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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出来
京市碧水湾别墅里此刻氛围凝固,剑拔弩张。
许巍川的衣衫褴褛枯瘦憔悴和面前那对男女的油光满面春风得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先,先生,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儿,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他。”拽着许巍川的保安看着主家神色惶恐,当着先生面失职没拦住硬闯的人该不会立刻让他滚蛋吧?
李钟荣冲保安摆摆手,保安惶恐的抹了把汗水然后守在了夫人身边。
杨菀没想到再次和许巍川见面会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她揽住李钟荣的手不自在的撒开,看着面前脸色铁青难看至极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巍川,你没事了怎么不给我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吩咐人做好饭菜给你接风洗尘。”
李钟荣倒是没什么插足的羞耻心,还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许巍川的狼狈样,当着他的面将女人富态的手牢牢禁锢在掌心,“许先生要不要先进去,在这里你这个形象影响多不好,咱们进去喝着茶有事好好谈呢。”
杨菀的羞耻心难得的升了上来,挣脱半天甩开了李钟荣的手。
许巍川没理李钟荣,他黑黝黝的眸死死的盯着杨菀,嗓音又哑又轻,“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菀一愣,“什么?”
许巍川暴怒的指着李钟荣,“我他妈的问你什么时候和这个贱人搞在一起的!”
“嘴巴干净点!你算个屌啊你敢当我面骂杨菀?!”
热恋阶段,李钟荣皮笑肉不笑的撸起袖子欲要动手,杨菀赶忙拦住他。
杨菀对着许巍川没了耐心,她神情冷漠嫌恶起来,“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行,那我就让你听个明白。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如今走到这个境地全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许巍川麻木不已,他眸底的愤怒几乎将杨菀吞噬,“你有良心吗杨菀?结婚二十多年,我们携手奋斗二十多年才有了今天在京市的地位事业,我从来不曾亏待怠慢过你,有了幼戈之后更不曾亏待你,几乎把我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你们母子名下。”
杨菀绷不住平静,她指着许巍川歇斯底里的大骂:“不曾亏待过我?!许巍川,你他妈的也敢说不亏待我?!结婚那么多年,哪次你不是光明正大的瞒着我集团的事,哄我说是不想让我劳累只管当全职太太享福?!张嘴说谎也不怕晚上烂舌头!”
“我告诉你,我和钟荣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从天堂到地狱,就是为了让你体会被抛弃报复的滋味!”
许巍川眼眶通红,“你想没想过咱们幼戈以后怎么办?!你看看你干的蠢事?!幼戈在学校里怎么抬起头来?!”
杨菀:“儿子那边不用你管,也对,许先生从前忙着报酬做借口也从来没管过他!”
许巍川知道杨菀早已经病入膏肓,死心塌地想跟着李钟荣,他嘴角讽刺的指着面前这个道貌盎然的李钟荣,死死的盯着疯魔的杨菀,“你以他蛊惑哄着你对付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把我掰倒吞噬掉咱们许家壮大李氏吗?”
“杨菀,你醒醒吧,你以为这个男人甜言蜜语的对你是发自内心的吗?他在骗你!你就等着他露出狐狸尾巴的那天吧,到时候,我看你他妈的往哪里哭去!”
杨菀不屑一顾,拉过李钟荣的手抚摸着她的腹部,天色昏暗,许巍川这才注意到杨菀的腹部早已经微微隆起。
杨菀背叛许家都没有许巍川这么气愤崩溃,他眼尾恐怖通红,上前猛的揪住杨菀的旗袍领口歇斯底里,“你他妈的还敢怀李畜牲的孩子!?我他妈掐死你!”
“许巍川你私闯民宅还想当我面杀人吗?!给老子滚远点!”
想外出买菜做饭的家庭阿姨站在那里不敢过去,生怕战火殃及池鱼。
李钟荣叫来保安并报了警,把受惊抚摸着脖子剧烈喘息的杨菀死死扣到怀里,安抚她,“没事吧?”
杨菀护着肚子摇摇头,看着被拖远的疯魔掉的许巍川仍然心有余悸。
许巍川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她。
李钟荣心疼的看向脸色苍白的杨菀,温柔扶着她的身子,“吓着你了吧?咱们回去把医生叫来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杨菀依赖的靠上他的肩膀,“谢谢老公。”
许巍川从警察局出来,天已经黑了,他茫然的坐在破烂的台阶上,整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远处的乞丐同情心泛滥的给了几块钱,纸钱卷的不成样子。
乞丐:“拿着钱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吧。”
许巍川情绪不稳定发不出声。
乞丐见许巍川不回他,劝解道:“天阴了,可能要下暴风雨,我看你还是抓紧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乞丐捧着碗转身消失在昏暗里。
许巍川看着脚下那几块钱良久,突然笑了声。
谁能认出来如今不如乞丐的他,会是几年前风光无限的许家许巍川呢?
没坐牢也没被秘密执行,李钟荣才没有烂好心留着他这条命,除非是他想欣赏他的狼狈样,就像几年前和他上不来的恶趣味。
许巍川和李钟荣在商圈一向不对付,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会和死对头勾结在一起掰跨他。
暴风雨将许巍川淋得狗血淋头,乞丐去躲雨了,许巍川待在原地没动,他抬头看向天,任由刺骨的风雨侵蚀着他残破的躯体,雨水混杂着泪水布满双颊,身体的冷也跟不上心寒,这个半世英明的男人终于在此刻借着雷雨掩盖痛哭流涕。
银行卡早已冻结,和查封的人争执中手机被摔的粉碎开不了机,许巍川身无分文,他徒步几天几夜去了陵南,那个他去京市之前的地方,那时候,许幼戈还小,他们不富裕但是幸福美满。
破旧的皮鞋被磨的不堪入目,许巍川不想让许幼戈遭人笑话,便找了一个活计赚了点衣服钱,买了一身干净还算看得过去的行头,换上衣服也掩盖不住镜里人的枯槁憔悴。
许巍川突然犹豫去看儿子了,儿子不会想见这么狼狈的父亲。他窝在破旧宾馆的床头,沉默良久,决定就远远的看一眼确认儿子过的安稳就走。
天骄考试的题目还是有些难度的,不然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势利眼家长砸钱也要把孩子送进去。
考试前的练习题许幼戈刷了一遍又一遍,头昏脑胀,出来吹着凉风,眸底也清明了很多。
“还头疼吗?”
崔雪原端着杯热腾腾的药递给许幼戈,神情冷淡的看向走廊外捧着黄树叶嬉笑打闹的人。
许幼戈接过,手心很暖,“好多了。”
“你们天骄部门不是最近要搞竞赛,你这个主持人怎么有空来卓越找我?”
崔雪原白皙指尖探向走廊窗台缓缓爬行的甲虫,按住它,在它坚持不住的时候又不急不缓的松开它,观察着它的踪迹,“我最近还有些别的事忙不过来,叫姝北代理了,到时候我只需要去露个面说几句话。”
“考试前也别太有压力,尽力而为,你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崔雪原怕许幼戈只顾着冲天骄把身体熬跨,得不偿失。
许幼戈:“我还行,平常心,要是我考不进去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崔雪原摇摇头,嘴角微勾,“你怎么会考不进去?”
许幼戈一乐,调侃他,“之前不还担心我不行来着?怎么现在又这么信任我了?”
崔雪原接过空杯子看向许幼戈,“不是你说的吗?总要信我这个教你学习的人吧。”
许幼戈拍马屁,“那是,也不看看教给我思路的是谁啊?大名鼎鼎的崔神哎!我可不能让你这个做师傅的丢脸。”
崔雪原耳垂发热,把情绪掩盖进眸底。
两个人的氛围很快被另外一个人打断。
天气预报有暴风雨,天色已经阴沉下来,施柏宇遗憾的抱着球折回,没想到转角就碰到了崔雪原和许幼戈。
“好巧啊,吆,崔学神这是又送药来了?够专情的啊?我最近也有点头疼,能不能下次给幼戈带的时候顺便也给我带一份?”
崔雪原语气淡淡:“只有一份,施先生老来得你,该不会连个感冒药都不舍得给你喝吧?”
施柏宇被怼也丝毫不恼怒,他看向鼻头通红显得很乖的许幼戈,“感冒可不能总吹风,走吧,跟我回教室,我给你个国外进口的降温贴,包你喜欢。”
许幼戈搬到卓越才彻底知道施柏宇和崔雪原原来在初中就很熟悉了,并且两个人不分伯仲,都是出名人物,只不过一个偏武,一个偏理。
“好像要上课了,那崔雪原,我先回去了。”
许幼戈冲崔雪原摆摆手,跟上了前方高大臭屁的施柏宇。
崔雪原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身形清冷,带着寒气,眸色危险。
“老崔,快上课了还不回去?今天你想明白要跟我逃课出去玩了?”
程柳揽着崔雪原的肩膀,见崔雪原脸色铁青,耷眼看向渐行渐远的许幼戈和施柏宇,他语气调侃,“我说你怎么不回去呢?又舍不得旧同桌了?等人幼戈考完试就回来了,他回来你就不是孤家寡人了,走吧走吧,正好趁着那老头还没去教室把你那作业给我瞅瞅。”
许幼戈回家时天色已晚,崔雪原非要说最近治安还是不好坚持送他到家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亲哥,每天这么尽职尽责的送弟弟回家,生怕我被坏人拐跑了。”
许幼戈嗓音温儒清澈,叫他哥哥一定很好听,崔雪原半开玩笑哄着他,“当你哥也行,你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许幼戈吐槽他,“怪不得之前和施柏宇那么熟呢,你们还真是一个德行,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认干弟弟。”
崔雪原温柔笑意凝固在嘴角,他眸子危险的可怖,“你说什么?施柏宇让你叫他哥?”
许幼戈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凉,他抬手拢了拢外套,“是不是很让人无语?我怎么可能随便叫他哥呢?他嘴欠欠的,比奶牛猫还神经。”
崔雪原闻言把眸底惊涛骇浪的危险又吞了下去,他道:“施柏宇神经病一个,你离他远一点就对了,叫他哥便宜他了,以后只叫我哥哥就可以。”
许幼戈觉得这话怪怪的,条件反射差点应了崔雪原的话把喉咙里的“哥哥”吐出来。
公寓拐角处,隐身在树后的男人浑身湿透,发丝凌乱不堪,穿得清凉,昏暗里那双眼睛想念的看向穿着校服和身旁人说说笑笑。
许巍川本想看一眼许幼戈就走,可是真见到了又不舍得离开了,他的儿子好像比几个月前高了很多,也成熟稳重了很多。
许巍川转身时踩碎了掉落下来的树枝,声响瞬间吸引了交谈的两个人。
崔雪原强势的把许幼戈护在身后,语气很冷,带着警告,“谁?”
“爸?”
纵使很多个月没见,血脉相连还是让许幼戈第一时间把许巍川认了出来,许幼戈拨开崔雪原探出头,大跑的奔向许巍川。
父子两个人在半年后终于紧紧相拥在一起。
“爸,你怎么来陵南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去接您回来。”
许幼戈看着许巍川身上廉价窘迫的衣衫鼻子一酸,一咬牙把情绪咽了下去,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骄纵的小孩,他尽量压抑着悲伤不让许巍川担忧难过。
“我还有别的事,你高二了学习又忙,我不好随便打扰你。”
“爸,你说什么话呢?父亲找儿子怎么能叫打扰?对了,爸,这是崔雪原,我前同桌,陵南学神,学习很好的,对我也很照顾。”
许幼戈向许巍川热情的介绍着崔雪原,却没看见许巍川眸底的震惊和深沉的探究。
京市聚会上,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站在金霆身边游刃有余应对那群难缠老狐狸精的少年,就是他面前的人。
崔雪原神情自然,对着许巍川很尊重:“许叔叔好,你们父子相聚肯定有很多话说,我就先回去了。”
“爸,爸?您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直到许巍川坐上沙发,许幼戈叫了他好几声,许巍川才回过神来。
“幼戈,崔同学他怎么样?”
许幼戈递给许巍川一杯泡好的姜茶,听见许巍川突然问起崔雪原神情诧异,“崔雪原他挺好的啊?待人接物都很沉稳,就是感觉我在他面前跟个小孩一样,明明都差不多大。”
“没事,就是问问,怕我儿子身边有不安全的人。”许巍川抿了口茶,想起崔雪原看许幼戈那炽热含糊的眼神,他看向神经大条准备食材的许幼戈摇了摇头。
他这个憨憨儿子,人家看他的眼神这么明显,他还在那里说是好朋友呢。
他不反对同性恋,无论男女,只要是个人品正待许幼戈好的人就好。
许家塌陷,又出了杨菀这事,他忙着重振许家,不可能永远陪在许幼戈身旁,现在好了,许幼戈身旁出了一个有权势罩着他的人他也放心了。
金霆年纪和他相仿,有名的浪荡花心,许巍川不确定崔雪原是不是金霆的私生子,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被金霆亲自教导并且有机会跟着金霆去商圈应酬呢?
“爸,尝尝,我跟着崔雪原学的,崔雪原这家伙学习好就算了,做饭也跟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一样,真是让我眼红嫉妒。”
“我儿,怎么就学做饭了?是爸不好,是爸连累了你。”
许巍川眼眶刷地红了,许幼戈放以前可是厨房都没进去过,如今因为他们这些破事也自己下厨做起饭来了。
“哎爸?哭什么啊?这也是个社会技能好吧?人家想做还不会做呢。”
许巍川尝了口说了句好吃,又把话题诡异的拉回到了崔雪原身上,“幼戈,崔雪原你自己可把握好啊,人品好又会下厨的男人可不多了,你爸勉强算一个,你可得把崔雪原看好了,别让别的小姑娘给截图先登了。”
“行,我把崔雪原看牢了。”许幼戈回完发现这话诡异至极,他反应过来,“不是爸,崔雪原是好男人关我许幼戈什么事啊?我干嘛要把他看牢了?我现在也是个会做饭的好男人好吧,我不比崔雪原差哪里去好吧?”
许巍川面色无奈:“你说你啊,怎么就随了我了呢?”
不开窍,不敏锐,榆木脑袋,在情事上会多坎坷不平。
许巍川笑得宠溺,他长叹口气,为面前这个榆木脑袋不留情根的儿子头痛至极。
“爸,总说崔雪原干嘛,快趁热吃,吃完洗个热水澡早休息,我下楼去杂货铺给您买点生活用品和衣服,您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来,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许幼戈一回来就发现桌子上多了些汉堡包和鸡翅,许巍川套着许幼戈柜子里的睡衣,解释道:“我看你爱吃那个,就趁着你还没回来给你买了点,与其说讲究这个讲究那个的还不如趁着年轻都吃个遍。”
许巍川从前是不喜欢他吃垃圾食品的,许幼戈看向父亲,察觉到许巍川经过这一遭变化很大,他一定受了他想象不到的苦头,敛起眸底酸涩的情绪,许幼戈故作轻松。
许巍川拍了拍许幼戈的肩膀,招呼他:“愣着干嘛?来吧儿子,咱们父子两个今天晚上吃个够。”
“好。”
许巍川话题一转又拉到了崔雪原的身上,他告诫许幼戈,“如果我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就去找崔雪原那孩子,他一定会把你护的安安稳稳的。”
许幼戈仰天长啸:“爸你今天不会中了崔雪原那家伙的毒了吧?他是长的比平常人好看了点,但是也不至于让您痴迷到这种地步啊?爸,你说实话,您是不是看见人崔雪原比你儿子优秀想换个儿子了?”
许巍川一脚踹过去,气道:“胡说八道,我和你认真的。”
“哎呀爸,一切都过去了,您出不了事了。”
许巍川只当许幼戈在开玩笑,没信小孩子的话。
许幼戈打着谜语,想着那个人应该不喜欢透露,具体的细节就没和许巍川交代。
见许幼戈神情不像是唬他的,许巍川终于半信半疑。
能光明正大和李钟荣对上还能全身而退的,京市找不出几家来,要是幼戈没骗他的话,那这事可真挺大的,这个恩情他几辈子都还不完。
救他这个谁都不敢拉扯生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的许巍川,对方到底是有什么预谋呢?
别不是幼戈……
许巍川看向大口吃着汉堡的许幼戈面露担忧。
许幼戈拗不过许巍川非要出去找重振许氏的机会,只好一大早送许巍川去车站坐车,许幼戈趁着许巍川恍惚出神的功夫偷偷往他行李里又塞了几千块钱。
“爸,不行就回来,别逞强,我在陵南等你。”
“不信你爸?我儿子真是长大了。”许巍川抱了抱许幼戈,提着行李回头上了火车。
“叔叔情况怎么样?”
许巍川刚上车,许幼戈就收到了崔雪原的信息。
许幼戈回:“还不错,精神状态也挺好的,一大早折腾我起来又坐火车出去闯了。”
崔雪原笑了声,发了语音条,“挺好,许家家主驰骋沙场这么久,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人。今天周末,出来玩吗?程柳他妈新开了一个猫咖,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许幼戈瞬间不困了,“真的吗?等我回去换下睡衣,你等着我。”
崔雪原嗯了声,又自然的把许幼戈刚睡醒不久软绵绵的语音条听了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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