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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谢宗焕高中探花郎,即便知道他现下必定炙手可热,可听到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沈姳珠心里仍酸溜溜的滋味难受。
说白了,她才不在意他娶什么样的妻呢,左不过是他卖-身又卖力的工具。
经了一世的婚姻,沈姳珠早已并非省油的灯,她甚至巴不得谢宗焕娶个糟心的门户。一胎接一胎的往下生,生十个八个全是儿子,直生到他那抠门虚荣的母亲庄氏满意为止。
顶好哪天他在翰林院上着职,他媳妇挺着大肚皮,怀里、背上各兜着崽儿,寻他去问同僚借钱生计、周转口粮。
狠要面子的男人。
那可太解气了。
而沈姳珠呢,则终日吃香喝辣,珠光宝气,再找个护宠自己、器稍小些“活”又好的漂亮郎君幸福惬意……
只她也晓得这不可能,前世谢宗焕既处心积虑扒上沈家,甚至为了仕途暂时舍弃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表姐,他就必定要把婚姻当做攀爬上升的筹码。
沈姳珠揩起果盘里的樱桃逗玩,凉凉一哂笑:“似探花郎那般的庶族人才,家族中出了一个便能捧上云端去,只怕等闲女子他家是瞧不上的,何谈赘婿一说。”
譬如沈姳珠带着爹娘给的丰厚嫁妆进门,婆婆庄氏还觉得她高攀了奇货可居的儿子,真是岂有此理!
她说的话正中了刘馨柔的心意,这些天刘馨柔可谓满心满眼都装着谢探花呢。
放榜第二日刘馨柔就催着母亲邱氏宴客了,邱氏听婢女说小姐看上了个寒门子弟,倒也想瞧瞧是什么角色。
那天山西指挥佥事的夫人蔡氏领着儿子戚谨上门,本来谈得乐乎,邱氏也有心搭上蔡氏身后的英国公府为姻亲,结果呢,在亭子里一见到沈家三姑娘,母子俩态度就悄然变化了。
这让邱氏心里不甚得劲,寻思着多观察几个,也叫那蔡氏晓得谁也并不非谁不可!
待谢宗焕着一袭端正玄袍出现在宴上,女儿刘馨柔的眼神都移不动了,简直恨不得吸附过去似的。窘得邱氏直咳嗽,暗示馨柔就算满意,也不能总盯着人家腰身看,像什么话,不顾姑娘家的脸面了。
邱氏自己当然十分赏识,对比那戚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在地下。
只是劝闺女别急,且让媒婆去踏踏他门槛吧,有了对比才晓得他们刘家的分量。
刘馨柔表面听母亲话,心却分明已经飘向探花郎了。只奈何谢宗焕克己复礼,不露圭角,温和清朗的态度,令她百般抓挠揣摩。
她听不出沈姳珠话里的寒碜,只当做夸赞,便忍不住附和道:“难道姐妹们不觉得他很有人-夫感吗?就是……你们晓得的,”刘馨柔忽地压低嗓音:“表面上在人前冷漠疏离,如似高岭琼树难以亵攀,但若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或就换做另一副面貌。”
“嗤~”听得对面的乌冉、薛梅几个也支起了耳朵,其中刑部郎中家的韦千金揶揄起来:“怕是馨柔你看多了街边的小话本吧?你是不是想说类似洞房花烛,良宵苦短这样时候的人-夫感?”
哎呀,女子们既羞涩又八卦的笑意窃窃溢出。
刘馨柔紧忙用双手捂住脸,央求道:“我可没这么说。姳珠好妹妹,你快帮我辩解几句,这里就属你最公允了。”
人-夫感么?沈姳珠不想对某些人公允。
她眼前浮起谢宗焕清隽的脸庞,男子眉宇浓郁,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而冷冽,喉骨亦凛峻,呼吸耸动时能要人命。
他是随着时日与资历上涨,越发强势人-夫感的。莫非他两个已有过什么,竟然从何处被刘馨柔窥探了出来?
但他掩藏很深,沈姳珠相当晓得在那疏冷表象下,遮掩的到底是怎样惊涛骇浪。
也怪彼此成亲七年,总共相处的光景却不及半数,譬如那洞房花烛夜她竟然此刻回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朦胧摇曳的烛焰下,男子颊边染了饮酒的浅熏,一袭大红团领喜袍,内衬着素白归整的中衣斜襟,淡着声道:“就寝吧。”
沈姳珠胸娇腰细,头一次当着郎君的面褪衣,羞赧得只是盯向床沿,旁他之处都不敢多看。
却忽地忙乱之下扯断了系带,滑出一片丰-腻-软-白,她紧张他瞧未瞧见,见他好似目不斜视,忙搂着雪肩往床里侧躺卧。只依稀瞥到男子极好的身形体格,还有他淡淡的肃衣清香。
起初两人躺在榻上望帷帐干瞪眼,后来她的指尖动了动,不慎触碰到他手掌。谢宗焕便将她轻握,启语说:“可要盖上被子,你系带断了,小心夜里着凉。”
初夏之夜哪里冷了,沈姳珠触在他掌心的指尖分明都冒出细汗。望见郎君支在自己上方的宽肩窄腰,她心跳突突的,莫名竟不受控制地舔-咬起唇瓣。
“我够不着被子,在你身后面……”烛火氤氲,红唇艳润,峦腻呼之-欲出。
谢宗焕瞬然狠僵,那身躯俯瞰而下,一切就那般惊心动魄、极尽淋漓地发生了。
沈姳珠娇雪跌宕,从发梢到足尖发麻颤栗,彼此穿梭过荒蛮深渊,之后不罢不休。
……再便是他那些所谓既掌控又周全事务的人夫之路也。
沈姳珠蓦然回神,下意识将个中一幕幕替换成刘馨柔模样,心里就堵得五味杂陈的。
她淡声道:“我晓得馨柔姐姐必然不是那意思,各位莫要调侃了。有些男子其实不行,为了遮掩无能,便做出冷漠疏离的行止,好让人猜测不透。那探花郎身板颀清,分明瞧着一副亏累模样,怎会叫人想到洞房呢,搞笑。”
话音未落,却忽然觉着周遭安静得过分,她抬眼一扫,先瞥见对面泡沫姐妹花兴味盎然,终于逮到新把柄新笑料的兴奋得色。
再又看见,亭子外姑母家的郭修表弟,满脸错愕地领着几个同样惊愕的新科进士站在那儿。
而排在最前面的,除了三十来岁的状元秦某,再就是沉默无言的当事人谢宗焕了。
…他今日倒是穿扮得考究,一袭青蓝色绸面的织藤纹长袍,发束墨冠,清正凛峻。与前世那肃淡冷漠的素服风格不同,想来最近确是在费力攀交了。
沈姳珠磨了磨唇齿,决心不收回适才的话。
被当众杜撰不-举,可谓嘲天下之大耻,公子啊公子,今日就不该来啊!
还把预备入职前宴客的新衣拿出来穿做什么?浪费。
侍从希墨的心都快被对面的美艳千金小姐割碎了。
近日来,长眼睛的都见识到自家公子的风采,夫人庄氏更加满面容光,媒婆踏破门槛,娶官家小姐的婚事都不用愁了。
这下可怎办呢?如何替公子自证!
谢宗焕冷冷地攥手心,自重生过来,他先是几回被奚落庶族寒酸,竟又始料未及,她还在背后造谣他私事能力。
沈姳珠,若未记错,他们应当素昧平生、无仇无怨吧?
前些日在花鸟店里,听到沈姳珠说出想赴洛阳赏花的话,联想到她前世不愿出京陪他赴任,原来并非怕住不惯,乃是舍不得竹马旧情郎。谢宗焕便心灰意冷地踅出店门了。
但他的人生远不止为她沈三千金一个女人,还须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仕途目的。放榜后各府上的宴请他皆运筹其中,并无落下。
今日晓得是她姑母通政使郭府上设宴,他原本不准备来,只坐在书房案前翻阅笔记,却忽地记起她湖中落水一事。
春日湖水沁凉,她却穿着薄软春衫,浸入水中被水草挂得凌乱。女人姿软腰蛮,隐隐约约,任谁见到了能不浮想联翩?
也就仅是谢宗焕克己自律,前世会落水救她,是仓促间不知被谁推下去的。这次若换做另个旁的男人……他颔首端坐左思右想,坐不下去,这才令希墨备马车来了。
因想起她势利虚荣,又特意换上母亲庄氏订做的新裳。
却竟然听到这番荒唐诬蔑之言——他行是不行,前世这女人最是知晓,苦苦攀着他肩膀泣而难舍的是谁?是谁求他,唤他“翊郎”频频缠蠕摇曳?几番神魂都要被她汲去了!
只是觉得无语,重生后并未生过节,为何对他敌意这般重?
谢宗焕蹙了蹙眉峰,忽地某种念头从心底一闪而过,暂捺住不表。
刘馨柔着急道:“谢公子,我们绝非说那意思的。”
谢宗焕淡道:“无妨,事有辩证,空口无凭。沈小姐千金贵口之言,恕谢某不受。”
但愿今世的她莫要欺人太甚,否则他说过放手的话亦难保崩塌。
沈姳珠暗自感到某种心虚的压力,佯作出泰然镇定之容,打招呼道:“是郭修表弟,我们姐妹几个闲聊,向来随意习惯了,修表弟如何带外男上假山来的?”
虽只小一岁,但因母亲沈睦蔼管教严苛,十七岁的郭修仍未脱去少年清朗,又且素来洁身自好,此刻耳根子还在泛红。
他心中的三表姐娇憨纯真,便是美也美媚得不染俗埃,属实意外听到方才那些话。
更甚觉愧对谢同年,原本敬佩他风姿特秀,想引荐一番,未料到却……唉,怎么办好呢,还是故意掠过去不提吧,免得再叫更多的人误会了去。
郭修拘谨地解释道:“这几位皆是新科前几的进士才俊,母亲让我领来给众位姐姐熟悉面孔。对了,今日还安排了猜词令与投壶等游戏,还请姐姐们挪步玩耍。”
话中之意乃是给沈姳珠相看的了,必然姑母特意安排的。沈姳珠扫了眼四周,好一会儿的功夫,竟也没见到表姐郭郦涵呢。
姑母沈睦蔼是继室,上头原配的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不来参加这类年轻男女郎的聚会。沈姳珠既身为府上表小姐,便替郭郦涵接过应酬客套,领着一众千金往假山下招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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