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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宋玄喜静,他的书房掩映在后院一片幽静的竹林中,曲径通幽,颇为雅致。
宋玄虽已出走三年,但蒋氏常命人清扫,故屋内依旧保持着原样。
宋锦婳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书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墨香四溢,仿佛这屋内的主人从未离开过。
立在屋门口,她目光微顿,缓缓的扫过每一处,哪怕细小的角落都未曾放过,包括屋顶上的瓦片,皆无异样。
红书与红黛跟在身后,也频频望向屋内,亦无发现。
宋锦婳略一侧身:“红书,当时我躺在哪里?”
红书跨步上前,走进屋内,指了指最靠右的一排书架左前方的位置:“王妃,当时您就倒在这里,差一点,您的头就要碰在这架子上了。”
宋锦婳缓步上前,顺着红书指的位置又扫视了一圈,依旧毫无发现,这屋内似乎没有任何疑点。
难道‘宋锦婳’真是自己摔倒的?
她又去看摆放在书架上的书,整齐有序,一尘不染,很随意的拿下几本翻看,发现全是各国的地理志,其中也有关于周国的,皆是一些风土人情,并无特殊之处。
她缓缓合上书,放回原处,不经意间瞥见放在最下排的一本书,又厚又大,还有些翘边,似是被人动过。
她弯腰伸手去拿,不留神将旁边一本书也带了下来,那本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恰有一页纸从里头飘下来,在半空中荡了荡,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脚边。
那纸上画着一个极美的女子,明眸皓齿,桃腮带笑,正静静的看着她,似是有风吹过,那女子的裙角微微飞起,恰露出上头绣着的一朵极小的紫色芙蓉花。
她顿时呆立当场,再也动弹不得。
红书蹲下身将那书捡起来,又去捡那页纸,惊讶的“咦”了一声:“这是哪里的仙子?真美。”
红黛也觉得眼前一亮,顺手将那张纸接过来,仔细审量一会子:“这可不像是咱们老爷画的,也不知是谁画的这样好看,怎会夹在这书里头了?”
她说完这句,忽然想起一事来,目露疑色,悄悄瞥了一眼红书。
红书立时意会,心里头想着,没想到竟给直直的说了出来:“难道老爷便是同她一起私奔的?”
红黛吓得一颤,瞪了红书一眼,又见王妃正白着一张脸呆呆的看着那张纸,似是丢了魂一般。
她忙低低的叫了一声:“王妃……”
宋锦婳凝神盯着那张小画,摇头道:“绝不是她。”
红黛迟疑的试探着问:“王妃,您认识这位姑娘?”
宋锦婳轻轻闭了闭眼,渐渐回过神来,又朝那张纸看了一眼,胡乱点了点头:“只见过一眼,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她怎会不认识呢?这画中的女子便是她自己,周国的奚王后奚蓉,而这张画是她及笄那年,周王周乾亲手所作,赠予她的。
她一向视若珍宝,把它同那枚玉扳指一起放在她的私库里。
可是为什么?这张画和玉扳指都出现在宋玄的书房里呢?
知晓这两样物什放在何处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她自己,便是金屏和银屏。
宋玄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两样东西呢?他到底又去了哪里?
她突然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如迷雾般蒙住了她的眼,叫她看不穿想不透。
宋玄私奔,‘宋锦婳’离奇晕倒,原本在周王宫的东西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仁武侯府,这之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她从红黛手里拿过那张纸,折了几道放进袖里,佯装若无其事,又去翻看别的书。
红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当王妃又想起了老爷离家出走的伤心事,不叫她们多说也只是怕二夫人知道,惹得夫人伤心。
如此一想,她又觉得定是这画上的女子勾得老爷私奔,她家老爷那也是个玉树临风、俊美倜傥的人儿,保不齐就叫这样的女人动了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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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宴摆了两席,一席摆在前厅,一席在太夫人的银柳院。
饭毕,便有王府的嬷嬷来请问几时归,太夫人便知已到了时辰,也不多留,便叫那嬷嬷去回话,王妃已准备妥当。
宋锦婳便起身辞别,众人也纷纷起身出门相送。
行至前院游廊时,她远远瞧见一个小厮飞也似的朝书房奔去,她隐约记得那小厮是宋川跟前伺候的,暗暗猜测不知宋川又出了什么事。
骆闻扶她上了马车,这回倒是规规矩矩,端坐在一侧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知是喝了酒,也不扰他,只安安静静的坐着。
马车慢悠悠往前走,穿过正门大街,又拐过西祠胡同,再往前走,人声渐多,四周便也热闹了起来。
宋锦婳抬手撩开车帘往外看,并不是清早来时的那条路,只见青石板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道两旁的酒楼,绸缎庄,一家连着一家,毫不气派。
虽已是过午,却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她刚想放下车帘,骆闻便从侧面靠过来,一手将她车帘撩的高高的,低头问她:“下去走走?”
他靠的极近,胳膊又绕过来挑着车帘,这个姿势像是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
宋锦婳颇有几分不自在,不着痕迹的缩了缩身子:“下次吧。”
他又问:“不喜欢?还是累了?”夹着淡淡酒香的热气扑在她耳后。
她有些恶心,歪着头与他拉开距离,不巧恰从车内看到左侧一条巷子里站着几个衙役,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正是顺天府尹韩隶铭,不知又在办什么案子。
她扯着帘子拉下来遮住车窗,又轻推了骆闻一下:“王爷醉了,歇一歇吧。”
骆闻收回逼近的身体,依旧靠在车壁上,呵呵笑了几声:“这点酒算什么?离醉还差得远!”
“不过……”他笑的肆意又张扬,直直的盯着她瞧:“酒不醉人,人……醉人!”
宋锦婳轻呼口气,强压心头怒意,只低头不再理他。
纵使她已成亲多年,然多是循规蹈矩,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哪见过这么直白的调戏,不由得心底暗骂一句莽夫登徒子。
但骆闻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一心一意的看着,越看越觉得王妃处处皆动人,心甘情愿的沉醉在这一份柔情蜜意里。
见他这般模样,宋锦婳陡的心中一动,何不将宋玄之事透漏给骆闻呢?再稍加渲染,引起骆闻的注意,叫他去调查宋玄,岂不省了她的事?
双眸流转,只一霎她便想好了计策,半垂着头觑了他一眼,又默默垂下,欲言又止。
骆闻果然不解的问:“婳儿可是有话要说?”
宋锦婳默默摇了摇头,却低低的叹了口气,偏着头望向马车一角,再也不说话了。
骆闻不知其意,愈发好奇,又禁不住欺身上前,抬手托住那小巧的下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婳儿有话便讲,怎的这般吞吞吐吐?”
宋锦婳被迫望进他目中,红唇轻启:“妾身,只是不知该不该讲。”
那唇如浸了蜜的樱桃脯,唇间一线瓷白贝齿,红白相映,娇艳欲滴,他一时看的愈发醉了,缓缓低头按过去,一缕暖香溢出。
他耐不住低哼了哼,又在上头轻轻一碾,如含冻乳酥,教人甘髓沦肌。
冷不防被偷了香,宋锦婳暗恼,伸手去推,故作羞涩,忙的忙,侧过头挣开他的手躲过了他滚烫的唇。
骆闻也不恼,只笑着看她,黑如深潭的眸里,带着侵略性极强的光芒。
宋锦婳面色绯红,深吸了几口气,堪堪将怒火压下,恐他又要乱来,忙将提前编好的话娓娓道来:“这件事妾身从未对人说过,但是王爷,您信我敬我,妾身也只敢对您说。”
“夫君听着,婳儿说吧。”骆闻声音略显沙哑,又沉又低,目光灼灼,依旧紧紧盯着她看。
宋锦婳尽量忽略那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为达目的只得暂且忍耐,见他这般陶醉,似是爱极了她,索性连尊称也省却了:“王爷,这件事与我父亲有关。”
与人私奔的宋玄?骆闻微挑了下眉,他只顾着与媳妇浓情蜜意,差点忘了她还有个不靠谱的爹。
这样的爹,不要也罢!
不要也罢!
也罢!
这句话在他齿缝间转了转,硬是被他咽了回去,到底是亲爹。
宋锦婳继续往下:“自父亲走后,我便常去他书房,有一日无意间寻到一张画像,上头是个极美的陌生女子,落款处是个奚字,起初我只当是那……那个女人,后来,我又找到一枚玉扳指,小巧玲珑精巧细致,一瞧便是女子之物,我反复查看,发现那扳指的内侧刻着一个蓉字。我这才突然记起,传闻周国王后出自大将军奚家,单名一个蓉字。奚蓉,画上的莫不是那周国的奚王后?”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紧了双眉思索,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我当时吓坏了,父亲怎会有奚王后的画像?又怎会有刻着她名字的玉扳指?”
听到此处,骆闻不由得坐正了身子,目中迷醉顿失:“那画像和玉扳指,可还留着?”
宋锦婳先摇了摇头,又点头:“玉扳指还在,不过那画像却被我偷偷浸泡在水里毁掉了,画像太明显,我怕被人发现。”
“王爷,您久居北疆,与周国多有接触,可见过那周国的奚王后?”
骆闻摇头:“那奚王后久居深宫,又是女子,倒不曾见过,不过我在亦丰那见过她的画像。”
“真的?”宋锦婳目中露出一抹喜色:“那画像虽被我烧了,但我却记住了那女子的长相,我画出来给您看看,是不是那奚王后。”
她还担心骆闻会怀疑她怎会轻易就往奚王后身上猜测?骆闻若识得,那就好办了,其实也可以让丰儿来辨认,但,她不想在人前揭开丰儿心里的伤疤,让他再痛一回。
“若真是奚王后,你父亲之事,怕是另有蹊跷。”骆闻面色稍显凝重:“那女子,你可认得?”
没说那女子是谁,但两人又都知道指的是谁。
“并未见过,只听说是红袖阁的姑娘,长的极美,是那阁里的头牌!”宋锦婳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耻于提起此女。
骆闻便没再往下问。
回到府中,宋锦婳依着那张小像画了一副一模一样的,骆闻一眼便认出正是周亦丰曾画过的女子,便是那周国的奚王后。
骆闻自去书房与人商议,派人去调查宋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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