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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乾道观修行前夜
湛泸州也跟着张染撑起上半身。
对方已经开始穿衣了。
“还有多久?”他问。
“一个小时。”张染开始急了。一边穿裤子一边回答他。
湛泸州:“选剧本前看一下系统我给你发的消息,还有……”话没说完,张染穿戴完,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
“还有邮件。”说完他把张染扯下来深吻。
张染为什么着急?出剧本导演组会把人送到落地点,但选剧本需要去中央广场。除非你不想选,系统到时间把你强行拉入随机剧本。
张染已经提前看好了一个,她觉得那个应该会很简单。
中级玩家就有停车库,但湛泸州没买车。因为一到落地点他就回现实,根本不会在基地到处转悠。
所以也送不了她。
“啪嗒。”张染恨不得飞过去,但还是轻轻关上门。
湛泸州回头瞥到了什么,忍俊不禁。一个有点洁癖的人捡起地上一抹蕾丝白色,指尖摩挲时,他嘴角的幅度逐渐减淡,隐隐感受到了异样:
照这种势头,但凡张染在的时候,他又有几天会回现实?
导演组有无数种方式拴住玩家,你没被拴住,只是暂时没遇到能钓住你的方式。
这样的担忧,张染冷静下来也会意识到的。
没有出租车,张染拦下一辆电瓶,肉疼给两百让路人载一程。十二点了,路人速度也不是很快。
她打开系统。
湛泸州发了个推荐剧本:三清道观。
邮箱里有两个道具,她扫了一眼,一个高阶一个低阶。她对道具的级别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获得一个道具要费多少力。但她知道湛泸州那种高傲的人,应该不会对情人吝啬。
即便她很不想用情人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事实如此,她和湛泸州都是想回现实的人。两人的交集,今后仅限于出剧本,也就是玩家基地的那几个小时。
剧本中?限定剧本是屈指可数的,还都不到开放时间。她等级又低,后面每升一级都难,一高一低的两人,在剧本里是碰不到的。除非他湛泸州屈尊降贵来低级剧本,那她是真看不起他了。况且湛泸州不可能这么做。他们不止是情人,最重要的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会给对方当奶妈的。
广场到了。
偌大的圆盘里,此刻约有五百多人。礼炮似的喷泉没有喷水了,改喷……
“火?”张染有点惊奇。她顾不上这个了,点开系统。
进入广场开始,系统“剧本”图标已经亮了,而且在打开时自动弹出各个剧本。
「请您注意,」磁性男声响在她的耳边。
张染火急缭绕搜索了个道观。她忘了前缀是什么了。
「您的自由时间剩余一分钟,自由时间结束后,若系统未收到您的申请剧本,将随机为您匹配」
「时间剩余:50 49……」
道观弹出来一大堆!她翻找了一遍,没找到。怎么会这么多道观啊!
张染没办法,又把这个界面全关掉,回头打开聊天框看湛泸州发的推荐。
三清三清三清!
她叉掉,点开剧本图标重新搜索。
「5 4 3」
来不及了!
搜索过的框内有上一次的记录,她直接点了搜索。选了弹出来的画面上是三尊神像的剧本。
最后一瞬间她发现点过的右下角是“申请”,而不是“进入”。
为什么?剧本还需要申请,导演组通过了才行?
系统没给她思索时间,一阵天旋地转。
要么就是不知道多久才能有意识,要么就是一秒钟的事。这五六分钟是什么鬼?
系统在给她匹配吗?低级剧本要匹配这么久啊。
这五六分钟她悟出一个道理:
色字头上一把刀。牡丹花下死真的会做鬼。
一睁眼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人群中。
没缓冲过来,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人扶住——反应挺快的。
扭头一瞧,是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不自然收回手,下巴动了动,面无表情移开眼。
张染:“谢谢昂。”
对方头也不回“嗯”了一声。
她不在意对方故意显露的冷漠,环视四周,各式各样的人,稀稀疏疏站着。
望向前方,前方有座牌楼,有道士站在牌楼下,张染眼尖,能看见他左手扣右手,微微俯身作礼。
张染目视前方,心下一惊——牌楼写了四个大字:
正乾道观。
不是“三清”吗?完了,肯定是点错了。而后张染又愤懑不平甩锅:不是?你正乾道观拿三清来当封面啊?小心人家三清道观告你侵权!
“欢迎诸位小友前来本观修行。本次修行预期一个月,主要内容包括修身养性及传授道法。今日天色渐晚,请诸位收好观内弟子派发的服饰,进入观内先做休息。”
他说完这话,所有人才注意到人群旁站了五个人,五个道长。
张染心中有疑,她确实没发现这五个道士刚刚站在那里,那么明显的服饰,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发现?她又有记忆,那里刚刚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的。
道士开始发衣着了。
她选择的剧本是一个大型超市,这种地方的规则她很熟悉。但道观……只能说有所了解吧,现实世界里她挺喜欢道家的。
道士走到她跟前了,她瞄了一眼对方,很精神的面貌,健朗的身材,脸上有着不失礼数的微笑。
首先递上来的是对襟,其次是蓝色的裤子,纯阳冠,云袜,十方鞋。
不是?为什么?
一共五个道士,每个人拿一样不就发完了吗?何必一个人从一堆分类好的衣物里挑拣出一套挨个发放?
张染前一个人已经收到了一套,道士又去队伍前方拿衣物了,按理来说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
她却没有乖乖等着,前后瞧了瞧,自顾跑到第二排,挤了进去,给第二排发放衣物的道士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转身走过来时,在她面前定住了。
张染疑惑地抬头,大概三秒后,对方把衣物缓缓送到她跟前,就在她要接过去时,对方迅速离开,递给了右边一人。
她的目光正跟随着那个道士,没想到自己眼前就出现了一套衣物,她又是一抬头,居然是自己那排的道士,正用他眼白占比大的眼睛盯着她。
张染默默接了过来。
他们的队伍都不能用排列来形容,杂乱非常,像是把一桶垃圾直接倒扣在小区门口,还往地上敲两下抖残余那种。为什么道士3号非要把衣物递给她?
直到人群察觉到道士发放的秩序性,人群开始默默且不自觉地有序起来。
张染装作不小心,把第五排的人趁第四排发衣物的时候撞到前方,道士4号仿若未见似的,略过他把衣物给右边一人。
男人转过头来就是鸟语花香,张染一个劲道歉,也并未回到第三排去。
两者的差别在于,道士2号在她面前驻留的时间长达5秒。而道士4号却毫不犹豫。
“接下来请诸位进入观内。”
这话说完,一堆人吵吵嚷嚷往里涌。张染走在中间。
整个部队前行了几百米,看见一个硕大的山门。山门两边是大柱子,刻着什么铭文。她想看清铭文,奈何字太小。山门有三个洞,中间大洞上方刻着神,右边小洞刻着人,左边小洞刻着鬼。
六个道长引着人群继续往前涌。
张染停下脚步。犹豫了下,想好了什么。她在人群中锁定一个长得明眸皓齿的男孩,把他从小团队里拉了出来。
“诶,你干什么?”
“你好你好,我想请问你之前跑过剧本吗?”她尽量避开质问语气,点头哈腰。
“跑过啊,怎么了?”男孩眨眨眼,催促她有事快说,他的伙伴还在等他。
跑过就好,就不会觉得她脑子有泡,“那你觉得三个门,我们真的应该跟着道长走‘神’门吗?”
这个问题把小哥提醒到了,有之前那个剧本的经历,让他一下就怀疑了道士们。跑回去跟队友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悄悄话。
于是三个人打算走“人”门。还过来问张染:“你为什么会好意提醒?你打算走哪个门?”
张染一脸难办的神色,“我肯定跟着你们啊。我没队伍嘛,一个人也害怕。”
这三个人里面,其中有一个,是在牌楼前扶瘸子张染的女人。
“那你先走。”女人和男孩身后,走出一个络腮胡、低眉头,看起来粗糙又精明可靠的男人。正叼着烟。
张染心下不禁好笑。
女人把男人拉到一边,低声尴尬反驳道:“这如果真是对的,那方法是人家提出的,我们既然同意,肯定是我们先走吧。”
男人也压低声音:“如果不对呢?没人知道什么后果。而且所有人都跟着道士走神门,我就不信所有人都会死。”
张染这个听力……啥都听到了。从众心理其中有一条依据,就是这么来的。
又没说会死,但走错门肯定不是好事。死亡又不是唯一一件坏事。
让她又好笑的是,这个队伍居然因为她的一个提议,一拍两散了。
男孩和女人选择“人”门,男人一个人跟着队伍去了“神”门。走之前还企图拉上男孩,但对方推手拒绝。他手搭上他肩膀,捏了捏,叮嘱小心。随后又让女人多照顾。
天色逐渐昏暗,夕阳无限好,只是他所有人无暇欣赏,反而越发不安。
这两人的计划是这样的,男孩先进门,女人在外抓着张染,如果男孩出事,女人就把张染……也没说怎么地,总归不可能给她揉肩倒茶吧。
白色长袖单衣的男孩踌躇不安,最后闭眼冲了进去——
人倒下了。
女人却没动张染。因为,
男孩是被门槛绊摔的。不一会儿就爬起来了。低头检查全身,除了膝盖和手肘,没异样。
张染笑得很苦:虚晃一枪吗?有点儿意思。
其实并非男人嘴里的“所有人”,还有七八个人发现张染一行犹犹豫豫,也在门外观察局势。并不跟着部队一通进“神”门。
看见男孩没事,七八个吃了定心丸似的匆匆进门。
因为此刻已近傍晚。
女人松开张染,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也没多说一句。走进“人”门。
进门后发现其他人都不在了,但有三个道士站成一排,在门口等着他们。
“请问其他人去哪儿了?”男孩看后面的人都来了,这才鼓起勇气上前问中间道士。
回答他的不是中间那个道士,而是左边,他也并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温和道:“请跟我来。”
七八个人涌入,中间和右边的道士依次开口说着同样的话。
这一幕被匆匆挤进来的张染看见了。张染和女人进入时,左边道士往右走的步伐停住,他招呼两人:“请跟我来。”
张染并没有跟他走,而是跑上前,边跟走,边问中间道士:“我能跟你走吗?”
中间道士并没有回话,也没有停下脚步。顾自领着狐疑的七八人走远。
只有左边道士站在原地等她。“请跟我来。”他又说。
张染这回老老实实跟上去了。
男孩问女人:“他要带我们去哪啊?”
女人无奈斜了他一眼,“肯定是客堂啊。”
男孩:“客堂?”
“就是客人睡觉的地方。那个老道士不是说了吗?要我们早点休息,今天来得太晚了。”
“噢。”
女人这边解决了,又扭头问张染:“你为什么非得跟着别的道士走?”
张染嘿嘿一笑,“你刚刚抓着我,我害怕你。”
男孩抚了抚张染的背,温柔笑道:“别害怕,熄宁姐不吃人的。”
邹熄宁捏了一把男孩的脸,头也不回对说:“权宜之计,别生气。”这是对张染的。
“没有没有。话说你们还记得给你们发帽子衣服的道长长什么样吗?”
男孩不假思索,“……我感觉他们都一个样。精气神都很好。”
邹熄宁:“发服饰的人?这谁还记得?”
张染话题一转:“你们俩跟刚刚那个男的是不是上个剧本就一起的呀。”
男孩:“对。我叫卢就翼,她叫卫熄宁,那个哥哥叫苏借庭。”
张染:名字真好听,不像她,某多上拼的一样。
嘶……这反差有点大啊,那么个邋遢大叔,叫苏借庭这名字?
“我叫陈姌。”张染报了个假名。这个假名应该会伴随她很长一段时间。系统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名字,叫陈乙生。有点男性,而且这名字一叫,她根本不会反应。又不能把“张染”当做“假名”,否则辛织……
“你跟那个大叔只是一起过了一个剧本吗?他看起来很关心你诶。”张染抄着手,肘了肘卢就翼。
对方惊笑着“嗯?”了一声,“你看错了吧,他什么时候关心我了……那可能是对我的照顾吧,毕竟我年纪最小。”
张染这个老油条一下就看出不对劲。也没说什么。女人倒是神经大条附和:“我也觉得。苏胡子对你可好了。”
男孩正要反驳,前面的道士突然停下。道士刚刚停下瞬间,张染就点开系统,发现模拟本,也就是备忘录,灰色的。这代表禁用了。她赶紧从背包掏出纸笔就开记。另外两人跟被提醒了似的,也照做。
道士回头说:“晚上九点归寝,且九点后,请勿喧闹。早上五点可出门,五点二十大殿上香供水,五点半可过斋堂,六点经堂开早课,后续事宜留待通知。这是你俩的房间。”他指着张染和邹熄宁。
道士正要走去下一个房间,张染问:“道长,现在几点?”
临走的道长停下脚步,笔直站在原地,“晚上七点四十四。”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张染把HelloKitty样的迷你本放在……?哦,她穿的睡衣。想出去溜达一圈的人被迫先回房间换服装。
道士把卢就翼引到隔壁房间。卢就翼一打开门,里面坐着个右脚踝搭左腿的络腮胡子。看见是他进来,苏借庭扬扬眉毛,笑着走上去,从卢就翼身后把门关上。
邹熄宁跟着张染进了屋。
张染不得不感叹这道观的富有,一个客堂两个人,那五十个人岂不是二十五间房?
她换整齐了服饰就要出门。结果听见隔壁“砰!”的一声,随后传来一个青涩男声的痛喊。
不隔音的墙,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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