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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喉咙上下滚动,却难吐一言。时厌沉默着,眸中一丝星火快速跳跃,却又生怕被人捕捉到一般很快隐没在深浓的墨色中。
直到景迟终于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总编还在等我,我得出去了。”说罢又深深望她一眼:“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可以彼此坦诚地、毫无芥蒂地聊一聊,好吗?”
一双手蓦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重重地按了回去。景迟错愕的眼神来不及泄露更多,参差的青丝拂过她的额角,细微又绵密地痒。
这么地近,她和她。时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青葡萄香,晦涩不明的酸意与甜腻被巧妙地中和,像月光在掌心细细地流淌。
“时厌?”景迟语气清软,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只是单纯的呢喃。
一只想吃葡萄的狐狸等在馥郁芬香的葡萄架下。葡萄不知道。
时厌退后一步,眼神飘忽不定,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她。“在这呆着,我来解决。”
拿出手机就给时赟打了电话,“人物周刊的总编辑,你认识的吧?”
时赟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人,“认识啊,他人就在场里,你有事?”
“帮我和他要个人,景记者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带人走了。之后再和你解释。”
时厌挂了电话,又发出一条消息:不用送衣服来了,帮我把车开到后门口。
景迟默然看着她一件件地推进着所有的安排,甚至一句话都没有问过自己,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愿意是否认可。明明自己向来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安排,可当此时她却只觉一阵轻松。她分辨不出缘由,若真要抽丝剥茧,大约仍只能解释成过往曾被百分百善待的记忆控制了她的理智,因为是时厌,所以她愿意低头,愿意去相信她是毫无私心地为她好的。
直到自己一口气安排好了一切,时厌倏然意识到自己没忍住又主张了她的事务。
景迟一触到她的眼神便知她在担心什么,自己也有些啼笑皆非:“刚刚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你会直接帮我辞职。”
“怎么可能?”时厌皱着眉,看出她在调侃自己,心里终究轻松了些。转身又去取了一双软拖递给她,对上她犹豫的眼神,她挑挑眉,有些得意道:“没事的,我们从后门走。”
已是十月的天气,夏季早已落幕,凉风拂落第一支月桂花时就已将秋意彻底地送到了S市,这座典型的南方城市。景迟裹着时厌的披肩,随她坐进车中,听着柔缓的钢琴曲,半小时后,已然再次身处时厌的家中。
只是与上次不同,这次没有那位黎女士的搅扰,或许她可以有机会撬开时厌的防备,问出困扰她多年的那个答案?
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着时厌忙进忙出,抱出来一堆衣服,有些尴尬地放在一边。她以眼神询问,时厌道:“是黎予欢的衣服。”
“黎予欢?”
“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她过来这边的时候会住在我这。”
“这样啊……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景迟淡淡地说。
“很好?你指什么?”时厌双手交错在一起,右手拇指一下下抠着左手拇指的指甲。这是她的习惯,每当她沉浸地思考一个问题时,她便会无意识地这么做。
“字面上来看,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啊。”景迟眼眸含笑,了然地看着时厌不自在的样子。她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这一刻坐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冷漠桀骜的时警官,而是她记忆中那个面冷心暖的小女孩。
时厌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不由嘲讽自己:你难道在指望她怀疑什么?且不说自己和黎予欢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即便是,以景迟的心性怕也是断然不会往那方面猜想的吧?
“如果时警官当初没有狠心地不辞而别,现在这个卧室放满的会是我的衣服。”景迟低低地笑,仿佛在喁喁细语一个温暖的睡前故事。“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还是会有些嫉妒呢。”
时厌喉头发烫,忍不住问:“嫉妒什么?”
景迟歪了歪头,“你猜?”
时厌被她噎住,眼睁睁看她从沙发上起身,熟练地向着盥洗室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先说好,黎小姐的房间我可不住喔,还有,今晚你不准睡沙发。”
时厌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可也来不及再说什么,盥洗室的门关上了,很快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茶几上景迟的手机在不停地响着,来电提示名字:柯聿。直觉告诉时厌必然就是晚间纠缠的那一位。
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不过几秒,又再次响了起来。脸皮真厚啊。时厌不屑地想着,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夺命连环call?当下不再理会,起身去主卧盥洗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景迟已经在客厅吧台坐着,仍是穿她的水蓝色浴袍,手边放着一盘简单的水果沙拉。折腾一晚,酒会上也没顾上吃东西,时厌此刻的确有些饿,于是不客气地坐过去,拿起餐叉就开吃。
景迟正回着微信消息,见状微微一怔,很快道:“你家里只有这些水果了,我随便弄了点。够吗?”
“还行。”边吃边状似无意地瞄一眼景迟的手机。
察觉到她的眼神,景迟无奈道:“总编以为我被人绑架了,差点就要报警。”
“报呗,报了也还是我处理。”时厌咽下口中的水果,“对了,明天……”
“嗯?明天?”景迟漫不经心地接过话,“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呀。”
“……哦。”
话里的冰碴子裹着空气直勾勾便砸过来,景迟笑看着她:“是不是舍不得我了?”说着不等时厌反应,又按了几下将手机推过去,下颌一挑:“自己看着办。”
时厌自然知道她在哪儿等着自己,不情不愿地点开自己微信扫码,准备添加好友。转眼就见许平知大喇喇给她发来消息:什么在吗?忙吗?吃了吗?最近怎么样?而景迟也看到了,拿起手机便要回复。
时厌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发了好友申请便撇过脸去,转眼一盘水果沙拉已然见底。
如果说上次景迟还没有足够把握猜对时厌问她要不要加许警官好友的用意,这一次,她头也不抬便道:“下次不想让我加好友呢就直接说。”
“你爱加不加。”
“好不好讲点道理的呀,人是你推的,我还不都是看你的面子?”
“我什么面子?我没有面子。”时厌恶劣地叼起餐叉上最后一片苹果,咔一声咬入口中。
景迟啼笑皆非,简单回复两句便将手机举到她面前。
时厌瞪着屏幕,无情的傲娇鬼?“什么意思啊,这是我?”
“不然呢?”景迟没好气地说。
“我怎么无情了?还有傲娇鬼又是什么鬼?”
景迟才懒得与她辩论,反正这家伙是什么脾性在她心里早就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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