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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腐
知道此事,佟毓徳亦是大怒,怎奈人在衙内,不得早归,好容易捱到下衙,当即就派人将女儿的婚讯散了出去。
好女百家求是不假,可若是唐春这样的人再来几个,怄也要怄死了,倒不如狐假虎威,借着太子震住宵小。
比佟毓徳还急的是唐驾,家丁传回此事,竟然连夜驱马赶回州城,上门负荆请罪来了,果然如佟梓芙所料,此事是唐驾继室楚氏撺掇。
而楚氏这计半成不成,成了的一半,是唐驾乍闻此事,怒火攻心,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唐春的腿打了个断折,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将来如何也难料,唐驾只有三个儿子,现在唐春半废,唐奉生母乃是青楼女子,不足为虑,往后有什么好事,全都是楚氏之子的了。
不成的一半,是唐驾很快回过神来,在家里把此事查了个水落石出,把楚氏这些年做的好事查了个底儿掉,来佟府之前,连休书都写下了。
佟梓芙听说了,又觉得可怜、可叹,楚氏夫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唐府只怕又有一阵子要乱。
这件连环案一出,再算上刺史千金的婚事,一时外界风云变幻,佟梓芙本人却并未过多在意。
她天性豁达,走过去了便也就算了,对她来说,眼下家人安好才是头等大事。
只是这几日的佟家气氛却并不安好。
宋嵋午和阿宝还是没回家。
大兄又是个锯嘴葫芦,只把佟梓芙弄得心急如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有了裂痕,这几日,光是备着礼物往宋府,就又去了两次。
可是没用。
第二次上门,宋夫人还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问起宋嵋午和阿宝,就说还在庄子上。
佟梓芙厚着脸皮追问,“不知是哪个庄子?离得远不远?若是不远,我自去寻她也是一样的。”
宋夫人只管打太极:“这我倒还真不知道。她走得急,也没说清楚是哪个庄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城外庄子多。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让她从速去看你。”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分明是堵死了所有的路。
佟梓芙无奈,又不甘心,只好又旁敲侧击地问:“伯母,我大兄和大嫂,可是……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大兄那人您是知道的,木讷得很,嘴也笨,若是有什么话说得不中听,冲撞了大嫂,还望您和伯母多多包涵。”
“误会?没有误会。”宋夫人笑得愈发和蔼,“年轻人嘛,拌拌嘴是常有的事,算不得什么。你大兄是个稳重的孩子,我们都喜欢得很。”
就这样无功而返,佟梓芙心中愈发不安。宋夫人越是客气,越是什么都不说,就越证明事情恐怕不好。
又隔了一天,眼看大兄依旧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要去接人的意思。佟梓芙实在是坐不住了,三至宋府。
或许是看到了佟梓芙这三天两头跑的诚心,或许是宋夫人也觉得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在佟梓芙再次恳切地询问时,宋夫人沉默许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孩子,难为你这样为他们的事情奔波。”宋夫人松了点口风,但话里还是兜圈子居多:“其实……也没什么天大的矛盾。只是我们家嵋午,从小被我跟她父亲给宠坏了,脾气大,受不得半点委屈。你大兄是个端方君子,可有时候……太过端方了,反而不是好事。”
宋夫人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佟梓芙,眼神复杂地继续说道:“梓芙,伯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我们两家做了亲家,是缘分。就算……就算将来做不成亲家了,我也希望,咱们的情分不要断。你是个好孩子,嵋午也时常念叨你。往后,希望你家能多多海涵,别让两家失了和气,最后反倒做了仇家。”
做不成亲家?
做了仇家?
这是什么话?!
有了信儿还不如没有信儿,佟梓芙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脸都白了:“伯母!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半句话没出口,只堵在佟梓芙心里,看宋夫人的态度,怎么像是要和离?
宋夫人却什么都没再说,摆摆手,又把话岔过去了,佟梓芙无法,她空有一颗热诚的心,可是辈分却不够,问到这里已经算失礼,再问下去,那算什么?算小姑插手兄嫂的家事么?
反倒让宋夫人看笑话,心里觉得佟家女儿没有教养。
是以,哪怕抓心挠肺,佟梓芙也只能一再跟宋夫人兜圈子,不能单刀直入。
离开宋府的时候,佟梓芙失魂落魄,一心只怪自己,若不是自己的事将阿娘耽搁在了京城,现在家中也不至于连个主事的女眷都没有。
虽然二进宋府回来后,佟梓芙就觉得有千般不对,给阿娘去了信,可是山高路远的,等阿娘收到信,再回信,再启程,一来二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今日这不就见了分晓?和离!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大兄到底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能让一向温和的宋家动了这样的念头?
一回到家,她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闯进了霍瑜的书房。
今日休沐,霍瑜正在临帖,见妹妹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眉心微蹙,搁下了笔:“何事这般慌张?女子行事当端庄持重。”
佟梓芙不停,快步进来,一时没稳住,撞在桌上,震得笔架一晃,人也一踉跄
霍瑜竟然扶也不扶妹妹。
顾不得这些,佟梓芙语气哀哀的:“我再端庄,大嫂都要没了!大兄,你到底对大嫂做了什么?宋家怕是要准备要和离了,你知不知道!”
听到“和离”二字,霍瑜的脸色终于变了。
可佟梓芙怎么看,这色变也不是惊慌,而是不悦。
霍瑜站起身,负手而立:“和离?就为了一点小事,宋氏就要闹到这个地步?简直不可理喻!先前只是不讲德言工容,这也就罢了,而今,宋氏竟然娇蛮到这般田地了吗?”
“宋氏宋氏,大兄,听听你的话!谁把妻子叫宋氏?”佟梓芙一跺脚,有心告诉爷娘去,可是还记得正事:“大嫂德言工容哪里不当?大兄你说呀!”
霍瑜被逼问得紧了,脸上也挂上了一层寒霜。
他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似乎觉得跟妹妹解释这些有失体面,但见她一副不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模样,终于还是开了口。
“妇有四德,德言工容。她身为佟家长媳,未来宗妇,理应以身作则,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可她呢?整日里不想着如何侍奉公婆,如何为我分忧,却一门心思地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无聊之事,实是不堪,我如实训斥了她几句,她便受不住,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这难道不是她的错?”
佟梓芙这几日已经恨极了兜圈子:“你说清楚,大嫂到底做了什么?”
她以为,至少也是大嫂看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本子,或是写了什么淫词艳曲。谁知,霍瑜接下来的回答差点让她一口气没上来。
只见霍瑜皱着眉:“十几日前,院子里的那几株昙花夜里开了,她便兴冲冲地跑来书房拉我,说什么‘良辰美景,月色正好,夫君何不与我一同赏花看月’,当时我已换了寝衣,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地在院子里流连,成何体统?”
倒像有两个惊雷,佟梓芙不知该先震撼哪一个。
“你和阿嫂分房睡?”最终佟梓芙还是先问出了这一句,问出口,不等霍瑜回答,又问:
“赏花?看月?就因为这个,你竟然说大嫂‘不堪为宗妇’?”
佟梓芙自认不是个火性儿的人,这会儿也要恼了:
“家里有什么宗?咱们家就是普通官宦人家,上无皇位继承,下无金山打理,要那老封君做派的长媳做什么?”
她气得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家!爷娘成婚二十载,至今恩爱逾恒!舅舅舅母,哪一对不是和和美美的?大兄,若要让阿耶阿娘知晓此事,都该把你逐出门户去!”
这番痛骂,是佟梓芙有生以来对兄长说过的最重的话。
霍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放肆!你也是疯了!怎么和兄长说话?”
见妹妹流泪,忍了忍,好歹没有继续训下去,耐着性子解释:
“我本就不喜情爱之事!当初我与宋氏议亲,正是看中她知书达理,端庄娴雅,谁知成婚之后,她竟变得如此轻浮!原本我只想训诫一番,可她若要和离,也请自便。”
佟梓芙气得笑了出来:“原来夫妻之间想亲近一下,就叫轻浮?大嫂嫁了你,把你当成了最亲近的丈夫,她才愿意在你面前祛伪,展露本性!那是她爱你!你这个睁眼瞎的木头!”
一种难言的失望攀住了梓芙,大兄自小性子便像三舅舅,严苛古板,少年时离家求学,回来更加冷若冰霜,说句实话,自己与二兄都怵他。
那时自己还与二兄打趣,只盼着未来能有个得了大兄心意的嫂嫂拿住他。
不料,有人的心竟然是木石做的。
只怕,在大兄的世界里,那些条条框框的礼教规矩,比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喜怒哀乐要重要得多。
“好,好,好!”佟梓芙连说三个“好”字,却是咬牙切齿:“大兄,你别后悔!”
她再也不要管这个混账兄长的事了,他愿意做圣人,就一个人过去吧!反正听宋夫人的口风,就算他们俩分开了,大嫂也断然不会不理自己这个小姑的。
说完,佟梓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重重地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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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可恶且可怜的人诞生了。
霍瑜的悲剧在于他学而不思,且盲目崇拜偶像,后面会详写霍瑜支线,但是支线里霍瑜不会追妻,瑜嵋夫妇也是真的就此BE。
家里三兄妹各不相同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们各不相同的个性,我希望写一群活生生的人,让这群人来为你——我亲爱的云养宝宝,演绎一个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