊喜万分,面部表情都在大幅度地向外延伸。这是喻挽秋认识她以来,见过她做过的最大的表情。
她就连哭也只是微微皱着眉,嘴角向下,不带哭声的那种,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很少可以见到这么鲜活的何岫。
“对啊,第一名,祝你逃出困境的礼物,我没有食言哦。”
何岫将奖牌拿在手中摩挲了两下,质感很不错,就算不是金的,也是一块很有重量的铁块。
“喻学姐,恭喜你!”
喻挽秋笑盈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喜欢吗?”
“喜欢,谢谢学姐。”
喻挽秋抿着唇,抱着胳膊靠在了旁边阳台的围栏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何岫不解。
“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何岫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抓着奖牌的手紧了紧,认真回道:“你对我很好。”
“嗯,所以我都对你这么好了,可以跟你提一个请求吗?”
“学姐有什么事尽管提,我能做的一定做!”
喻挽秋点点头,回道:“我的请求就是……何岫,你能不能别老学姐学姐地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多陌生呢。”
何岫以为是什么请求呢,正一脸认真地望着她,结果……
“那,我要叫学姐什么?”
“你也可以和吴律一样叫我,或者直接叫我全名。”
何岫又沉默了几秒,突然缓缓抬头,迎上喻挽秋的目光,问:“不可以像吴忧学姐一样叫你吗?”
喻挽秋一时间没想起来吴忧是怎么叫她的,转着眼珠子回忆了一番。
吴忧给她的称呼还挺多的,高兴了就叫秋秋,生气了就直呼全名,有时候甚至会管她叫宝贝。
“你说哪个?”
阿秋。
明明非常正常,但何岫却感觉非常暧昧的一个称呼。
“没事,”何岫抓了抓耳后:“我知道了姐姐,以后不叫学姐了。”
姐姐?
喻挽秋压了压要向上扬的嘴角,喜悦感难以掩盖。比起什么秋秋,挽挽,她似乎更满意这个称呼。
最主要是,她竟撩人不自知。
喻挽秋说的水电维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何岫自己捣鼓着吃完午饭后,学习了四十分钟,便爬上床午睡了。
今天天气比较清凉,房间的窗户敞着,轻薄的短款窗帘很轻易便被风吹得一下一下扬起,安静的午后,只能听见外边风吹枝叶的窸窣声。
何岫呈一个“大”字平躺在床面的凉席上,她望着白花花但稍微有些霉点的天花板,听着耳边轻缓的噪音,眼皮渐渐失去的控制。
可能是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缘故,难得的全身心放松,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黑。
何岫大概是在睡梦中觉得自己该醒了,几乎是猛然间从床上坐起身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房间内漆黑一片,就连窗户外也不见一丝光亮。
她慌乱地扶着旁边的书桌站起身,双脚自动定位了拖鞋,胡乱摸来了手机打开去看,上面写着北京时间二十点零一分。
手机上方没有连接WiFi的标志,何岫想起了早上喻挽秋说的话,南巷要停水停电。
她从抽屉里又摸出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着厨房走去,她暗自祈祷地拧开水龙头。
哗——
有水,只是停电了。
手电被她放置到一边,捧起一掌清水便往脸上拍,试图让自己睡懵了的脑袋清醒清醒。
从脸颊滑落至下巴、甚至是滑到脖子的清水还未来得及擦拭,入户门便猝不及防地被敲响了几声。
神经放松的时候突然来这一下,何岫真是吓得不轻,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她连忙对着碗池甩干手掌上的水,双手紧紧攥着手电,轻手轻脚地朝着门口走去。
她当然不敢开门,但是她想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谁,不然她会提心吊胆一晚上的。
然而还不等她将脑袋凑过去,门又被不耐烦地砸了好几声,吓得她连连后退。
此时惊魂未定,紧接着何岫便听见了一阵清脆的泼水声,哗哗声还未停歇,就迎来了男人带着怒火的哀嚎。
“你奶奶的大晚上发什么神经?!”男人怒吼道,但明显感觉语气有些飘忽,像喝了不少。
男人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何岫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骂人时也字正腔圆,发音有力。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砸的谁的门!”
“老子爱砸谁的门砸谁的门!你丫管得着吗你,还敢训你老子我,我去你妈的!”
这人砸何岫家的门就已经够让喻挽秋生气的了,结果还无所谓地发出这一系列言论,气得她随即便将塑料水桶叩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没有还手的机会。
随后再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揍得那人一顿吱哇乱叫,连忙求饶。
“不敲了不敲了,再也不敲了!”要不是喻定福今晚喝了不少,说不定还真能跟喻挽秋过两招。
“滚回去!”
喻挽秋也不帮他将水桶去下来,甚至拨着他脑袋上的水桶,揣着他的屁股赶人。
就这一会儿的动静,周围的居民都在往外探脑袋,喻挽秋眸中的火气还没褪下去,瞥向谁谁便吓得连忙关窗,生怕这人狠起来连无辜的邻居都要打。
不多时走廊上便又恢复了停电的宁静。
喻挽秋的目光落在三零三的门板上,她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敲门。
她是用指关节敲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担心再次吓到屋里的女孩。
她敲完门后等了大概三十多秒,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动作,她正要转身离开时,关掉反锁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里面的女孩将门开了一条缝,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她的眉头都快皱成八字了,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得不轻。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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