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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至义尽
“门”的后面是一片眼熟的山谷,霍秋玉沿着肠子一般的小路走着,来到尽头。
穿过一层石壁,进入内里之中,这儿是一座祭坛,光线昏暗,倒也别无所想,只静静等待。
听到一声模仿自己嗓音的奇特声音说:“你确实与众不同。”
霍秋玉:“或许?”
那声音,“你很迷人,我一直都在观察你。”
霍秋玉:“那你观察到了什么?”
“你的脸,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的眼睛,我想收藏,你的嘴唇和手指……。”
霍秋玉一阵眩晕,感到有一双柔软而冰凉的指尖,在她脸上和手指上,轻轻触摸和滑动,并开始解她的衣服。
心猛然一跳。
这剧烈的跳动声,似乎扰乱了对方的从容不迫的节奏,那双不可得见却又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手指似乎正在颤抖,不再听从主人支使。
霍秋玉默不作声,任由支配。
解开了衣服却并没有脱掉,只是松松垮垮的散着,又把霍秋玉灰色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完美的不似真人的面孔。
霍秋玉能感觉到对方正仔细观察她。
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以同样的姿势,浮现在霍秋玉面前。
她们距离不远不近,可以在这样暗淡的光线中,清晰欣赏彼此的形体。
她们的眼睛大为不同,一人略显忧虑和探寻,一人却是满溢着聪慧和通透。
霍秋玉从未在自己脸上捕捉过如此深情柔软的表情,一种晕乎乎的感觉笼罩了她。
她看着“自己”走上前来,亲吻她的脸,用光滑的肌肤熨帖着她的肌肤,感觉到了熟悉的又陌生的,带着女子幽香温滑和凹凸起伏的线条。
“霍秋玉。”
她用自己的心脏,听到了自己的呼喊声。
霍秋玉猛然惊醒了过来,推开了这具一模一样的身体,一阵震颤,周围的一切缓缓融化,她又看到了烈火一般的骄阳,正高高悬挂在头顶。
“你引诱我。”
她轻笑:“是你在呼喊我,需要我。”
“做、爱、欢、好,让人最为快乐,得以接近神明,食色性也,人渴望结合,这是本性,你为何抗拒。”
霍秋玉并未被说服,她是一个心智坚定之人,以前会强迫自己抵抗诱惑,把诱惑隔绝在外,现在只是任由诱惑发生,不理不睬,默默整理好衣服。
走入那扇门,居然能瞬间穿梭数万里,不远处就是洛阳城,霍秋玉打算先回道一门,和两位师父汇报下先前在燕荡山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明明不排斥这些事情,却为何要拒绝我。”
一边赶路,一边分心回答:“‘欢好’确实是人可以经验到的最美妙最快乐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排斥。”
“虽然‘它’遭到很多束缚,很多人都在说‘它’是不好的,羞耻的,而不应该是感到快乐的,享受的,无比美妙的。”
性被压制最终导致了愤怒,以及一些扭曲行为的产生。
性尴尬,性压抑和性羞耻导致了性成为禁忌障碍又滋生了暴力。[注1]
“这些我们都已明白,可是似乎和你拒绝我并无关系。”
“喜欢不代表接受。””霍秋玉淡淡的,“我才是我自己身体的主人,我可以为自己的身体做主,就算你是‘巫神’,你也不能操控我的身体,引诱我去做自己并没有打算去做的事情。”
“是你的过去让我拒绝我,可我是此时此刻。”
霍秋玉没有回答,她未说出口,且藏在心里的是:
只要不发生关系,等到有一天再次见面的时候,不论是兵戎相对,或是举杯同饮,亦或算得上是故友重逢?
不论是哪种,或者是各种情形,总归是欢喜的。
可一有过关系,很多感觉那就完全不对了,甚至又会滋生出别的是非来。
两人(注:单身且无伴侣身体健康无疾病做好保护措施)单纯享受,性,自然是清爽的自然的。
只是更多的人,把“性”和”爱”还有“道侣”,全然融为一体,把三件事融合成了一件事,到了后面就开始不断痴缠,分明自己也不懂爱,却要你口口声声说爱。
爱,是为了促进自己不断拓展界限,完善自我的一种行为。[注2]
爱其实是一件和别人没有关系的事情,是你需要去爱,而不是那个人需要你的爱,一旦因为自己付出而索求回报,提出期待,那就也不是爱了。
索求滋生怨恨,期待滋生绝望。
爱与恨,一体两面,所有的行为,出发点要不出于爱,要不出于恨,只看你如何选择。
以“爱”索求,就像是把一凹浅浅水洼里面那轻薄的一层水,不干不净的倒在你的喉咙里,黏糊油腻。
经历过一次后,霍秋玉确定,自己已不想再有这样的体验,一个天天住在你脑袋里的“神”,和这样的存在发生关系,后患无穷。
如同一阵清风,穿过洛阳城,直直落到缥缈峰之巅,神识没感觉到缥缈真人的存在,霍秋玉又马不停蹄赶去空雾峰。
就见到两人正在教导李青禾剑法,才短短几日没见,李青禾已经把缥缈剑诀学的有模有样。
霍秋玉把事情前后都说了一遍,空雾真人和缥缈真人能玩到一起,性格自然有某些地方很像,都是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空雾真人临走之前,笑眯眯道:“那你的师妹们,就暂时先交给你了。”
特意加重师妹两个字,霍秋玉无奈受着。
缥缈剑诀最重要的就是悟性。
霍秋玉以前走的是大巧若拙的路子,自然给不了李青禾什么建议,教不好还不如不教,只不断给人喂剑招,缥缈剑诀可以自行化他人招数为己用。
以前带过一个慕卿云,对比之后发现,李青禾于缥缈剑诀上的天赋似是极高,什么招数你喂一遍,她就能领悟,并且马上就能学以致用。
就是空无坐忘心法,李青禾迟迟不能入门,倒也正常,背负血海深仇,又怎能坐忘无我。
李青禾对自己这位师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
她总感觉霍秋玉看起来像是雾蒙蒙的,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两个人,还时常感觉不到霍秋玉的存在。
有时候低头看比较亮眼反光的地方,都能看到里面的霍秋玉对着自己阴森森的笑?
哪里还有一点先前因为看霍秋玉漂亮,而瞬间升起的亲近之意,只恨不得师父快点回来。
霍秋玉:“吓唬她做什么?”
“就当是我嫉妒你手把手教她挥剑。”
“随你。”
说着随你,实际上眉眼不惊,一个念头就把稍微越界的“巫神”踹出脑海。
一直缠绕着李青禾的那种森冷目光消失,李青禾慢慢不再害怕霍秋玉,发现霍秋玉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又因为过于漂亮,而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心底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
会很认真的听她说话,于是她有说不完的话,说血海深仇,说父亲母亲,说自己的同胞妹妹,说以前开心的事。
“我说你整天在空雾峰做什么?原来是有别的师妹了。”
霍秋玉看向恢复正常的慕卿云,“恭喜。”
慕卿云笑盈盈的,对李青禾道:“借你师姐一用。”
李青禾感觉慕卿云笑的很奇怪,而且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看着慕卿云很亲密的,恨不得要贴到她师姐身上的样子,仰着头一脸无辜的对着她师姐说什么。
“师姐,我要回叶家去了。”慕卿云盯着霍秋玉的脸,
她希望看到什么呢?不论她想看到什么,都注定落空。
霍秋玉问:“什么时候走。”
慕卿云伤心道:“师姐这般盼着我走吗?”
霍秋玉:“那看来不用我送你了。”
慕卿云的心被玩的忽上忽下的,“师姐,我此次回叶家,是要和叶夜白交割清楚,再回来时,不知道师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霍秋玉看着慕卿云,定定的,“你想要什么机会?”眼见慕卿云问不出口,淡淡笑了下。
慕卿云心知,与其现在求个答案,不如带着答案来找霍秋玉,再如何,也比此时此刻,自己还是有道侣的这个身份,问出来的要强的多。
悄咪咪踮起脚想碰碰霍秋玉的唇,却只亲到了侧脸,还是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猫:“师姐不用送了,不过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师姐能来接我。”
霍秋玉嗯了一声,“有空就去。”
送走了一个慕卿云,又开始收到行江月的纸鹤,拆开看了看,约她问缘楼一聚,要把她的一些东西还给她。
霍秋玉想了想,回信,约明日相见,刚把“巫神”踢出识海没多久,要是被“巫神”拿到贴身物品,指不定能直接在她面前表演一个“神降”。
她对行江月没有一点信任。
霍秋玉对问缘楼也是轻门熟路,她对守着门的人道:“我找行江月。”
行江月这才看到了霍秋玉,眼神暗淡:“进来吧。”
里头桌子上摆着一个箱子,敞开着的,霍秋玉走过去,一样一样点了点,“还有一只玉钗呢?”
行江月惨然一笑:“你对我,是一点情分不剩了。”
霍秋玉:“我自认为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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