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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
《暗潮》的开机仪式选在了一个颇具格调的私人艺术馆举行，媒体区人头攒动，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创团队。
陈琳如导演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站在中央，气场强大，她身边，是两位早已封神、奖项等身的影帝，一个是饰演复杂警探的梁安珠，另一个是饰演案件核心神秘富商周永明的江晗昱。
沈缈作为戏份不多的女三号，位置相对靠边，她穿着剧组统一定制的T恤和裤子，妆容清淡，站在一众星光熠熠的演员中，像一株悄然绽放的水仙。
她微笑着面对镜头，心底却绷着一根弦，这是她踏入这个世界后，接触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顶级资源，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仪式流程按部就班，导演致辞，主演分享角色感悟。轮到江晗昱时，他上前一步，镁光灯瞬间闪烁得更加密集，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是经过岁月沉淀的俊朗，唇角习惯性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深邃得望不见底。
“很荣幸能再次与陈导合作，参与《暗潮》这部作品。”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低沉、醇厚，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仿佛带着小钩子，能轻易攫住人的听觉神经。“周永明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希望能不负众望。”
话音落下，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沈缈也跟着鼓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江晗昱身上。
他们太像了。
不是指容貌的完全一致，江晗昱的面部轮廓更硬朗，气质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成熟稳重，而长菩楼那个叫音越的男子，即便戴着面具，也能感觉出那份未经世事的青涩和某种虚无感。
他们是那种骨相上的微妙相似，尤其是侧脸的线条，和下颚的弧度。更重要的是声音，江晗昱的嗓音，比音越的吟唱更多了阅历打磨出的颗粒感和掌控力，但那种能轻易引人沉浸的特质如出一辙。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一个是在娱乐圈顶端呼风唤雨的影帝，一个却是长菩楼里不识字的“少爷”？
音越那句“你要离他远点！”如同警铃再次在她脑海中回响起，或许那两人身上有许多深藏的秘密，要不是莫莉带她前去，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沈缈正出神时，江晗昱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全场，在与她视线接触的刹那，极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前辈对后辈惯有的、礼貌性的温和，但沈缈却莫名读出一种深意，仿佛被什么冰冷的鳞片悄无声息地掠过皮肤。
是错觉吗？沈缈装作没看见一样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让寒意褪去。
开机仪式后的酒会是演员彼此之间的社交场，沈缈谨记自己新人的身份，姿态放得低，礼貌地跟在陈导和几位主演身后，与投资方、制片人寒暄。江晗昱是全场焦点，身边始终围着人，沈缈几乎没有与他单独交谈的机会。
但偶尔，在她与旁人说话时，总能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佯装不经意地回头，往往只看到江晗昱正与别人谈笑风生，侧脸线条优雅从容。
这种被暗中注视的感觉，让她脊背发凉。前世在娱乐圈，她见过太多表面光鲜、内里龌龊的所谓“大咖”，利用权势地位对新人行不轨之事。
贺葶把她保护得好，她没吃过实质性的亏，但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和骚扰，依旧经历得不少。
这个江晗昱，难道也是同类？因为音越的警告，沈缈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几天后，电影正式开拍，沈缈的戏份集中在前中期，第一场与江晗昱的对手戏，是在周永明奢华却压抑的别墅书房里，阿玉被迫前来送一份“重要文件”，内心充满恐惧和挣扎，而周永明则像逗弄掌中猎物般，审视着这个闯入他领域的脆弱女孩。
“Action！”
打板声落下，沈缈瞬间进入阿玉的状态，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踩在刀尖上。
江晗昱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支古董钢笔，目光看似随意，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压迫感。
“东西带来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沈缈耳中，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她本就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不是恐吓，而是一种奇异的安抚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放松警惕，想听从。
沈缈心中警铃大作，强行稳住心神，用阿玉的怯懦声线回答：“带…带来了。”
她按照剧本，颤抖着将一個牛皮纸袋放在书桌边缘。
“抬起头来。”周永明的命令温和却不容抗拒。
沈缈依言抬头，对上江晗昱的眼睛，那双在镜头前总是温和含笑的眼，此刻只剩下属于周永明的深沉和算计。但在这层面具之下，沈缈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更隐秘的东西，一种探究，甚至是一丝好奇？
他的台词一句句传来，引导着戏的走向，沈缈努力集中精神应对，但江晗昱的嗓音实在太具有迷惑性。
他说话时语速平稳，音色悦耳，偶尔放缓语调，竟让沈缈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不是在演绎一个反派，而是在耐心引导一个迷途的晚辈，有好几次，她听着那声音，思绪险些飘远，差点忘了接词。
“卡！”陈导喊了停，“沈缈，状态不对！阿玉这时候是害怕，但不是走神！重来一条！”
沈缈猛地回过神，脸颊微热，连忙道歉：“对不起，导演，我调整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心惊，不是错觉！江晗昱的声音和眼神，似乎真的带有某种催眠暗示的效果！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干扰对手演员，以此来凸显自己的游刃有余？还是有更深的企图？
她想起音越，音越不爱说话，但当他开口唱歌或简单回应时，似乎也能轻易影响他人的情绪，尤其是在楼梯口的时候，明明那个男人很生气，后来却放过了音越，难道这是一种他们这类人特有的能力？
第二条拍摄，沈缈打起十二分精神，刻意回避与江晗昱长时间的眼神接触，将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的肢体语言和情绪表达上，这次总算顺利通过。
但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是与江晗昱的对手戏，沈缈总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他会在对戏时，用那种特别的语调和她说话，会在休息间隙，状似无意地走到她附近，和旁人交谈，那悦耳的嗓音总能飘进她耳朵里。
甚至有一次，她独自在休息区看剧本，江晗昱路过时，停下脚步，温和地夸了她一句：“昨天那场哭戏，情绪把握得很准。”
就那么一句简单的夸奖，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沈缈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观察得如此细致？
种种迹象，让沈缈越发肯定江晗昱在有意无意地对自己施加影响。结合音越的警告，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型：江晗昱或许真的和音越有关，甚至可能对自己抱有某种不明目的，他利用这种类似催眠的能力，是想控制她？
不能再被动下去了，沈缈决定冒险试探，既然他可能在使用暗示，那她就假装被暗示成功，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机会很快来临。一场夜戏拍完，已是深夜，沈缈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剧组安排的酒店。经过演员专用化妆间时，她看到江晗昱的化妆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她放慢脚步，心中盘算，就在这时，江晗昱低沉悦耳的嗓音从里面传来，似乎是在打电话，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放松：“……嗯，知道了，那边你先处理……”
沈缈脚步一顿，仿佛被那声音吸引，眼神故意变得有些迷茫和恍惚。她轻轻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懵懂的好奇。
江晗昱正背对着门口讲电话，听到动静，他话音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到是沈缈，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神色，他对着电话那头简单交代两句，便挂断了。
“沈缈？”他起身，朝她走来，步伐从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前辈模样，“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休息？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带着一种诱哄般的魔力，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仿佛带着吸力。
沈缈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那种被迷惑的恍惚感，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声音细弱：“江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了……您的声音……真好听……”
她一边说着，一边如同梦游般，脚步虚浮地朝化妆间里面走了几步，恰好让自己完全置身于这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内，而化妆间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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