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前

　　闪电穿着睡衣在机械男工作室里打游戏，刚登上自己的账号就收到组队的请求，他看这个账号很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窗口弹出信息问他是否有时间再见面，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很有可能是从小辉再一次发出见面邀请，立马去找花脸商量该怎么办。
　　花脸正在客厅里吃饭，听见闪电穿着拖鞋一路跑出来，脸上神色慌张，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又…找来了！”花脸敏锐的察觉到是从小辉联系他了，立刻和闪电去工作室电脑前查看信息。她看着着游戏头像在闪电，犹豫片刻说道“你和他约今天见面！”闪电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跳跃，回复他发来的消息。
　　“这个账号你正常登陆，我出去的时候你就不要用了。”她嘱咐道。花脸说完话又身姿摇曳走去客厅吃饭，她头发松散在肩膀上，外面套了一件薄绒大衣，坐在落地窗前悠闲的喝咖啡吃面包。闪电跟着走过去，脸上神色有些不安问道，“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害怕了！”花脸似乎看穿他的心思，语气温柔的问道。
　　“我在想你们付我的钱够不够我还债，毕竟对方可是买卖器官的，你们如果有疏忽，我的小命就交代在他们手里了。”闪电把心里的不安和顾虑说出来，听他说的如此的坦率，花脸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如果这件事顺利解决，佣金不会少给你。至于安全问题，关键时刻会保证你的安全。”花脸又继续说，“你别忘了最初可是你自己打着卖肾换钱的主意！怎么现在倒怕起来了。”她提醒道。他的不安重新落地，冰冷僵硬的面孔有一丝尴尬的笑意，这是实话事情到了面前才会害怕。
　　“放心了？你继续去玩游戏吧，他再有什么消息和我说一下。”花脸微笑点点头，闪电回工作室了。
　　早上从窗外看出去低矮的房屋笼罩在一片薄雾里，青褐色的屋檐整齐排列，阳光照亮阴影中的墙壁。远处太阳升起，带来的温暖让晨雾在风里消散。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老爹断断续续咳嗽，他哑声问道“这么早就起来了！睡不着啊！”看见花脸站在落地窗前问道，顺着墙壁挨个按亮各处的开关，客厅里走廊间灯光明亮。
　　“刚收到消息，从小辉约见面。”她转身说道。“看来他真是急了…”老爹缓缓说道。
　　“这一次我是不会再让他脱钩了。”嘴角扬起一抹红色，她拿着口红在补妆，镜子里的脸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花脸在房间装扮成闪电的模样，镜子里的人一头红发，穿着复古铆钉休闲外套准备出门。打开的抽屉里露出一只微型电棍，她沉思片刻拿起塞进腰间。
　　这一次没有约在网吧，选在市区咖啡店见面，花脸提前到门口却没下车，远远注视门口的动静。咖啡店有人进出，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打开车门走出去。
　　咖啡店玻璃门推开伴随一阵叮铃的响声，前台的服务员看向门口说了一声欢迎观临。她走上前问10号位置，服务员听说是提前预约好的，领着她上二楼包厢。一个身材微胖男人坐在包间里喝咖啡，他粗眉窄眼，脸颊上堆着一层肉挤出一个笑容，旁边黑色肉痣跟着抖动。看见花脸进来他伸手招呼服务员点喝的，花脸拿着立牌扫了一眼点了一杯美式。
　　“总算见面了！”男人笑道。
　　“真可惜上一次没见到你，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花脸脸朝着玻璃窗整理自己的发型，眼前的人面容清秀，嘴角打了几个唇钉。看起来就是混社会的不良少年的模样，心里暗想闪电这张脸好好捯饬一下还是挺耐看的。
　　“你没看见我，我可是一直在网吧里，你的脑袋差点被人砸烂啊！”说完他哈哈哈笑起来，注意到花脸的神色似有不悦干咳了几声，“这个你先拿着！”男人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他面前。
　　花脸撇了一眼，这个厚度最多三万的样子，她迟迟不愿意伸手接，“是不是少了一点！”
　　“我知道你缺钱，这只是定金，后面一部分等手术前一次性付清。”男人手指头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观察眼前的人。
　　“我可没工夫等到那时候，上了手术台生死握在别人手里，还谈什么保障！”花脸身体靠向座椅背，双手环胸以高傲的姿态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看他摆出谈判的架势明白眼前这个红毛有些难缠，态度和缓下去，“这都好商量，今天也是找你出来先商量一下。别的都好谈，再说我们这买卖虽然不能放明面上交易可是也得保证买卖双方的安全。”他突然压低声音俯身靠近说道“我们的医生护士也都是从各大医院请来的，他们从里面抽成，这个安全风险肯定有保证。”
　　“说了半天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花脸听他这么说，表露愿意聊下去的意向，随口问他名字。
　　“从小辉，你的一切事宜都是我对接安排。放心交给我吧！”他朝花脸点了点头一脸恳切的说道。
　　“钱我明天再给你拿一部分，手术前要再安排一次检查。你没意见的话我们明天约在医院见面。”从小辉说道。
　　“哪家医院？”花脸问道。
　　“晚上我私发你。”
　　说完这些从小辉喝完面前的咖啡，他也没有太多要交代，结了账先离开了。
　　花脸看着他从咖啡店离开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咖啡店前面的一辆灰色车悄然跟了上去。早上的雾气完全散了，陈旭盯着前面的黑车始终保持一段距离。黑色汽车绕着城区转了一圈，拐入城西主干道，这条路通向市中心商业区，那一片四周设施齐全。黑色轿车在一家高档私人医院门口停下，从小辉站在车门口左右观察片刻，关上车门转身进去。陈旭也不着急在十字路口等到绿灯亮了才拐进停车场，他站在大门外看了一下门头上几个大字民心医院。门口排着队，管理很严格，所有进医院的人都要检查随身背包。陈旭出门带了一个斜挎包挂在肩膀上，他顺着队伍往前走，路过输送带的时候把自己的包拿下来扔上去。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他刚准备拿包，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要他打开背包。他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自己包里只有钱包和手机，不可能会需要打开做检查，但还是配合打开让工作人员查看，里面多了一件东西，看着像似一把折叠刀。按照要求这属于管制工具不能带进去，陈旭回头朝身后看去，陌生的面孔相互拥挤挪动等着排队进安检。他很肯定这把刀不是自己的，是谁乘机塞进自己包里的。刀留在入口工作台陈旭进了医院。
　　医院大厅人头攒动看不见从小辉的影子，门诊科室太多，他进来是找人还是看病无从知晓，到底从哪里开始找起。陈旭在大厅徘徊不定，随着人群往前走，忽然背后被人撞了一下。一个带着口罩身材高大的男人连忙和他说声对不起，又神色匆匆走开了，人多的地方磕碰无法避免，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往电梯那边走。陈旭走了两步停在原地，突然转过身，在人群里四处寻找刚才撞自己的人，排队进门的时候这个人就站在自己后面。他用力拨开前面拥挤人群朝那个戴口罩的人跑去，那个人在转弯处突然不见了，朝南的方向通向住院部，左边是急诊大厅。他转圈查看不同方向，无数个面孔快速筛选，穿着黑色夹克外套衣服上有烟味，黑色的西裤，一双蒙上灰尘的运动鞋子，对了手里有一个条子。他重新看向朝南的路口，那边站着医院的保安人员，进出口的人都递给他一张出入证。他没有出入证进不去，在门口干着急，看见病人家属拿着大包小包进去。一个年纪五十多的妇女手里拿了行李箱，另外一只手里还拖着一个大包往这边走，他立马迎上去和大姐说要帮她拿东西。那人先是不愿意他帮忙，嘴里说着自己拿得动，陈旭只好真假参半说自己想去看朋友，没有出入证名进不去。大姐听他这么说也不愿意帮忙，没办法他塞了一张红票子到她手里，大姐眼神狐疑的打量眼前的人然后把钱塞入口袋，让他拿着自己的包跟在后面。
　　门口左右两个保安，其中一个接过大姐递过去的条子看一眼日期，目光看向跟在她后面的人。
　　大姐忙解释说：“一起的，我儿子和我一起去看他爸。”保安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陈旭一进门就着急把包塞给大姐，急忙往里跑，那个黑色夹克男人从花园最里面拐入一栋楼。等到他跑进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他的人影，在一楼大厅找到服务台询问值班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看见穿夹克带口罩的陌生男人。工作人员也带着口罩，正值流感高发期，医院里戴口罩的人很多，他们摇摇头表示没注意。
　　黄保平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这栋大楼只有正门一个出口，他决定就在门口死守。立刻给花脸发消息让她来民心医院，和她说半路遇见黄保平没办法分身跟踪从小辉。花脸看到消息在洗手间卸掉妆容，换成自己的样子赶去医院。路上花费十几分钟不知道从小辉还在不在医院，从一楼大厅抬头朝上看去有十几层，想要找到他根本没办法。大厅里有孩子跑来跑去追逐嬉闹，一个主意在脑子产生，她走过去和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抬头问到:"人来了我要说什么呢！万一他怪我们撒谎呢！"
　　花脸朝他挤挤眼睛笑着说道：“小孩子怎么会说谎，只可能是认错人了！”
　　她把那个稍大一点看着有十岁左右的孩子领去前台找工作人员，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人询问是什么情况。花脸说“孩子和大人走散了，想在广播里找一下大人。”
　　男孩子一脸诚恳的朝工作人员点头，表示确实是花脸说的这样。
　　工作人员带男孩和花脸去了广播室，不一会儿喇叭里传来寻人的通知：“请从小辉先生来一楼大厅的前台，有个孩子在找你。”寻人启事在喇叭里循环播报。
　　从小辉这时候刚从门诊室出来，听见自己的名字一阵疑惑，他刚好要下楼就顺路去了一楼大厅服务前台。
　　工作人员领着一个男孩站在柜台后面，孩子手里拿着吃的神情悠闲探头看工作人员在电脑上输入什么。
　　“那个我听见喇叭里在叫从小辉！是有什么事情吗？”他站在服务台前面问到。
　　“是这样，这个孩子说和家里人走散了，广播里找一个叫从小辉的人。你是他家长吗？”工作人员说道。
　　他看了一眼这个男孩，眼神里起了一阵疑惑，随后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工作人员又问男孩认不认识这个人，男孩也摇摇头。大概是同名同姓的人，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出现的频率高也很正常。
　　从小辉听说不是找他，心想大概是同名同姓的人，“我想你们认错人了！”说完就走出了医院，顺手丢掉揉成一团的垃圾。
　　花脸走到门口垃圾桶旁边捡起地上的一个纸团，是肾内科门诊挂号单。脸上浮现一层笑意，她走到前台笑着问男孩“你家大人呢！”男孩伸手指了指取药大厅排队的人群，原来他家人在排队拿药。花脸拿了100给男孩这是答应他的玩具钱。
　　他拿着单子找到6楼肾内科会诊大厅，顺着走廊找过去，前台说今天肾内科坐诊的医生有4位。每个门诊室前面有一个显示屏，上面滚动排队的号码。他对着手里的那串数字找到1603室，看着上面门诊医生的名字，康建安肾内科专家主任。门诊室前面座位上还有不少候诊病人，前面大门紧闭电子显示屏上面滚动会诊中字样。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离开下楼。
　　陈旭等在住院部门口，没有看见黄保平出现却等来了花脸，她踩着高跟鞋，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陈旭等她走近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我想他是过来和手术医生碰头的，挂了肾内科。”花脸说道。
　　“看来他嘴里的合作医生人脉是民心医院的，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很大。”陈旭神色凝重的说道，花脸怪他多管闲事替医院操这份心瞪了他一眼。
　　“黄保平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花脸看着门口进出的人说道。
　　“看来有他想见的人，你在楼下守着我上楼去查看。”说完和花脸比了一个手势就往电梯口走。这座楼在住院部最北面靠近花园位置，属于高楼层，和前面的五号楼之间有条走道。陈旭问过楼下的工作人员，那条通道是员工专用通道非工作人员是不允许上去的。楼层分成手术室，重症监护室，六楼往上就是住院部。没有别的办法陈旭只能挨个楼层往上找人，从七楼开始找人，护士台前面围着几个等待入住的家属和病人。
　　陈旭询问那个在电脑前输数据的护士，“帮我看一次王凤英这个病人住哪间房啊！”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王凤英住院，但是现在护士台把能问的信息问清楚，避免一间一间去找。
　　“你不知道病人住哪间是怎么上来的！”小护士抬头问道，脸上表情显得不耐烦。
　　“小姐姐，我和我妈走散了，电话联系不上。你帮我查一下吧！”陈旭嘴上抹了蜜一样趴在服务台前面说道。
　　“这一层没有这个病人。”小姑娘天天都遇见这些琐事的事情，也是麻木了，几声小姐姐还真不容易打动她。她机械的打开住院病人数据库在里面查看，冷冰冰的说，“八楼有一个叫王凤英的，心脏内科。”
　　“对对…，是心脏问题住进来的，太感谢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大喜，连忙往电梯口跑，看着两部电梯同时在下去也来不及等，快速走楼梯上八楼。
　　每一层差不多有十几间病房，他没有直接进病房，在护士台问清楚王凤英的具体房间和床位、这时候走道里只有几个散步的病人，手里推着输液的支架缓慢行动，陈旭观察了一会走到8005房间门口。里面是3张病床，靠门这张床是空的，中间有一个中年妇女躺在床上玩手机，最里面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他在门口张望却不进去，突然身后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找谁啊”陈旭回头看正是王凤英，她身上穿的是病号服，手里拿着热水瓶，显然是刚从热水房接水回来。王凤英看他眼熟却一时没想起他是谁，这时候黄保平从走廊一头进来，他突然看见8005病房前和王凤英说话的人。黄保平看见他的时候，陈旭的视线也穿过王凤英看见了他，两人视线相聚立马就认出了彼此。黄保平没有一丝犹豫转身从走廊一旁的楼梯匆匆下去，楼梯口里停着一辆垃圾处理车，环保阿姨从手术室里把收拾好的垃圾袋往外拿。黄保平迅速在垃圾袋里翻出已经污染的一次性手术衣套在外面，刺鼻的消毒水传来，上面还沾着血迹，他来不及考虑太多拿出口袋里的一次性口罩带上。手术大厅是一个需要刷门禁才能进去的大门，他正为没有门禁卡不知如何进去的时候，收拾垃圾的阿姨刚巧开门出来。看见身上穿着手术服的黄保平微笑着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帮他拖延要关起来的自动门。
　　“辛苦啦，赶快去吃饭吧！”保洁阿姨把他当成刚下手术台的医生了，催促他去食堂吃饭，现在虽然过了饭点，去吃饭的医护人员还是很多，大家三三两两的从手术大厅里面的员工电梯去食堂。
　　黄保平始终不敢发出声音，点头和同行的人示意，混在医护人员里面走进电梯下楼。
　　陈旭追下来的时候，阿姨正在楼梯间骂骂咧咧，不知道哪个没素质的家伙把她的垃圾袋翻的到处都是，沾着血迹的棉球掉在地上被风一吹滚到墙角。他也没在意，电梯还停在一楼黄保平是来不及坐电梯下去的，立马又顺着楼梯继续往追。
　　等他到了1楼大厅，哪里还有黄保平的影子，只看见花脸无聊的扔着硬币远远的看着，嘴角藏着一抹看穿他窘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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