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可知晓为何不至

　　“哟，大文学家回来了？”
　　脚还没迈进办公室的门，先被上气不接下气地“嘲讽”了一句。
　　“是大文学家的哥哥回来了，那句话是从我弟那听来的。”夏晓青眼皮都不用抬，也知道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鉴于巫雨诚还能分神嘴他一句，夏晓青决定帮他提高点躲避难度。
　　“我靠！”巫雨诚把身子扭成个大写的“C”，勉强躲开骤然冒出来抓他的手，“夏晓青你一天不坑我就难受是吧！”
　　一瞬的停顿，足以让时月伊追上来，她一手按在巫雨诚后颈上，替夏晓青回他：“是你一天不犯贱就难受！”
　　犯人已被缉拿，幕前黑手功成身退，眼神扫了一圈，就晟阳在，他挪过去，两人凑一起做交头接耳状。此情此景，总感觉桌上应该摆点什么吃的。
　　时月伊双手掐着巫雨诚的脖子可劲儿晃：“我让你跑腿成请你吃了是吧？”
　　好，这次是连装都没装，明摆着的故意惹人火。
　　夏晓青原本还有点担心万一时月伊一个没收住力给他掐出个好歹来，现在看来，掐死也是他活该。
　　正巧仇秋来拿放在办公桌上的东西，看见这高频上演的场景，指指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问：“不累吗？他们俩。”
　　他看得出来，不论是巫雨诚还是时月伊，都是“故意的”，故意惹恼对方，故意被对方惹恼，再追一追，闹一闹。
　　“他俩这叫消耗精力，不消耗消耗哪天一激动再把楼给炸了。”晟阳开玩笑说，“现在挺好的，而且还知道动家伙要出去动，不拆家，多通人性。”
　　还记得他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时月伊的脾气比现在还差，人却比现在安静得多，有事做事，没事就臭着个脸在旁边待着。
　　第一个去招惹她的并不是巫雨诚，而是晟阳。
　　不过晟阳要比巫雨诚收敛得多，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时月伊只会不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动手。
　　但不爽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不爽加不爽就等于很不爽，很不爽就等于要动手，只是每次在时月伊刚想要动手的前一刻，又被晟阳的几句好话，或塞过来的一堆零食安抚了。
　　再后来，估计对于晟阳来说也是个意外。
　　巫雨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闲出屁来去招惹时月伊，并在被追着打了一次后，抖m属性爆发，这筋不仅搭不回去，还焊死在错的地方了。
　　追逐渐渐从比试变成打闹，认真地交手过招越来越少，幼稚地拌嘴吵架越来越多。
　　夏晓青看看晟阳靠着的桌面，是仇秋的桌子，但上面放着安尘那些昂贵的废物，和季常明的一副备用眼镜。
　　他们的队长平时看起来好像不那么靠谱，实际比谁都要细致，从解决和地下市场的关系，到这种时候帮不在的人收好易损或重要的物品，晟阳总是会悄悄地、默默地看到、记住、并处理好一切。
　　“报备从宽，我也不是什么一点险都不愿意冒的乌龟住王八壳派，也不是什么计划都否决。”等仇秋拿上东西走了，时月伊和巫雨诚也又钻树林子里去了，晟阳才低声对夏晓青说，“你打算怎么办？”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想试试梦境里的人对‘臣远山’这个名字有什么反应，之后的我说不好。”夏晓青摇摇头，他心里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点猜想，并不比别人多知道什么，具体要怎么做，估计只有进去试了才知道，他瞥了眼晟阳的脸，看上面没有不赞同，才继续说，“但不管臣……不管那个臣老师有没有记忆，都不可能拖到最后才行动。”
　　“夏晓青，你有没有想过。”晟阳忽然问他，“如果你死在梦里，再也醒不过来，会怎么样？”
　　夏晓青说：“不会怎么样。”
　　“嗯？”无所不晓的晟队长也会有猜错的时候，夏晓青的回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那你弟弟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想想那些爱你的人，想想那些你爱的人。”
　　夏晓青反问：“那队长你呢？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会怎么样？”
　　“能让常明和安尘那俩缺德玩意也体会一下站在旁边干着急的感觉？”晟阳语气轻快，玩笑般地说，“说不定还能让常明为了我掉几滴眼泪？”
　　意思就是，也不会怎么样。
　　“那常明姐呢？想想她？”夏晓青继续用她的话问她。
　　“常明有她自己的生活。”晟阳说，“她有她想要的一切，不需要靠什么爱不爱的活着。”
　　“知春也一样。他虽然有点粘我……”夏晓青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俩虽然互相粘，但他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了我不等于没了全部。”
　　晟阳微微点头：“嗯。”
　　“那我拿到通行证了吗？”夏晓青一歪头，问。
　　晟阳：“那得看你自己能不能防得住常明。”
　　夏晓青眨眨眼，疑惑道：“就只防常明姐就行？”
　　“嗯。”晟阳肯定，“小月伊和雨诚不会跟来的。”
　　夏晓青更疑惑了：“那你威胁他们俩干嘛？”
　　“牵着安尘啊。”晟阳耸耸肩，“我那么一说，安尘绝对要担心他俩跟着。我看起来总比那俩活宝让人省心吧？”
　　谁也不知道，再次进入时，上一次梦境最后臣远山那疑似控制世界的能力到底还在不在。而“主动攻击”这个条件，终究只是未经验证的猜想。如果能力还在，如果猜想是错的，他既然能一瞬锁定巫雨诚的位置，别说耗过四个小时，恐怕连四秒钟都不一定撑得过。
　　换句简单的话说，再次进入的人，有一定概率会遇到必死的局面。
　　晟阳她大概原本是想自己去的，所以才选择了对着自己人放不开手脚的、最好制服的夏晓青。
　　误导安尘以为时月伊和巫雨诚会跟着进入梦境，从而主动留在外面看着他们俩不要乱来。而按她话里的意思，季常明一定会找机会控制住夏晓青，然后……
　　夏晓青想不明白，她怎么确定季常明不会把人交给安尘看着，自己跟着她进去呢？
　　“常明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晟阳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似的，突然开口解释。
　　季常明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如果不是最坏的情况，晟阳不会因为少去了一个她出什么大事儿。如果是彻底的死局，她去了也只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命。但以她和晟阳的身手，以她们之间的默契，如果真的是连她们都无法破解的死局，那这梦境恐怕要等他们几个都死光后，再让上面的人另请高明才能解决了。
　　不管怎样，是去是留，都应该由季常明自己选择。
　　夏晓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问：“我们就不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吗？”
　　晟阳直言不讳：“我偏心啊。”

　　忽然出现的、独属于梦中的花香让夏晓青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他没有急着去推进自己的猜想，而是先找到晟阳。
　　两人相视一笑，夏晓青想，幸亏老天爱看笑话。让他们瞎折腾一通，再告诉他们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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