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之人

　　章明华没有去找人事，但私下里一直在找工作，目光主要放到国内和A国。倒是有不少公司联系他，但大多都是前期接洽阶段，只有国内的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和一家游戏公司，以及A国的一家医疗器械公司过了初面，后续应该还会有两到三轮面试，都还没给安排时间。

　　这段时间，章明华的工作上其实没有多少活儿，大家现在都是适应变化当中，基本上算是突然停滞了。章明华乐的每天摸鱼，找工作也没怎么隐藏，很快公司人事和新上任的总经理就一起找他谈话了。

　　主要是棕色皮肤的A籍GB人总经理Anton在说，人事部门只是做补充。

　　章明华听着，脑子里面翻译着Anton的话。一是Anton觉得章明华太不给面子了，他一来章明华就要走，是不是有什么不满和情绪。二是跟可莱美素合作前景大好，章明华是不是傻了这个时候要走。三是公司觉得章明华还算不错，在他们的指导帮助下章明华能有成果，以后出去也可以牛逼哄哄的。四是有一个大消息最近就要放出来了，章明华要是不等到消息出来傻乎乎的就走，到时候后悔的肯定是他自己。

　　章明华不以为意，只是面上糊弄着说自己现在还在认真工作，只是看看市面上的机会了解下市场。

　　Anton最后也无所谓了，只是神神秘秘的说章明华如果着急走一定会后悔的。

　　这次谈话后，更没有人搭理章明华了，章明华乐的自在，正好可以催催那几家公司抓紧安排面试。

　　又是一周过去了，正好国内一家游戏公司的CEO来R国出差，章明华请了一天假到B市跟对方见面聊了聊下，双方都觉得不错，章明华很快就收到了offer。

　　周六晚上，章明华刚跟家里打完问候电话，突然收到好几条消息推送。

　　《元宇宙启动！可莱美素进军虚拟网络世界！》《H院Wilson教授或开山鼻祖！》《R国神行，资本大看好！》《郑重宣告，神行将与可莱美素进行深度合作》等等的消息，章明华点开其中几篇看完，心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可莱美素居然是要跟神行深度合作，将Wilson组的“虫群”应用到虚拟世界。章明华有些明白为什么Anton说自己会后悔了。

　　此外，不知道为什么，章明华隐隐有种担忧，这次合作可能并不是看上去那么互惠互利的，总有种可莱美素想要以合作之名打压神行自研进程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没头没脑的，但章明华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笃定。

　　不管怎样，既然公司和可莱美素都发出公告了，甚至还搞了个签约仪式，这件事情肯定板上钉钉了。章明华心里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再等等看，万一能用上“虫群”呢。

　　等再上班后，Anton果然没有再找章明华聊天，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章明华毫不怀疑，现在他再提离职，一定会很快通过。

　　章明华决定等等看，最起码可以再等个几个月甚至半年，看看可莱美素的人要搞什么事情。反正这段时间由于双方在交接的过程中，上班也是闲着看看资料或者再挖掘挖局以往的资料。现在章明华没事就看之前得到的各种数据，特别是脑电波数据，期待能看出来点什么新东西。

　　距离上次Anton和HR找章明华聊天已经过去两周了，Anton终于带着2位技术人员开始布置工作了，可以明显感觉到，现在实际上就是可莱美素的人说了算，神行的总经理都不怎么说话，最多点头称是。

　　章明华看了看以前的领导，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小心应对两方领导，神行的领导看着现在都好好好，实际上他们最爱秋后算账。

　　会议上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Anton说所有人员要进行培训学习如何使用“虫群”，过一段时间将有志愿者进行测试，所有人按照要求做既可。说完伸手手腕放到桌面感应器上，七八分钟后每个人的桌面都弹出来一堆文件，要求每个人都保存一份资料自行学习。大家都没看文件都先忙着在自己位置上的感应器刷一下工牌或者手腕、手机平板之类的，看着大家存完了资料，Anton示意技术人员说培训安排。

　　技术人员也在桌面感应器上刷了下手腕，在弹出的界面上选择主控制模式，点开其中一份文件，解释起来培训安排。

　　章明华听着，培训为封闭式培训一个半月，需签一份补充合同和自愿参与知悉保证书，一旦参与不得中途退出，5年内必须完全遵守公司安排不得离职。培训内容分为保密培训，理论培训与考核，模拟操作与考核，动物实践与考核，人体模拟实验与考核，模拟动物培训与考核、真实动物操作与考核、模拟人培训与考核。培训期间不得缺席任何一次课程，不开设线上参与形式，不得自己携带任何电子设备，允许带笔记但任何材料都必须经过审核才能自行带回。

　　所有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章明华听着身边人的讨论，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奇怪。章明华只觉得培训要求太多了，这么严格，怎么感觉像是在搞什么地下黑研究？又或者是什么官方合作项目。

　　在大家开口询问前，Anton拍了拍手，告诉大家培训相关的合同、安排、保证书等信息都在刚才让大家保存的资料里面，大家有一周时间考虑，一旦签好合同和保证书尽快发送到HR邮箱，HR统计确认后，培训将尽快开始。

　　如果不愿意参加这次培训，那么将在1个月内被HR约谈，约谈内容将根据每个人情况提供其他选择，但肯定无法再在神行公司研发部门留下了。

　　章明华想要找人问问，公司里面的人是不用想了，他在公司中一直有种隐隐的排斥感，也没什么聊得上同事。家人更是不用想，对他的工作内容和行业一点都不了解，也不关心大环境形势，绝对是劝他赶快回国结婚成家。思来想去，章明华只得又给李明明师兄发消息询问，毕竟师兄还在Wilson教授手下当个项目职员，他们组又跟可莱美素又深度合作，再说，上次去看师兄的时候，师兄也参加了封闭式培训，种种情况下，李明明师兄是个最好的询问人。但章明华想到上次见面的情形，多少有些犹疑。

　　章明华想了想，还有一周时间，不如还是先听听公司的人会怎么聊这些事情，又会怎么决定。

　　果然，再次上班的时候，大家都是或光明正大或隐晦的讨论着，哪怕是食堂都能听到一耳朵。

　　听了三四天，章明华还是有些拿不准主意。公司里面的人有的无所谓，或者是没头脑，早早就签了合同。有的人去找HR和上级聊，怕有什么额外条款对自己发展有限制，迟迟不肯签合同只是观望的同时也开始投简历。章明华这样的也有，既觉得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又觉得大公司都很规范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保密协议、竞业协议之类的东西，难不成还能把人关起来么？

　　思来想去，章明华还是下不定主意，他的内心一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常不对劲，可要是仔细思考起来，又没什么证据，只是自己疑神疑鬼。但章明华心底还有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直觉，这次或许是自己的人生岔路口，不管哪个选择都有可能对自己的人生产生巨大的影响。

　　在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天，章明华越发紧张焦虑。他前天还是给李明明师兄发消息咨询了，但直到快下班了也没收到消息。

　　章明华打开合同划到签字的位置，犹豫着始终决定不下来。

　　下班时间一点点接近了，章明华满心焦虑突然清空了，他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一个合同，不过一个公司，就签了合同又怎么样，哪怕竞业还有终止的一天呢，自己能有什么损失？不就是一个合同，就一个合同而已，能有什么，这么点小事，不过是签与不签的问题，自己居然纠结这么久，真是，越活越胆小了。

　　想通了，章明华赶紧签好电子合同，发给了HR，长舒一口气，轻松的下班回家过周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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