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我们本该如此

　　黑魔王维克多对我的抗议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在那里吃棉花糖。吃完后，他拍拍手站起来，「你放心，我可是个忙人，没事的话绝对不会到处在同位体心里面乱窜的。我来这里可是有要紧事跟你说。」

　　我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然后在纸上整理已知的三个平行世界。听着塞德里克在盥洗间洗漱的声音，感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煞风景。

　　明明今天早上应该只有我和赛德一起去吃早饭的，说不定还撞不到秋张。那简直是最美好的一天。圣诞假过半，我想多一点和赛德独处的时间。

　　黑魔王维克多耸耸肩，权当自己家一样往心灵空间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我从校长维克多那个老登那听到了，你要帮他找两个东西，是不是？」

　　我此时正好写到【永夜】的寻找魂器「限时」任务，【对，怎么了？】

　　「我就是想，你找两个也是找，找三个也是找，对不对？这样，我这里准备请你帮个忙……」这个黑魔王维克多嘴上说着请，身体上却嚣张的狠，从旁边茶几上抽出那本之前被维克多利亚翻出来的相册，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在某页停住，用两根手指捏住那张相片，抽出来：「诶，我能不能拿一张收藏？」
　　话虽这么礼貌，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直接将那张相片塞进口袋，快到我甚至看不清他拿走的是哪张。

　　我有点生气，但转念一想到，他的塞德里克说不定连一张相片都没留下就没了，就当送他留个念想好了。

　　结果他下一句话就打脸了：「你能帮我在你的世界里找一下我世界的塞德里克吗？」

　　【梅林啊！你什么意思？！】我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天大的麻烦，【你既然有你的塞德里克为什么还想拿我的照片！还回来。】

　　「这照片只是你的记忆啊大哥，我就拿走一张也不行吗？」黑魔王维克多不情不愿，不想交照片，低头想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有了主意：「诶，这样，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容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是你求我帮你办事。】我垂着眼在纸上写着——变态维克多任务：找他的塞德里克。

　　「怎么写的还是变态……也容我说一句，我那个世界的塞德里克可是极其危险，连我这个【黑魔王】都比不上他半点儿。」

　　【呵呵，】我冷笑一声，【怎么，听你这意思，你那个世界还有个黑魔王赛德？极恶世界观啊。】听着黑魔王维克多近似于诋毁塞德里克的形容，我有些不爽，纵使他说的并不是我的塞德里克。

　　黑魔王维克多至少表面上看似乎是不为所动，看着我内心世界的壁炉里的火逐渐变成代表生气的蓝紫色，慢慢悠悠地表态：「也不好这么说，那个校长维克多给我们世界命名为【镜像】，或许这个名字你更能理解一点。懒得解释了，你直接看我的回忆好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黑魔王维克多一个响指就把我的意识拉进了他的心灵世界。

　　而我的本体则是留在现实的赫奇帕奇宿舍里，但是表现为趴在桌子上睡觉。

　　刷完牙、擦着脸出来的塞德里克看到这一幕，好奇地上前，扒了扒维克多的眼皮，发现应该还没猝死后，就把自己床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可别着凉了。看到维克多胳膊下压着的笔记本，他特意别开眼睛，轻轻抽出来放在一边，并不打算看维克多笔记本上的内容，反正如果他可以知道的事情维克多肯定会告诉他的。

　　转头，他对着还在那里打哈欠的刚醒的蒂莫西说：“蒂莫西，如果维克多醒了，就说我先下楼吃饭了，回来给你们带早饭。”

　　“好——对了，我不要南瓜汁，义父再见。”蒂莫西摆摆手，然后和睡意抗争了一小会儿，终于在塞德里克关门走了之后又啪唧一声，倒了下去。

　　塞德里克其实并不指望蒂莫西真的记得告诉维克，只是习惯性地想让维克多知道自己的动向，就像他们在自己家里时一样，所以他决定尽快吃完早饭，然后赶紧回去。

　　给维克多带什么呢？炸鱼排？会不会有点太腻了……

　　我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亲亲好发小在绞尽脑汁考虑带给我的早饭，并且目前我有一大难题横陈在我面前——

　　他的心灵空间竟然在门里面还有一扇门！门前还趴着一只比我还大的大白狗！

　　黑魔王维克多让我进入他的心灵世界看他的记忆对吧？

　　是屋主自愿让我进入的对吧？

　　所以那条看门狗为什么不让我进？！变态维克多名不虚传，居然还在自己心里臆想出一条叫赛德的狗！

　　我看着大白狗胸前挂着的【塞德里克】的狗牌，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个黑魔王维克多是不是和赛德有仇。

　　就算很喜欢塞德里克，给自己的狗取一个相同的名字。那不应该放在心上吗，为什么还会在心里用一道门隔开？

　　“你直接进就行，赛德不咬人的。”黑魔王维克多的声音从那扇门后面传来。

　　我质疑地了一眼那条看似憨厚的大白狗，不相信他会乖乖让开，刚刚还在那里冲我叫。我也是维克多啊喂。

　　“赛德——”黑魔王声音骤然提高，但仍然温和地叫大白狗的名字，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但没想到它竟然乖乖地让开了。

　　我打开门走进去。

　　黑魔王维克多就像是棉花糖成精了一样，我们俩第二次见面时他依然在吃棉花糖。

　　“给我一点。”我伸手就要。

　　黑魔王维克多依言给了我一串让我自己烤，自己去其他地方搬过来一个石头边框的镜子，非常的质朴。

　　“这个石镜和冥想盆作用类似，你把头伸进镜子就行。”他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事了，实则在偷偷瞄那个同位体。

　　我并不知道那个黑魔王维克多就像一只阴暗的老鼠人一样偷窥着我的行动，只是半信半疑地将额头抵上镜子。那面镜子就像是水做的一般，冰凉冰凉的，让人忍不住一颤，接着，我直接将半截身子埋了进去。

　　睁开眼，我整个人处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这里像是一个法庭，但最上面坐着的法官却是两个。

　　四周密密麻麻都是巫师，我站在中间感到略微有些尴尬，但没人看见我。

　　幸好这里是回忆。

　　“现在，”我听到高台上其中一个法官开腔了，“请大家投票裁决，是否将罪人维克多流放至神弃之地。”

　　我是罪犯？？

　　不对，我看向身后的往往关押着罪犯的台子，那里站着的是那个黑魔王维克多，但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似乎跟我差不多。而之前的那个黑魔王维克多则是像三十好几的样子。

　　这个记忆是什么顺序啊？

　　我眼睁睁看着一半以上的巫师投了同意票，那个少年维克多被几个傲罗给带了出去。我想追出去看看，但现在我似乎并不能动，只好继续尴尬的站在原地。

　　一阵白光在我眼前掠过，场景变了。

　　好像是霍格沃茨的某个教室。而我现在正站在讲台旁边，台上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教授，气质阴郁，有点像斯内普教授。也对，这里是平行世界，万一斯内普教授变成女的呢。

　　黑板上的投影中，显示着一个标准的人体模型，但大脑处却被拆开分为两个脑子，一黑一白。

　　什么意思？我思索着，试图看清旁边标注的蝇头小字。

　　“众所周知，所有人生来就是具有善恶两个人格的。”那个长得像女版斯内普的教授连声音都很像诶……等等，两个人格？

　　如果真是这样的设定，我怀疑这个世界人均深井冰，我看那个变态维克多就很像。人格分裂麻，人看起来有病一点也是应该的。

　　“所以不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要学习如何取舍，你们一定要在17岁成年后分出主副人格，否则就会面临精神崩溃的风险，比如你们的一个学长，赛德里克·迪戈里。”那个教授看起来有些痛心疾首，“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巫师，但却错误地试图让两个人格融合，从而导致精神体崩坏，目前下落不明。”

　　什么？！

　　我眉毛简直是要飞到天上去了。这个世界的塞德似乎问题很大，听那个黑魔王维克多的话，是个很危险的人物，甚至逃窜到了我的世界。精神体崩坏……听着就感觉不妙。

　　“没错，我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率先崩溃。我还以为会是我呢。”一道耳熟的声音在我左边响起，我赶紧转头，竟然看到这段记忆的主人。

　　“你不是在烤棉花糖吗？”

　　“吃完了呀。这不来看看你吗，怎么还没出来。”黑魔王手上还转着一根竹签，上面残留着一些白色的棉花糖残渣，看起来他确实吃完了。

　　我放过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问起那个精神崩坏的塞德里克。

　　“他啊，原来是我的男朋友来着，现在是前任了。”黑魔王维克多开局就是炸雷，但没等我大叫一声，就预判似的让我闭嘴，“安静，怎么每个维克多听到这个都要大喊一声……维克多就一定要一直爱着塞德里克吗？”

　　我羡慕嫉妒地眼神似乎让他感觉有些高兴，“好吧，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他，但现在他已经彻底和我断联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黑魔王、为什么会被审判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你犯法了？”

　　黑魔王嗤笑一声，手一挥，记忆场景变成了一个公寓，我们正坐在两个相对的单人沙发上，我注意到这里的场景和他的心灵空间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那只叫赛德的大白狗不在这。

　　“这里是我俩决裂的起点。”黑魔王维克多半躺在沙发上，单手指着旁边的卧室门，对我说：“这里是我和赛德同居时期的公寓，两秒后赛德里克会从那里走出来。”

　　我顾不上咀嚼那个“同居”，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扇卧室门，上面的花纹很眼熟……

　　想起来了！我瞪大眼睛，是心灵空间里那扇挡住白犬的门。

　　按理说每个人心里空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映射着本人的内心。那……不等我继续设想，一个看起来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塞德里克拎着一个皮箱打开了那扇门，走出卧室。虽说我知道那是塞德里克，但他的表情对我来说却异常陌生。

　　我知道塞德里克绝对没有别的同学口中那样，是礼貌自持的学霸设定，或者说在我面前，私下里他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喜欢开玩笑，喜欢讲鬼故事，喜欢抱着枕头和我和阿里安娜玩枕头大战……他脸上的表情很多，就算不开心也会直接在我面前拉着个脸抱怨。

　　但这个塞德里克面无表情。或者是，这也是个表情，只不过我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

　　看着那个赛德的脸，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然后，我和黑魔王维克多看着记忆里的他自己怒气冲冲地从卧室里追出来，拽住即将要开门出去的塞德里克。

　　【你到底想怎样？！赛德你的心理课是白上了吗！你知道融合两个人格会造成什么样的怪物吗？！】

　　那个维克多看起来既心疼又生气，【我知道你现在是善人格，你应该还能听得进去我的话。赛德，我不知道你的恶人格跟你说了什么，但你们原来明明已经定好了将你作为主人格的，马上就是你十七岁生日，人格分布马上就定型的关键期，你……】他似乎气得有些头昏脑胀，喘口气，然后抓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塞德里克继续劝说，【你现在想去找心理医生调整人格分布，要五五开，你疯了吗？原来的六四分已经够危险了，你还要……】

　　【别说了。】

　　我看着那个塞德里克语气淡淡地说，更加确定这个赛德里克和我的赛德天差地别。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维克。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认知很有问题吗？】那个塞德里克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明明只是两个人格，却一定要分出善恶来，善恶界限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人一出生就被划分好了善恶人格？恶人格一定是穷凶极恶的坏蛋，善人格一定是悬壶济世的圣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年轻的黑魔王维克多似乎冷静下来。

　　【我的意思是，维克多，你现在为什么要拼命阻拦我去……送死？你生日已经过了，你的主人格不就是过去的恶人格吗？你敢说，你作为恶人格，现在竟然没有做坏事，而是阻止我去伤害自己？】

　　【你真的是恶人格吗？】

　　“我承认我有点乱了。”我抿着嘴，试图理清这个逻辑，“就是说，塞德里克认为人的两个人格不应该因为世俗之间就分出善恶两个极端，在分布主副人格时应该fifty-fifty？”

　　我对被称为黑魔王的这个维克多的主人格是【恶】完全没有意见，甚至认为主副比例可能是9:1。

　　“那是的赛德的善人格认为应该公平一点，因为赛德的恶人格并没有做出什么坏事，却因为世俗被迫成为更弱小的副人格，【善】觉得他现在剥夺【恶】生存空间的行为堪比恶，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怀疑。他的心理医生认为他的【善】指数过于高了，但测试结果却显示是6:4，一个极其容易精神崩溃的数值。”

　　黑魔王维克多现在似乎对于这一场景没有丝毫感触，甚至在那里揪着一盆植株的叶子，可惜他碰不到记忆里的物体。

　　“所以赛德对于他自己的理论更加深信不疑，认为善恶人格其实本质并没有区别，人类应该试图融合，而不是将善恶界限划的分明。他当时准备去找一名黑医，将自己的人格分布改为五五分，试图证明这一点。”

　　我看着那个塞德里克说完话就离开了公寓，“所以……他现在失败了？”

　　“不，”黑魔王维克多肯定地告诉我，“恰恰相反，他成功了。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因为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我，人格法庭判定是我诱导了他的【善】人格做出了融合的决定，导致精神崩溃，将我流放到了废弃谷，也就是【神弃之地】。幸好那群老不死地这么做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在那里找到赛德的一部分【恶】人格。他精神崩溃的时候，可能那小部分【恶】率先意识到不对劲逃了出来。”

　　“但没有人体作为承载……”我有些疑惑，单一的人格真的能存活于世间吗？

　　黑魔王维克多耸耸肩，然后一个响指带我们回到了他的心灵空间。没怎么变化的布局，唯独那扇卧室门的位置变了。

　　他指向那扇门，“谁说不是人就不行了？”

　　我几乎是愣了两三秒，才终于喊出今天唯一一句呐喊：“你指那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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