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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22
接连好几家大的供货商终止与京贸合作，京贸的生意可谓一落千丈，好在著名的交通中转枢纽涵市正在举办一场由政府牵头的外贸盛会。
京贸上层舍不得席嘉朗这样的人才，也不愿让老员工寒心，因此为了扭转目前的困局，京贸花了大力气跻身这场盛会寻求机遇。
出席的人选自然不会少了席嘉朗。
身旁的玻璃映出了窗外机场外碧蓝如洗的天空，也映了席嘉朗蹙眉颓然的侧脸。
脑海里都是丰乐安那天晚上的话，“哥你不信我！我从来没有赌过！夏哥已经警告过我不准碰赌，就算你们分手，你也没必要再提醒我一次，从小到大，我没你聪明，但也不傻……”
“那些钱是夏哥教我炒股赚的！还有的是我自己做兼职赚的！那几个人也不是我的朋友，是来找我要钱的！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给他们，我没那么没脑子！”
阿祁阿祁都是阿祁……
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想到这，席嘉朗只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吞吐间都是钻心难耐的疼痛。
这时，席嘉朗看到了邻座笑吟吟的谢元修，“嘉朗，又见面了。”
和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一瞬间席嘉朗只感觉冷。
下了飞机混杂着热气的海风便迎面而来，入目蓝天碧海，椰树海风，和早就离不开外套的京市一比涵市的温度更高。
没人提醒席嘉朗穿什么衣服，到涵市时席嘉朗穿着大衣在机场格格不入。
到达酒店后几人就近用餐，饭后有同事和记忆中一样提议到海边走走。
在梦境中，这是“自己”和谢元修感情升温的又一节点。“自己”在沙滩上为了避免撞到两个迎面跑来的小孩不小心扭伤脚，恰巧遇到的谢元修第一时间送“自己”去了医院。
既定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席嘉朗只觉厌恶。曾经他努力避开这些所谓的“巧合”，但他还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人。现在他不想逃了，他要亲手打破这些枷锁。
席嘉朗没拒绝，随一行人到海边，只是余光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天边晚霞烧红半边天，一波波海浪携着金粉涌来，彰显着海滨城市独有的奇丽旖旎。
红霞满天，波浪涌动，冲浪嬉戏的年轻男男女女脸上笑容灿烂，笑声传得老远，热烈欢愉，似曾相识。
席嘉朗微微愣神。
“嘉朗，你也喜欢大海吗？”
耳边突然响起谢元修的声音。
席嘉朗转头瞥了眼缓步靠近的谢元修，冷漠地回了句，“不喜欢”转身便走。
在遇到夏祁之前，席嘉朗不喜欢大海，不喜欢湖，不喜欢一切水域。他不明白那些记忆中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救溺水的谢元修而产生交集。
席嘉朗视线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视线逐渐变得悠远。
“……朗哥，你身体再低点，保持平衡！”
“哈哈哈，哥你怎么摔了？好笨啊。”
青年踏浪而来，精致的脸上笑意盎然，五官灵动，神采飞扬，“你看我！像这样……小心！朗哥！”
“砰”地一声，青年跳下浪板，满脸焦急跑来。
结果下一秒就被水中早有预谋假装落水的男人拖住吻了上去。
“朗哥，你又骗我……唔唔”
海浪涌来，青年不满的话化作闷哼融入海浪中。
回忆中的轻笑和甜蜜散去，只剩下铺面而来带着腥咸的海风，又闷又难受。
熟悉的声音响起，并非像记忆中的迷糊，而是格外清晰，清晰得席嘉朗能描摹出说话人的每一个生动的表情。
“喂，你是笨蛋吗？我不是教过你了？”
阿祁？！
席嘉朗表情一变，立马寻声找去，不远处的沙滩上一个黑发青年支着滑板笑得正欢，夕阳的余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剪影。
席嘉朗脸上迸发出一阵惊喜，大步朝他跑过去，突然听谢元修一声，“嘉朗，小心！”
迎面两个小孩突然从侧面窜出，速度实在太快，眼见席嘉朗就要和两人撞上，席嘉朗恨恨咬牙，没想到居然专挑自己卸下心神之际发生，他第一时间侧身避还是扭了脚。
“嘉朗，你没事吗？”谢元修担忧地搀住了席嘉朗的胳膊。
席嘉朗倒吸一口凉气，甩开手上的力道，他没理会身后的谢元修，咬牙步伐平稳朝夏祁的方向靠近。
还未靠近，席嘉朗就看到夏祁踏入水中，抬手从海浪中揪起个人，笑着调侃，“秦轩你怎么这都能摔？”
“老婆，这个真的很难啊。”
席嘉朗整个人僵在原地，四肢瞬间冷了下去，连带这刚才扭伤疼痛不已的脚都变得冷硬。
为什么会这样？
夏祁正想呵斥让秦轩别这么叫自己，两人已经分手了，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道目光。
夏祁转头看去，看到海边站着个高大的男子。
大概一米八几的个子，五官俊朗，眉眼温润，年纪不大，身上颇厚的衣着很怪异，那么热的天……
夏祁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平静的一眼仿佛看到陌生人，让席嘉朗神色变得灰暗，脊背不堪重负般地佝偻下去。
夏祁放下浪板打算继续冲浪，没注意到身旁的秦轩浑身警戒，打量了眼自己才暗暗松了口气。
秦轩扯了下夏祁的手指，讨好地笑笑，“别生气嘛，我就开个玩笑。”
夏祁疑惑秦轩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死皮赖脸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他虽不解却并不好奇，好像只要秦轩不影响自己都无所谓。
面对秦轩的触碰，夏祁反射性地抽开手，瞥他一眼警告，“别和我动手动脚。”
秦轩眼中失落转瞬即逝，从善如流收回手，嬉皮笑脸道歉，“我错了，阿祁你再教教我呗。”
见状，夏祁勉强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指了下秦轩的板，“先捡回来。”
秦轩扫了眼远处站着不动的席嘉朗，突然抬手抱了下夏祁很快又松开，笑眯眯道，“谢谢阿祁。”然后大步跑开了，生怕被夏祁打。
夏祁想骂人的话咽了回去，他无语地看了眼秦轩，越来越感觉这家伙变了很多，奇奇怪怪的。
席嘉朗受虐地站在远处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人，心脏抽痛，耳朵一片嗡鸣。
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夏祁和秦轩也结束了冲浪。
夏祁满脸嫌弃，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秦轩那么僵硬的人，怎么教都教不会，明明有些人一教就会……
想到这夏祁突然愣了下，恍惚地眨眨眼将浪板收了起来，他打算回酒店休息，意外发现刚才那人还站在远处，挑挑眉，真是个怪人。
梦境里一片漆黑，浓重的黑幕似乎要将人吞噬，席嘉朗在梦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今天下午的情景。
“阿祁！”
在夏祁离开的那一刻，席嘉朗还是忍不住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夏祁不动声色拂开席嘉朗的手，皱了下眉，面上却很好维持着疑惑和礼貌，“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阿祁……”我好想你。
席嘉朗剩下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宁愿相信这是夏祁是不愿意见到自己而做的伪装。
“我们见过吗？”偏偏夏祁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看自己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温柔和爱意，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个简单的问题，顿时将佯装平稳沉静的席嘉朗问得哑言。被压抑了整整一天的各种情绪如山一般地压了下来，席嘉朗只觉两眼泛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当下席嘉朗便僵在原地，早已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脸表情震惊又痛苦，“……阿祁，你……别和我开玩笑，我错了……”
夏祁眉头不耐地皱了起来，语气客气中又含着几分不悦，“抱歉先生，我想你应该认错人了。”
“你认错人了”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分手吧”
“我们结束了。”
“席嘉朗，我不爱你了……”
席嘉朗泪水自眼角划过，他满头大汗从床上惊醒，捂着攥紧的心脏喘着粗气。他抬起手掌，遮住脸上的泪痕。
起床后席嘉朗扭伤的脚更肿了，他没有管，洗了几遍冷水脸，才勉强精神起来，推开门就被门口团着的橘猫吸引了注意。
“橘子！”席嘉朗惊喜地蹲下身体，眷恋又温柔地抱起眼前的小家伙。
对面的谢元修推门出现，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打破平静，他瞥了眼地上的猫，“嘉朗，这是哪来的猫啊？”胖得像个球，丑死了。
席嘉朗不耐烦搭理谢元修，全当他不存在，只是怀念地揉着怀中小家伙的脑袋。
出来找猫的夏祁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一皱，轻呵，“橘子谁让你乱跑的？回来！”
橘猫一听这话立马跳出席嘉朗的怀抱，乖乖跑到夏祁脚边，讨好地“喵喵”叫着。
一旁的谢元修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夏祁立刻抱起猫，不动声色地检查猫的爪子和口腔，显然是担心它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席嘉朗将夏祁的动作尽收眼底，脸色刷白。没有什么比曾经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恋人现在却防备自己更让他刺痛的事了。
确认猫没有异样，夏祁才看向席嘉朗，发现是昨天晚上见过的人后，眼底惊讶划过，随即道歉，“抱歉，这位先生，我的猫没有抓伤你吧？”
谢元修脸上的表情更是震惊，随即恶劣的笑意划过，事情居然朝这个意向不到的方向发展了吗？有趣。
“……没。”席嘉朗涩声摇头。
夏祁露出抹释然的笑，“那就好。”
“阿祁，你怎么出来了？”
“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听到秦轩的声音，夏祁瞥了眼身后明显跑来的秦轩，语气回缓几分，解释，“我出来找猫。”
上前的秦轩有意无意将夏祁和席嘉朗隔开，笑得无辜又灿烂，“阿祁，我错了，我下次注意。”
闻言夏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橘子找到就好，待会给我照顾吧。”秦轩赶忙提醒，“你不是还有拍摄吗？快去准备吧。”
夏祁看了眼时间，朝席嘉朗和谢元修点点头，“给两位添麻烦了。”说完抱着猫离开了。
夏祁走后，秦轩全部笑容立刻褪去，他从不掩饰对席嘉朗的不喜，“席嘉朗，你们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你不想害阿祁，最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表情冷漠朝席嘉朗警告，“况且你该知道阿祁的性子，从你们分手那一刻你就再无可能，他不会接受你了，别再自取其辱。”
席嘉朗攥紧拳头，抬眸眼神锐利直视秦轩，仿佛在说他同样不会接受你。
秦轩看懂了席嘉朗的未尽之言，冷笑回击，“至少阿祁没忘记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秦轩是伤害过夏祁，但席嘉朗也没好到哪里去！
席嘉朗被戳中了痛处，这是他现在最不愿意提起的事，他冷着脸，指节泛白。
“我说过，席嘉朗你配不上他。”
“阿祁值得更好的，但你……不配！”
秦轩冷冷扫了眼一旁看热闹的谢元修，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看了半天热闹的谢元修不以为意，他眉梢微挑，慢条斯理开口，“嘉朗，你和你对象分手了？”
席嘉朗猛地转头看向谢元修，眉宇间仿佛凝起了寒冰，薄唇翕动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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