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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周景初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假寐,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掀起眼皮看向院门处,待看见宋今禾后也不起身,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宋今禾也不介意他的疏懒,扫视了一圈,下人们都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院子里只有他一人。
宋今禾在他身侧的石凳上坐下,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我不知道京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你既然打算长住,很多事情便需要从长计议,我看两家院子总是从前面巷子里绕路过来也不方便,我想着将院子打通,就在那边开个角门,你意下如何。”
周景初顺着她指过去的方向看过去,是院子一角的花圃,种着几棵丁香花,长势不怎么好,他看了几眼,点点头道:“也行,我明天便安排下去。”
对她话语中提到的京城却避而不答。
宋今禾也不刨根问底,只是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白日不在家,以后两个孩子可以让周景初帮着照看,他文治武功都不错,指点一下孩子也能让他们受益颇多。
宋今禾得到满意的答案也不想多待,好多天没有好好陪孩子了,趁着天色还早孩子还没睡,她得回去多陪陪他们,径直站起身敷衍的行了一礼:“行,那我先回去了。”
周景初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屋檐下的灯笼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周景初接着假寐,没多久便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两个孩子哇哇的乱叫声,热闹极了,被打扰了清净,他只好起身去书房打扰看书的朱先生了。
周景初卸下差事,早上到了往常办差的时辰后照例醒了过来,看着窗外天光正好,也不愿再这么躺下去,去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将将要收手的时候,就听见隔壁传来孩子的惊呼声:“阿娘,你怎么了,青叶姑姑,快来啊。”
他心下一沉,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被人跟了过来?也等不及从前门出去了,提起内力,直身踏上院墙进了隔壁。
青叶恰好从厨房出来匆匆往厢房里跑,谁知踏出房门没几步就看见从天而降的周景初,惊得张大嘴巴,呆愣在原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来话。
周景初淡淡扫她一眼,没有说话,径自往厢房而去,青叶被他冷淡的目光刺到,立马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开口道:“周大人,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周景初已经推门进去了,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剩余的话被青叶咽下去,然后也跟了进去。
昨日晚上两个孩子是跟宋今禾一起睡的,孩子觉少,早上便醒得比她些,他们看见母亲仍闭着眼,懂事的没有打扰她,只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打闹着玩,然而等了许久后还不见母亲醒过来,两人便有些耐不住了,爬到枕头上扑进母亲怀里撒娇,若是往日,这么接连串的动作早就吵醒宋今禾了,今天她却一动不动。
宋清语还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凑到哥哥身旁,傻乎乎问道:“哥哥,阿娘睡懒觉,羞羞。”边说边将肉乎乎的小手展开,伸出一根手指头从脸颊上划拉几下,这是宋今禾每次逗她玩常做的动作。
宋清然倒是比妹妹稳重些,又摇了摇宋今禾的脑袋,见她一直没有睁眼,这才大声喊起来,宋清语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样,但是也依旧跟着喊起来。
周景初进门的时候,两个孩子眼前一亮,连忙喊道:“初舅舅,阿娘怎么都叫不醒。”
阳光正好,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宋今禾的房间陈设也很简单,不过简单的几个衣柜,窗户前摆放着一个简陋的妆台,对面的床上,宋今禾正满脸红晕的躺在那里,周景初第一次发现她的身形有些单薄,平日里他竟然没发觉这个人是有些瘦弱的。
上前摸了下她的额头,应该是发烧了,周景初转身对青叶道:“去请大夫过来”,青叶连忙去院子里唤了王婆婆去宁安堂找顾宴清,自己则端了盆冷水进去想给宋今禾擦拭一下,看了屋内的几人,有些为难。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周景初已经给两个孩子裹上外袍,抱起他们哄道:“你们阿娘生病了,让她睡觉,我们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宋清语已经瘪了小嘴,抱着周景初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紧紧搂住他,带着哭腔问道:“初舅舅,阿娘这是怎么了?”
她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靠着自己,感觉到她在害怕,周景初蓦地心头一软,柔声哄她:“没事的,你阿娘这些天累到了,睡一觉就好了。”
宋清语睁大眼睛,湿漉漉看过来:“真的吗?”
周景初摸摸她和宋清然的脑袋,似乎有些生气,问道:“当然是真的,初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宋清语这才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抽噎几下,宋清然伸手给妹妹擦干眼泪,牵着她去院门口的凳子上坐下。
这一块堆放的都是他们兄妹二人的物件,宋今禾还特意找了工匠给他们做了一套又小又矮的桌子和凳子,江清舟刚看到的时候还取笑孩子不能这么宠,会宠坏的,只是孩子们喜欢这里,每天傍晚都会带上自己的玩偶坐在这里等宋今禾下工,阿娘推开院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两人安静趴在桌子上看向院门,他们要等王婆婆和清叔叔回来,李婆婆看大家都在忙,给两人煮好了早食端过来,只是他们心里着急,吃了两口便不愿再动了。
周景初见状,沉着脸吓唬道:“待会你们娘亲醒过来会生气,吃完早食还要去找朱先生读书呢,肚子饿了可没有糕点吃。”
他沉着脸配上那副高大的身躯,两个孩子有些怕,乖乖点头用饭,只是时不时抬头看向院门。
好在宁安堂离得近,顾宴清和江清舟来得很快,见周景初站在院子里也不奇怪,顾宴清对他点点头去了里间,江清舟背着药箱跟在他身后,没多久两人便出来,周景初听见动静回身问道:“她如何了?”
顾宴清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回道:“可能是夜间受了凉,有些发热,我开几副汤药,再休养几天就行了。”
宋清然和宋清语听完这些,才算是开心起来,不再耷拉着脑袋,吃完早食,就自己背上书袋找李婆婆让她送两人去隔壁读书。
等孩子走后,几人在凉亭坐下,花架子上的藤蔓挡住了太阳,只偶尔透进来几缕金色光线,有微风轻轻拂过,吹散一地幽怨,周景初取了热水过来泡茶,将杯子推给两人,然后道:“她身上可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江清舟听闻此话,也皱眉看向顾宴清,难道不只是发烧吗?
顾宴清沉默了片刻,对两人的视线仿若不觉,缓缓道:“她怀胎的时候,身子便有些弱,后来进补了几个月,将养回来一些,谁知道生孩子又亏空了,这几年来,她整日忙着学医还要照顾孩子,太累了,不若让她歇上几个月吧。”
交代完病情,顾宴清带着江清舟回宁安堂,出门前回身看了一眼院子,敛住眼中的情绪,这才转身离去。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宋今禾心中忧思太重,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积劳成疾。
周景初看宋今禾一病其余几人便没了主心骨,两个仆妇似热锅上的蚂蚁乱转,青叶又顾不上许多,想了想,回家取了本兵书,然后坐在凉亭里翻看起来。
直到中午宋今禾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后只觉得四肢酸软,浑身乏力,想坐起身发觉胳膊已经使不上力气,无奈扭头看了下四周和窗外,是自己的房间,外面看起来已经到了午时,自己这是睡过头了,宁安堂还有事情呢。
她张了张嘴想喊青叶问问怎么回事,然后发觉自己声音沙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生了病,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声:“青叶。”
声音嘶哑,仿佛喉咙里卡着砂砾。
正要再多喊几句,周景初已经推开门,站在门前挑眉看过来:“醒了?”
宋今禾舔了舔嘴唇,正想说话,奈何嗓子干疼,于是点点头回应。
周景初见她嘴唇干裂出了豁口,已经渗出点点血丝,便转身出门端了温水进来,上前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又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倒了杯水递给她:“你有些发热,顾宴清过来看了下,劳累过度,接下来在家多休养几日吧。”
宋今禾强撑着身体,伸手接过茶杯,急忙将温水一饮而尽,稍微缓解了一下口渴,这才小声道:“行罢,这些日子宁安堂有些忙,我也没顾得上孩子,在家陪陪他们也好。”
一杯水显然是不够的,宋今禾连续喝了四五杯水才觉得喉咙不疼了,周景初看她有了点精神,这才放心,若有所思地问道:“学医之事慢慢来就是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宋今禾止住喉咙间的痒意,垂下眼眸,周景初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许久也不见她出声。
宋今禾捏紧手中的茶杯,另一只手微微抓住身上盖着的被面,眼睫遮住情绪,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这几年一直帮着女子接生,看遍了大家的苦楚,我若能早日出师,也能帮更多的女子少遭些罪罢了,不然你还以为是为了什么?”
说罢,已经笑盈盈抬头看向周景初,对上他探寻的目光,也不回避,对视良久,终究还是周景初率先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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