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成为东宫幕僚后

作者:善建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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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词


      二人追上信客。

      信客名唤赵虎,靠着和驿丞有姻亲,时常将外地举子的家信夹在驿站快报中,一同送出城去,他趁机收些跑脚费。

      据他所说,三月初十酉时,高期确实找过他,寄出一封家信。

      那赵虎是个标准的混痞,唐橘素知这等人的脾性,对他所说的半信半疑。

      任知宜心中一动,“确定是酉时?”

      “这时间有何不妥?”唐橘问道。

      任知宜将贡士院举子说的告诉她,众多举子都说高期酉时在亭中饮酒,为何赵虎却说高期与他在一起。

      “他身上可带酒气?”

      “没有!”

      “赵虎!”唐橘厉声喝道,长剑出鞘,搁于颈前,“又给姑奶奶放屁?”

      “没!绝对没有!”赵虎梗着脖子,急得脸色通红,指天起誓道:“他来的那日,正是我爹大寿,我吃了寿宴之后去的驿站,我倒是一身酒气,还被那高期嫌弃了。”

      他见二人仍疑心,又继续道,“他还说要去修补砚台,让我推荐家书坊,你们若不信,就去前街那家问问,看我有没有说谎。”

      任知宜和唐橘相视一眼。

      砚台之事,她们只字未提。这么看,赵虎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任知宜沉思半晌,问道:“那封信你看过吗?”

      赵虎道:“虽未看过,但是高期一直催促我尽快送出,说是家中接到贡士被废的消息必定心急如焚,看了这封信,他们就能安心了。”

      特意写信让家人安心,高期又怎么会自尽!

      唐橘收剑,慢慢悠悠道:“赵虎,实话跟你说,高期死了。你须得去大理寺公堂上将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他死了?”赵虎惊得一哆嗦,目瞪口呆地连连摆手,“我不去公堂!刚才那些都是胡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橘拎起赵虎的衣领,露出几分凶相,“你是高期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嫌疑最大。你若非不说,也不是不行。”

      “高期这个狗杂碎!”赵虎面色惨白,啐声道:“平日里抠抠搜搜,就没让我赚到几分银钱,死了也给我惹这么大麻烦。”

      “高期很吝啬?”任知宜突然问道。

      “可不是嘛!”赵虎骂骂咧咧,“若不是瞧他是个举人,谁愿意赚那么少,帮他送信。”

      不多久,大理寺的人押了赵虎回去。

      唐橘带着任知宜去到马市。

      “按照惯例,驿站每月十一日会发出官府邸报公文,按脚程,我们快马去追,应该能追回那封信。”

      卖马人为她们挑了匹黑马,鼻肥口红,双眼发亮。

      唐橘拍了拍饱满的马腹,很是满意,“这匹精壮,送给你。”

      瞥了一眼高厚的腰墩,粗壮的马蹄子,任知宜忙不迭后退两步,面带难色,“我不会骑马。”

      她自幼有畏高之症,上树,骑马都不行,一上去高处便两眼发黑,双腿战战,上一次去太子的别院翻墙,全凭一股意气撑着,下来时腿都软了。

      “罢了!”唐橘眉头一蹙,“我一人去追。你去寻书坊问高期的行踪,再转告林大人先别开堂审案,最迟三日,我定赶回。”

      “好!”任知宜道。

      唐橘利落地跳上马,缰绳勒在手中,冲着任知宜飒飒一笑,“等我回来!”

      ————

      三四月的天,变得极快。

      前一夜落下小雨,今日晌午刚过,便见天光大照,草木微萌。

      大理寺卿林居正跪于乾元殿外,等着谒见陛下,面圣告罪。

      圣令言明,限七日内将科举舞弊结案,本是一十三人的舞弊之罪,却堪堪少了一人。

      肖显秀死前,对其他人舞弊之举供认不讳,唯独不提钟黎,像是铁了心要保钟家父子。

      林居正本想与他再周旋两日,没料到人却突然身死狱中,缺了他的证词,便无法定钟黎之罪。

      皇帝听完,手里把玩着新进的贡品九莲白玉璧,头也不抬道:“算了。”

      林居正一怔。

      皇帝微抬眼皮,漫不经心道:“朕知卿行事谨慎周全,不过此案的重心乃是解州举子,卿须记住,要立大局而非小节。”

      林居正躬身应道。

      出来时,乾元殿前的汉白玉阶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折射出耀目的光,刺得林居正双眼迷离。

      陛下的言外之意,莫说钟黎之罪,竟是连肖显秀之死也是无足轻重。解州一派声名尽丧已成定势,此时朝局不宜再经动荡,他这个大理寺卿要懂得审时度势。

      今日早朝,景相荐吏部侍郎袁宏接任礼部尚书一职,太子附议,不日将颁下圣令。

      果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案子须尽快了结了。

      林居正扯扯嘴角,甩了甩宽大的袍袖,晃晃着出了宫门。

      ————

      驿站前街只两家书坊。

      任知宜拿着高期的画像一一查问,两家书坊都说从未见过此人。

      她不死心,又将整个前街的酒肆茶楼,杂耍摊贩全部查问一遍,从晌午跑到天黑,直跑得饥肠辘辘,两腿发虚。

      随意寻了个面摊,坐下。

      带着破口的碗,油腻的面汤,汤上飘着几片菜叶,任知宜顾不得嫌弃卖相,大口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了,几口下去,竟觉得这面是天下至味。

      “看姑娘吃的香,我都有些饿了。”

      任知宜回头一看,景随发垂披风,衣染微尘,虽然像是几日未及膏沐,却带着几分青衫落拓之意。

      此处离大理寺不远,看样子,景随应是刚刚从大理寺出来。

      “景公子这么快就出狱了。”

      景随笑笑,“有劳姑娘挂心,是林大人明察秋毫。”

      他从容地撩起衣角,径直坐在了任知宜的旁边。

      “我坐这里,可会打扰姑娘?”

      擂鼓当日,任知宜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她学着当日的景随,淡笑道:“公子随意。”

      “还未恭喜姑娘升任东宫女史。”

      “也恭喜景公子无罪开释。”

      二人虚虚一笑,不太真切。

      景随直白道:“林大人说,肖显秀所中之毒名唤心挠,中此毒者,会在一刻钟之内突然心滞而死,形同胸痹之症。姑娘猜,会是何人给他下了心挠之毒?”

      任知宜挑眉,却不答话。

      景随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还听说,三年前,高期曾参加过会试,并与五位举子一同告上礼部。”

      竹筷一顿,任知宜缓缓抬眼,眸色一变,“为了何事?”

      此时,摊主端面上桌。

      景随也不说了,挽起宽袖,好整以瑕地吃起面来。

      任知宜深呼一口气,绽出清如芙蕖的笑容,“烦请公子解惑。”

      “呵!”景随失笑,“景某已释出诚意,姑娘却还在处处提防于我。”

      “我奉太子之命核查高期一案,想要知道案情,理所应当。可是,景公子数次旁敲侧击,意有所指,个中缘由我却一无所知。”

      景随吃了口面,眸色淡淡,“我兄长死于会试当日,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留意与会试有关的事,不知道这个答案,姑娘是否满意?”

      如此直白的坦诚,令任知宜一怔。

      她心中掠过一丝歉然,“景公子,抱歉。”

      “无妨!”景随不以为意道:“若姑娘肯帮景某一个忙,景某便将所知和盘托出,还会助姑娘一臂之力。”

      “何事?”

      “暂时还未到说的时机。”

      任知宜拧眉,“这就是景公子的诚意?”

      景随慢悠悠道:“等到姑娘能帮的时候,我再开这个口。”

      “好一个待价而沽!”任知宜冷笑,“景公子也不怕我这东宫女史之位坐不长久。”

      景随似是听不出话中嘲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三年前,上届会试同样传出过舞弊传闻,只是最后不了了之。据上届一位举子说,高期与同窗闹到礼部,正是因为质疑科举舞弊。”

      任知宜凝神沉思。

      贡士院里或许有上届会试的知情者,究竟是赵虎在说谎,还是他们在隐瞒什么。

      “哇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将她的思绪打断。

      街角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跪在地上,低眉垂眼,衣衫单薄。

      “各位看看我家女儿,貌美如花,只需要一百两银子,就可以领回家。”姑娘身旁站着一个粗俗的方脸老汉,一番话说得唾沫横飞。

      姑娘听到这些话,头垂得更低。

      老汉沉下脸来,抽出一根藤条抽了上去,“老子让你抬起头,露出脸来,你一直耷拉着头,诚心让老子被赌坊的人打死吗?”

      藤条落在姑娘瘦薄的身体上,单衣破开,露出白皙肌肤上的血痕。

      那姑娘怯怯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沁满泪水,荏弱无依。

      “啧啧啧……”,一个围观的中年男子咂声道:“真是作孽啊。”

      “为了还赌债,这么对亲闺女,真不是人啊!”另一个男子亦大声骂道。

      任知宜环顾四周。

      围观的男人们虽然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身体却诚实得很,无一例外地,都盯着姑娘姣好的面容和雪白的藕臂,眼睛一眨不眨,脚下却不挪动半步。

      她微微蹙眉,“堂堂京城,天子脚下,也敢如此?”

      “京城又有何不同!”景随唇角含笑,眼神淡漠,像在看一场寻常的皮影戏,“青楼、赌坊的门口,每日都有这等事情发生。”

      入京以来,任知宜见惯京城繁华似锦,文士倜傥风流,便以为京城与灵州不同,百姓安居乐业,是大胤鼎盛所在。

      围观的人看热闹的多,真正肯花一百两银子的人却没有。

      姑娘望着周遭人群,脆弱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当视线落在任知宜身上时,她看出对方眼神中流露出不忍,忙不迭磕头道:“求姑娘怜悯。”

      景随望着任知宜,神情微妙,“你想救她?”

      任知宜默然。

      “世间不平千千万,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景随淡淡道。

      任知宜尚未答话,那姑娘突然踉跄而奔,扑跪在她脚边,拽着裙裾一角痛哭,“求求你,求求你。”

      “你先起来。”

      姑娘不依。

      任知宜无奈,只好伸手去扶她。

      来自手掌的粗粝触感传来,任知宜微微一怔。

      掌心微胼,不似一般女子手骨柔嫩细软,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任知宜神色微顿,轻声道:“你手上的茧?”

      姑娘垂着头,抹着眼泪道:“姑娘别嫌我粗手粗脚,我曾跟着表姑给一个大户人家做了两年帮厨,什么样式的菜都会做。”

      厨子常年用刀,所以指根和掌根处皆有胼茧。

      可是……

      厨子用刀,惯用虎口连接食指的地方,而这个姑娘的无名指根部胼茧较之别处厚硬,更像是江湖人士惯常练刀剑所致。

      这两者之间的微小差别,若不是宝珠曾经告诉过她,她绝然分辨不出。

      “这是一百两,你先收下。”

      姑娘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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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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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5天前 来自:山东
    唉!这两天有点卡文,需要整理一下后面的剧情,最晚周三更。

    预收文——迟钝冷感江湖妹子VS 八百心眼儿戏精废太子(搞笑欢脱甜文,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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