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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这四个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萧彦目光如炬,深深凝着姜白芷,大手在她腰上掐着,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姜白芷突然被抱住,还来不及羞赧,便被他的话惹得支支吾吾起来,“我,我···”
面前的姑娘手足无措,白皙妍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如朝霞般绚烂。
她的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萧彦,萧彦干脆站了起来,大手从纤腰处移到了她的脸上,并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姜白芷,你几次三番助我、帮我,我绝不信你只是出于大夫的职责,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便是带着别的目的,意图接近我。”
萧彦的手有些凉,粗糙的指腹触在姜白芷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痒。
姜白芷心绪纷乱,清亮的眼睛里透着迷茫懵懂之色,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姜白芷不懂,也从未深思过这些。
萧彦的手轻抚着姜白芷的脸,姜白芷偏头想躲,萧彦却不许。
他强势地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诱哄道:“阿芷,你知道的,告诉我。”
男人的眸子异常的深邃,像深渊一样吸引着面前的姑娘,让她渐渐忘了大夫的职责,只回归于纯粹的本心。
屋内的光线比外头昏暗不少,萧彦身上强烈的气息笼罩着姜白芷,闻起来很干净,是淡淡的皂角香。
姜白芷从来不是一个胆怯懦弱、不敢直面内心的姑娘,相反的,她勇敢善良、心性坚定,做事不仅有自己的原则,而且从不轻易妥协。
所以当萧泓像她表白之时,她会因为不喜欢对方而直白拒绝,绝不会暧昧不清。
可如今面对萧彦,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甚至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睛,面对他时心跳也都比平时快上许多。
她想,他对她一定是不同的。
她或许从一开始给下人们赠送驱鬼符,只是因为不相信鬼神之说,顺手为之;后来送他烤红薯,也只是因为怜悯他节日孤寂;至于后面替他施针、醒酒和研药,亦只是尽了大夫的职责。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会在众人指责他是厉鬼转世时,伸手挡在他的面前,试图保护他;在他午夜去抓人之时,会担心他淋雨生病,提前准备好姜汤和衣物;甚至在萧老爷打他巴掌之时,会觉得心疼,所以巴巴地追过来帮他涂药。
她待他,早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大夫和患者之间的界限,她似乎真的喜欢他。
噌的一声,姜白芷脑中的那根琴弦断了,她呆呆地看着萧彦,脸颊越来越红。
萧彦见她久久不语,不由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提醒她回神,“说话。”
姜白芷回过神来,清亮的眼睛褪去之前的迷蒙,露出璀璨的眸色。
萧彦又凑近了一些,唇几乎悬在姜白芷的唇上,哄道:“阿芷,我喜欢听实话。”
姜白芷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后直白又大方地承认道:“没错,我喜欢你。”
清脆悦耳的声音敲响了萧彦冰封了心,萧彦怔怔地看着姜白芷,脸上也跟着红了起来,“你,我,我们···”
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太过意外,萧彦竟然开始无措起来。
反倒是姜白芷,在承认自己的心意之后,变得坦然了许多,她看着萧彦,突然大胆地凑近他,并在他未受伤的右脸上浅浅地亲了一口。
再次声明道:“萧彦,你没听错,我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在哄你,我是认真的。”
吻软软的,被亲过的地方瞬间烫了起来,萧彦眼睛睁大,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因为被萧老爷打而竖起高墙的心湖,突然被人挖开一角,温暖的泉水从外面缓缓注入,心脏变得又柔又软。
姜白芷仰着头,秋水般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我也···”这下轮到萧彦心慌意乱起来,可就在他临说出口之际,姜白芷却伸手抵住了他的唇,“抱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你。”
萧彦刚刚经历了父子决裂,情感最是脆弱,而且他还因抓人而彻夜未眠,她应该等他休息好之后再问的。
萧彦睁着深邃的眼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姜白芷,姜白芷将他按回椅子上,然后又重新帮他涂上一遍药粉。
她边涂边说道:“你眼底乌青很重,等你好好睡一觉我再听你的答案。至于正厅那边,你放心,张管事利用谶言污蔑你之事,我会与姨父解释清楚的。他不该打你,不过,你也推了他,不知道姨父有没有受伤,我身为大夫应该过去看看他才是。”
萧彦听罢,突然抓住了姜白芷的手,在手心握了握,闷头解释道:“我没有用内力,而且我推的是肩头,不是心口。”
那一掌不是替长大的萧彦打的,而是替幼时的萧彦打的,所以用的是十五年前萧彦的力气。
他在解释自己的行为,姜白芷笑了下,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头。
“没关系,我知道你下手有分寸,所以才没有留在正厅,而是先跑来帮你涂药了。”
头上的手很轻,柔柔地搅得萧彦的心有些发酸,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支持他、关心他,和他说没关系。
姜白芷帮萧彦涂好药后,将装药的瓷瓶放在他的手心,让他拿好。
“我等会儿还要去给老太太针灸,你昨夜一宿未睡,快去睡吧,等你醒了之后我再来寻你。”
萧彦听话地嗯了一声,目送姜白芷离开。
******
府衙大堂,萧老爷顶着被自己打肿的脸,亲自写了诉状,绑着张家三口和王大强,一齐到了衙门。
丫鬟秋葵作为证人,张嬷嬷的女儿女婿作为家属,也一并跟了过去。
因是杀人的大案,衙役便将案子直接呈禀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一番审查之后,给出判罚。
张丁化和张升背负多条人命,斩刑;王大强杀人未遂,杖责一百,流放琼州;张氏包庇罪犯、瞒而不报,判囚三年。
只不过死刑需将罪证呈报于大理寺,待核准批定后方能行刑。
一切尘埃落定,府衙再度恢复肃静。
知府大人认得萧老爷,所以案子办得很是迅速。
案子结束,知府大人迈着四方步,从堂前走到堂下,他早注意到萧老爷红肿的脸,打趣道:“萧府抓两个下人,难道还需要萧老爷亲自动手不成?怎的弄成这副样子?”
萧老爷尴尬地笑了笑,并不解释,只恭敬道:“多谢大人明察秋毫、秉公断案,小弟理应宴请大人痛饮一杯,聊表谢意,只不过如今家母卧病、宅第混乱,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大人海涵。”
“诶,这说的是什么话。”知府大人拍了拍萧老爷的肩膀,朗笑道:“断案缉凶乃本官分内之事,自当尽心尽责、不敢懈怠,不过这宴饮嘛~”
知府大人突然停下,萧老爷知道他话里有话,便配合着问道:“这宴饮如何?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的无敢不从。”
知府大人看了眼周围,凑近低声道:“督察院的许大人不日便要返回顺天,回禀圣命,他此番来应天遭遇刺客,人至今还未抓到。我心中惶恐、胜感不安,便想着邀城中各老爷、大人们前来,以美酒佳宴为引,一齐欢送许大人。不知萧老爷可能赴宴?”
“小弟定准时相赴。”萧老爷自然不敢拒绝,连声答应。
知府大人拈了拈胡须,满意道:“那便敬等萧老爷了。”
事毕,萧老爷敬笑着告辞,才出府衙门口,敬笑的神色立马恢复成沉厉的模样。
等上了马车,贴身小厮随即禀告道:“老爷,银子已经送去知府大人私宅了。”
萧老爷冷冷地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人人都道,知府大人贪财,殊不知就连正经的报案伸冤都要银钱疏通打点,这不,三百两银子早早地便送去了知府的私宅,真可谓嚣张至极。
至于那劳模子的送迎宴,怕也只是个捞钱的幌子,不过是刺客未抓到,知府大人担忧自己的项上乌纱,所以借机敛财、讹诈商户,用以孝敬督察院的许大人罢了。
官官相护,上行下效,萧老爷在应天府行商多年,岂会不知其间的道理。
待带坐上马车,回到萧府,萧老爷才得以有空去探望萧老太太。
彼时姜白芷刚替萧老太太针灸结束,正和老太太说话解闷呢。
萧老太太见到儿子从北地回来,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为了陈嬷嬷一事才回的吧?”
萧老爷点头承认,“顺便探望一下母亲您。”
老太太哀声叹息道:“多亏了芷丫头,我身体无碍,只是嬷嬷之事实在怨我,是我赏了她酒吃,这才让她醉酒落了水。
因着老太太身子不好,大家不敢多舌,所以萧老太太至今还不知晓嬷嬷的死因。
萧老爷决定将事情的真相说与老太太听,便看向床边的姜白芷,开口询问:“老太太身体可能受得住刺激?”
姜白芷会意,点头道:“姨父放心,有我在此,老太太自当无碍。”
萧老爷听罢,忽而撩起前袍,往地上一跪,将陈嬷嬷之死、张管事之恶通通说了出来。
萧老太太听后,又惊又骇,气得差点又晕厥过去,好在姜白芷提前在萧老太太的身上扎了针,这才没有真的晕过去。
萧老爷见母亲悲伤不已,跪着膝行往前,想帮老太太拭泪。
萧老太太看到他红肿的脸,惊疑道:“你的脸怎么回事?何人打的你?难道是张管事,真是反了天不成。”
姜白芷亦好奇地望向萧老爷,她今早离开正厅时,萧老爷脸上分明是没有伤的,怎的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老爷讪讪地摸了脸,并未说明是自己打的,只又朝老太太磕了个响头,“孩儿还有一事要与母亲说明,望母亲切莫悲痛,伤了身子。”
“说吧,还有什么震天的事情比得过张氏父子之恶。”萧老太太已然做好了心里准备。
只见萧老爷红着眼眶,悔声说道:“那张丁化今日被审时,不仅道出了好几桩罪行,还说出了彦儿身上的真相,谶言是他当年为了掩人耳目,花钱指使癞头道士胡诌的。”
“什么!”萧老太太如晴天霹雳,惊愕不已。
萧老爷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无比懊悔道:“母亲,儿子蠢笨,竟被恶人蒙骗愚弄了这么多年,儿子对不起彦儿,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老太太早已哭得不成人形,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
十几年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未曾想,竟是这般的荒唐、这般的讽刺。
世间的鬼神本就是由人所杜撰,有人借由神明诱人向善,有人借由厉鬼谋财害命。
无法想象,背负着这个谶言十多年的萧彦到底承受了多少的委屈,背负了多少的痛苦,亲人厌弃、流言中伤,以至于小小年纪便被迫离家、孤苦伶仃。
姜白芷泪如雨下,她从未这么心疼过一个人,亦从未这么怨恨过萧老爷。
她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不再管萧老太太和萧老爷,径直往西院跑去。
她要立即、马上见到萧彦,她想告诉他,他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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