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2 章
昭平府所有小厮,不论是否受过霖铃轩恩惠,无一幸免。
慕容枭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即换了自己带来的精兵强将守在府中。
祝圭见状,面露难色。遂,低声劝阻:“将军,是否让属下再去挑一批衷心的奴仆?若是待老爷回来……怕是要向您发难的。”
他不为所动,府里的人早已烂透,留着又有何用?更何况,市井奴仆做事再为得力,终是受不住小恩小惠的诱惑。自幼听惯了阿爹的“良言”,这一次,忤逆又如何。
他眸色一沉,看向身后站得笔挺的心腹,唇角勾出一抹冷峭的笑。
自此,昭平府再无小厮身影,余留侍卫往来。他们,将护他想护,守他所守。
夜已深,慕容枭朝竹砚阁所在的方向望去,眉间都漾起一抹柔笑。想来此刻她已经熟睡了,便转身回了云梧苑。
“去香水堂。”
刚从营帐回来,又犯了杀戮,浑身都是血腥,的确该好生洗洗。她爱闻他身上那股子雪松味道,又吩咐祝圭拿来了香料好生泡着,等身上净了,再去见她。
少爷回来,随时都可能回竹砚阁,泠汐便径直去了霖铃轩。
今夜府内闹了极大的动静,霖铃轩却依旧静悄悄的,她盯着宋星霏那方看了许久。顾曦和被送走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再有人把她当棋子,指哪儿下哪儿。
慕容枭从沐浴更衣后的确去了竹砚阁,不知为何,上阵杀敌他都不曾觉得害怕,可现下迈的每一步反而紧张起来,腿肚子都不住颤抖。
祝圭随在身后,见将军这副样子眼皮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温声宽抚道:“将军,在小夫人心里,您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实在无需过度担心。”
“谁说我担心了。”
嘴上硬气,其实已经得意得翘到天上去了。
或许是得了安慰的缘故,他步子迈得愈发大,再次将祝圭甩在身后。
熟悉的夜色,熟悉的匆忙背影。
祝圭此次学乖了,安安心心地走自己的路,由着将军走在前头急去。
是以,当慕容枭抵至竹砚阁,拎着五花大绑的李倩倩到处寻祝圭时,他还掌着灯,东张西望慢吞吞地挪步。
“走这么慢,看来是近日疏于锻炼了。”
他咬牙低斥。
鬼知道,方才他火急火燎地推门进屋,望见小姑娘坐在烛灯下一筹莫展的模样,他有多心动!心头那股子热意止不住地往上涌,一把将人抱起便往床上去了。
偏偏这时,地上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绑了个人!
箭在弦上,可又没法子!只得将人拎起,屋外等着祝圭赶来。
夜凉如水,可他浑身似燃着烈火,额间都隐忍出密汗来。偏是懿儿在旁,捂着嘴,眼睛都笑弯了。这丫头,几日不见,没被那些事儿吓坏,胆子反而大了不少。
祝圭眉头一跳,上次入耳的声儿还萦绕在耳边,此次怎地不一样?硬着头皮往将军那头走去,接过挣扎的李倩倩,低眉道:“将军恕罪,属下来迟了。”
“看好,明儿再收拾你。”
“收拾”二字几乎是从齿间迸射出来,吓得祝圭肩头一颤,立刻将人带着走了。
屋内终是再无旁人。
慕容枭转过身,看向正在偷笑的小姑娘,挪步到她跟前儿,低眉看向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得她耳尖发红。下一瞬,指尖轻抬捏住她下颌,声音放得极柔:“好笑?”
“不……不好笑。”
赵静嘉连忙敛了笑意,头埋得低低的,小声嗫嚅,“门……门没关。”
听言,慕容枭便牵着小姑娘往前走,随手带上门。木门声又轻又沉,关合的瞬间,温馨与缱绻便被二人牢牢地锁在了屋内。
“走了许多日,可有想我?”
她被抵在门上,背后是冰凉的木门,前头是温热的呼吸。
整个人被密不透风的冰火包围着,逃无可逃。
垂着眼睛看地面,指尖攥紧衣角,沉吟着他那番问话。
有没有想他?
自然是想了。可这般羞人的话,如何能说出口。
她不答,他也不恼,只耐心等着。又将人重新抱回床上,两人鼻尖儿相抵,四目相对,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静了半晌,他望着小姑娘通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极亮的杏眸,喉结轻轻滚了滚。
他再次问道:“懿儿,可有想我?”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
“嗯。”
回答轻得像羽毛拂过,他却听得真切。只觉脑里“嗡嗡”地轰鸣着,那把火也燃得更旺了。
“既然想了,那便……都给你。”
给?
给什么?
赵静嘉蹙眉。
可还未来得及思考,眼前之人便欺身压下,用实际行动解释了到底要“给什么”——
给她许久不见如潮的思念。
给她侵入骨髓香气的纠缠。
给她不知疲倦的致死欢愉。
他给,她颤着、忍着、笑着,悉数接受。
阳光顺着窗棂穿过纱帐,落在熟睡的小姑娘脸上,粉瓷的脸颊笼罩一层朦胧的光晕。
长睫轻颤,连呼吸都带着香甜。
慕容枭侧身撑着手躺在一边,目光凝视在她脸上,看得愣神。良久,才俯身,在她额间印下虔诚一吻。
以前在赵家日子过得不算好,赵静嘉睡眠很浅。就这轻轻一吻,她便睁眼了。
“糟糕,还得晨念!”
猛然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作势便要下床。
“晨念?”
“泠汐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要想认字念书,晨念必不可少。”
并且,得益于晨念,她认识了不少字。说起来都颇为骄傲。
“我让她教你认识念书,她倒好,将你当成校练场上的那些兵了。”
慕容枭又好笑又好气,傻乎乎的学童碰上冷冰冰的先生。她俩,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那懿儿说说看,这些日子泠汐都教你什么了?”
“人刀合一诀。”
粉嘟嘟的薄唇一字一顿说出书名时,他不禁捂脸。好好儿的小姑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歪成了这样子。好在他离开的时间短,若是让她多与泠汐待得久些,恐怕她连《神功录》都会了。
“日后你……离泠汐远些。”
“为何?”
她很喜欢泠汐。
“她会带坏你。”
“她说她是你捡回校练场的,浑身本事也是从你这儿学的。若是她会教坏我,那岂不是,你也会教坏我?”
“……”
突然觉得,小姑娘还是不识字没念过书比较好。初识时,她哪能这般伶牙俐齿。
思罢,将人重新压到身下,狠狠亲了一通视为惩罚。
只是亲得久了,那股子燥热又涌上心头,亲吻也就变了味道。看着身下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哑声道:“乖,今儿不晨念,咱们晨练。”
晨练?
如何晨练?
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身子的确太差,应该加以锻炼时,热浪一阵又一阵袭来。
赵静嘉明白了,原来,他口中的晨练是这个意思。再次被吃干抹净后,她的确没了去书房晨念的心思,整个人精神许多,他替小姑娘穿好衣裙锦衫后道:“随我去个地方。”
她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她眼里,这个竹砚阁若是没了他的允许,应该是出不去的。
“你要何时才能懂,我并非将你关在竹砚阁的想法。”
他牵过她的手耐心解释,“你身上有太多秘密是你我皆不知晓的,老爷子握着那些秘密便能随意拿捏你我,我只有将你圈在我力所能及之地,才能保你无虞。”
赵静嘉不语,跟着他的脚步走,随即又听他道:“明儿老爷子回来,我便向他开口要你,日后你只管做快快乐乐的小夫人,想去哪儿就让泠汐陪着,如此我也放心些。”
“老爷子……”
那么不喜欢她,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
慕容枭笃定地说。
只不过需要些代价便是了。
不知不觉间,赵静嘉竟被他牵着走到了州府衙门。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儿,蹙眉生疑:“为何会带我来这儿?”
“老百姓蒙冤受屈,自当上报衙门,让州府大人洗刷冤屈。”
说罢,搂着她往里头走去。
州府徐大人早已恭候多时。昨儿夜里,将军跟前儿的祝大人突然扣响衙府大门,生生将他从睡梦中闹醒,只说要击鼓喊冤,求他做主。
他心头发怵,这普天之下,谁敢让他受半点儿委屈,他又能蒙什么冤?那一下,他顿时睡意全无。待祝圭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他更是惊得心头一凛。
哪里是什么祝圭有冤,分明那尊煞神寻他“做主”啊!
他忙拂去额间热汗,脸上堆起平生最恳切的笑,望向徐步前来的慕容枭躬身道:“大将军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是属下疏忽了,快请上座!”
“不必多礼。”
慕容枭语气淡淡,“今儿徐大人是官,我是民,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常年在营帐中,与军中兄弟颇为自在,朝廷礼节倒是看得不重。只轻轻捏了捏身侧小姑娘的手,抬眼看向徐大人,眼底多了几分郑重,“她是我即将要娶的夫人,前些日子受了点委屈。”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赵静嘉牵到大庭广众之下,当着益州知府与周遭百姓的面儿,明明白白地说了要娶她为妻。
此等阵仗,不出半日,此事必然传遍整个益州。
届时,即便是老爷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