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曲

作者:木紫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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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番外:风流子·九尾(上)


      风流子·九尾
      (一)

      青禾白澈大婚一个月后的某日,青鸾殿中,青禾和白澈用完午膳,拉着手正要出去散步。听得墨然禀报,朱雀山柳轸的妹妹柳棋奉兄长之命,有事求见神女。
      青禾觉得纳闷,朱雀山一向安宁,柳轸为人谨慎,偶尔给青鸾山送礼物多是命下属到来,日常书信往来则会差遣鸽仙,如今平白无故地把自己的亲妹妹派来,必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
      柳棋和兄长一样本体是白鹤,她身材颀长,皮肤白净,一双细长的眼睛,面容和柳轸十分相似。
      “朱雀山柳棋拜见神女、狐君。” 只见她行色匆匆,眉头紧蹙。
      “免礼。我曾在朱雀山见过你,如今想来竟是三千多年前了。”青禾微笑道,”柳轸让你前来,可是朱雀山有什么事?”
      柳棋看了看青禾身边的白澈,欲言又止,似乎有事只想对青禾私下说。
      “白澈是我夫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无碍的。”青禾大方道。
      柳棋暗想:“都说青禾神女与这位狐君感情甚笃,亲密无间,果然不假。”
      她心下着急,便顾不得许多,径直说道:“神女,兄长无暇抽身,只得命我前来。赤严神君近来有些异常,还请神女拨冗去一趟朱雀山。”
      “赤严?”青禾和白澈对视一眼,俱是十分诧异。
      柳棋眼圈一红,说道:“赤严神君素来勤勉,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但自此番回到朱雀山以来,不知为何十分嗜睡,常常日上三竿还不愿起身,有时候甚至睡上一天一夜,醒来后亦是十分倦怠,时常神思恍惚。兄长心中忧虑,便向神君求问是何故,不料神君只是摇头不语,问多了竟然将兄长斥责一顿。”
      赤严是天界出名的好好先生,从来对人都是温声细语,青禾与他相识数万年都没有见他发过脾气。柳轸从小跟随他,主仆情深。他竟然出言斥责柳轸,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实属反常。若非柳棋前来报讯,传到天界恐怕都无人会信。
      青禾道:“我知晓了,你且先回去,我们稍后就动身去朱雀山。”
      “是。”柳棋心知神女不与自己同行是一番好意,怕赤严神君知晓青禾是受柳轸兄妹邀请而去,怪罪他们,便退下殿去,化为仙鹤先行飞返朱雀山去了。

      白澈奇道:“赤严神君脾气极好,昔年他在人间劝我带你离开逍遥谷,我虽出言不逊,他也未曾动怒,只是温声教导。如今这番行为蹊跷,不会中了什么魔族邪术吧?”
      青禾摇摇头:“赤严虽然谦逊低调,但神力仅次于天帝和凤舒,还在白珉之上,怎会轻易着了邪术?我实在百思不解,我们去看看便知。”
      她又望了一眼白澈,柔声道:“不过这嗜睡的毛病,我也曾经有过。那时你在玄武泽,我遍寻不到你的踪迹,时常在梦中梦到一只白狐,便沉浸梦境不愿醒来。”
      白澈搂住青禾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声道:“如今可好,无论白日夜间我都在你身边,随时就看到,想怎样都可以,无需在梦里流连。”
      青禾感受到他的热气,觉得耳边脖颈发痒,心中甜蜜,轻推了白澈一把:“好啦,别闹,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这就去朱雀山。哦对,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要找个借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白澈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说赤严会不会也和你当初一样,是患了相思之病?”
      “相思?”青禾想起了华馨:“那日我们婚礼之上我特意让华馨多与赤严接触,可赤严的态度实在……教人家好不伤心。”
      “依我看,华馨神女不过是一厢情愿,赤严神君对她并无爱意。”
      白澈是过来人,深知男子面对自己爱慕的女子眼神是不一样的。他听青禾说有意撮合华馨与赤严,当日特地观察了一下,发现赤严对待华馨与其他神仙并无二致,礼数周全又保持距离。
      “那没准可以日久生情呢?”青禾力撑自己的好姐妹华馨,真心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白澈笑着问道:“华馨和赤严认识多久了?”
      “大概……两万年了吧。”
      “如若日久生情早就生了,还等到现在,哪里像我们?哦,不对,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白澈笑嘻嘻地又凑了过来:“你对我是日久生情。”
      青禾想到当年那只在爆竹面前吓得不知道闪躲差点被炸上天的小小白狐,如今居然站在自己身边,成为了自己的夫君,心中忽生感慨。情之一字,莫奈其何。纵然她一心希望华馨得偿所愿,但赤严若对华馨无意,自己也爱莫能助,不能勉强。
      可是,赤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吗?几千年来他漂泊四方,一直都在寻觅凤舒,直到自己和白澈成亲当日才回返天界,怎么会有别的心思?

      青禾与白澈商议,打算说是青鸾山近来无事,二人一时心血来潮,想着白澈从未到过朱雀山,青禾带他四处逛逛,前往拜访。青禾是个活泼洒脱的性子,灵狐一族本来就多性格不羁之辈,随心所至也不算牵强。
      白澈从未见过凤舒,只是在狐族长老讲述的故事里得知他丰神俊朗,气度高贵,傲气十足,所以风流不及白珉,亲和不及赤严,在天界仙女中的受欢迎程度比后两位要略逊一筹。
      也可能因为诸位仙女都觉得凤舒和青禾是一对,早已使君有妇,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敢动他的心思。
      虽然是并不存在的情敌,但白澈对凤舒仍然充满好奇。一路上便向青禾打听凤舒其人。
      青禾道:“我比凤舒、赤严小六百岁,自打有记忆起,祖神便命他们来教导我。凤舒是个非常严格的人,对我要求甚高,以至于给我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在他面前总是十分拘谨;赤严则和颜悦色,令人如沐春风。记得我第一次随他二人外出修行,便是奉祖神之命去昆仑山降服凶兽。也是在那一次,我们认识了白珉。”
      “白珉神君?原来你们的初相识不是在第一次神魔大战之中啊,看来灵狐谷典籍记载有误。”白澈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顿时来了兴趣。
      “准确来说,第一次神魔大战是我第一次见到白珉神君。我在昆仑山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妖兽,并不叫这个名字。”青禾想起当年的情景,不由得嘴角上扬,笑颜如花。
      “说来好笑,你道如何?当时我把他当成了美女,喊了一路姐姐,哈哈哈。”

      (二)

      昆仑山号称“万山之祖”,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方圆八百里,高七万尺,其间共有二十多座山丘,山中珍禽异兽数以万计,许多都是开天辟地之后吸收天地灵气而生。祖神给几位满了千岁的上神布置的生辰任务,是让他们到昆仑山来降服三头凶兽。
      青禾其时年龄尚小,不过四百岁,化成人形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但听说此事便想来凑凑热闹,一番撒娇乞求之下,祖神便应允了她,让她跟着一道行事,又千叮万嘱苍俊、凤舒和赤严等人务必保护好青禾。
      众位上神来到昆仑山脚下,苍龙神君苍俊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
      “我们的目标是饕餮、穷奇、梼杌三大凶兽,它们以生啖妖兽来吸取灵力,在昆仑山中作恶多时。”苍俊是诸神之首,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苍俊高举右臂,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空中顿时出现了凶兽的图案。
      “饕餮,其身如牛,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穷奇,其状如虎,生有双翼,毛如猬刺,音如猿狗;梼杌,毛长两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
      “眼前是一个三岔路路口,分别指向三大凶兽所居的方位。我等分成三队,各选一条路去找凶兽。七日之内完成任务,在此集合。”
      青禾听到关于三大凶兽的描述,什么虎齿、虎身、虎足,忍不住朝白虎神君斑逢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想这几只凶兽若化为人形,莫不是会和斑逢有几分相似吧。
      斑逢是一个身高九尺,体型魁梧的大汉,他回瞪了青禾一眼,做了个鬼脸。青禾调皮得吐了吐舌头。她知道斑逢性情豪爽,绝不会生气,只是与她逗乐而已。

      斑逢粗声大气地向着苍俊问道:“那么我等该如何分队,是抽签吗?”
      “我看就不必抽签了吧。”说话的是凰悦,她和凤舒面目十分相似,冷艳中带着几分傲气。“我和阿俊结伴,走中间这条路去找穷奇;凤舒、赤严带着青禾走左路找饕餮;斑逢和玄坎一队,走右路找梼杌。”她俨然开始发号施令,说罢又笑眯眯地对着苍俊道:“阿俊,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斑逢看不惯凰悦颐指气使的做派,正想出言反对,玄坎站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斑逢一想,万一抽签抽到自己和凰悦组队,岂非大大不妙,便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凰悦的这番安排并非不合情合理。
      凰悦任性刁蛮,只对苍俊温柔,偏偏苍俊对她的一切均能照单全收、哪怕耍小性也乐在其中,大家都看在眼里。凤舒和赤严自出生以来,便犹如连体婴一直没有分开过。虽说青禾并不大想和冷峻高傲的凤舒一组,但她却是必须跟定了一直对她关爱有加的赤严的。剩下斑逢与玄坎就自然组队了。
      苍俊看无人反对,便顺势道:“如此甚好,阿悦的安排很是妥当。”凰悦甜甜笑了笑,她眼中只有苍俊,全不顾忌大家都在身边。
      青禾望着凰悦,腹诽道:“某些人来此恐怕不是为了做任务的吧。”
      其实降服凶兽未必需要七日时间,苍俊特地给大家留出七日的时间再来集合,也是看到昆仑山风景壮美,自己和凰悦可以趁机游山玩水谈谈情,抽签与否没有意义,即便他抽到了别人,凰悦无论如何也是要想法子和他一道的。
      青禾和凰悦虽然同为羽族神女,性格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打小就率真讨喜。斑逢和凰悦日常一言不合就拌嘴,和青禾的关系就极为和睦,是诸神之中除了赤严之外最受她喜欢的兄长。
      如果由着青禾的性子,她会选跟着赤严和斑逢组队。只是她这次本就是个小跟班,说不上话,只能服从安排。

      (三)

      三路人就此分道扬镳。青禾跟着凤舒、赤严沿着左边的道路走进了山谷。虽然他们三人都擅长飞行,但祖神有令在先,为了公平起见,所有人一律步行上山找凶兽。青禾觉得祖神是故意照顾玄坎的意思,因他行动较慢,若是所有人允许用飞或是用跑的,他肯定跟不上。
      如今这样安排倒也好,昆仑山那么大,沿途还能欣赏一下风景。
      三人白天行走,晚上露宿,走了两日。这山谷中雾气弥漫,越往深处走去,雾气愈浓,太阳不知去了何处,四周渐渐黯淡了下来。
      “这迷雾瞅着有几分古怪。” 赤严道。
      凤舒道:“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紧我。”他回头望了一眼青禾,见她看什么都稀奇,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张望,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青禾,你灵力低,更要当心,不要乱跑,万一落单遇到凶兽我们可救不了你。”
      青禾心中老大不高兴,虽然自己年纪最小,但也是身具神力,哪会那么轻易被凶兽所伤,凤舒未免太小瞧人了。
      赤严见凤舒又说了青禾不爱听的话,笑道:“凤舒不用担心,我负责看好青禾便是。”
      凤舒举起凤羽剑,轻轻一点,凤羽剑的剑尖立刻燃起火焰,犹如火把在浓雾中照明。凤舒手持凤羽剑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赤严拉着青禾跟随其后。
      走了一会儿,忽地一阵狂风吹来,青禾看到前方火光骤然熄灭,昏暗之中她站立不稳,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拉着赤严的手不由得松开,迷迷糊糊被风推着前行,不知走了多久,进入了一片桃林。

      此时太阳从云后冒出头来,林中虽然仍有白色烟雾氤氲,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昏暗。一束束桃花开满枝头,宛如一片粉色的花海。
      青禾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一株桃树上侧卧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美人,年约十七八岁,正在闭目沉睡,一头黑色长发垂落下来,肌肤白皙如玉,透着微微的红润。
      青禾饶是女子,看到这幅人比花娇的画面也不由得暗暗羡慕,眼前这人的姿容,比起以美艳自居的凰悦都要胜上一筹。
      这样的美人总不能是凶兽吧?她想起三大凶兽的模样,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便大着胆子叫了一声:“这位美人姐姐。”
      美人微启一对修长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眼中点点光芒,似秋波流转。
      青禾又喊道:“美人姐姐好。”
      “你刚刚叫我什么?” 美人望着青禾,表情诧异。
      青禾心想:这位姐姐的声音略粗,和她的外貌倒是不太匹配,可见人无完人,白玉微瑕也是有的。
      她未及多加思索,又说道:“美人姐姐好,我叫青禾,路过此处迷了路,和两位兄长走散了,不知姐姐适才是否看到两位男子,分别身着红色和金色的衣衫?”
      美人摇了摇头。
      青禾平生第一次觉得心中不安,不由得急出了眼泪。
      美人似有不忍,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们去找饕餮,你可听说过它?”
      “饕餮,那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美人道:“我看你年纪尚小,到了饕餮面前可不是送死。”
      “我两位兄长法力高强,来之前已经商议过降服饕餮之法,有他们在不怕的。我现在就想先找到他们。”
      美人想了想,柔声道:“我们今日相逢也算是有缘,这样,我送你去饕餮所在的山岭附近,看能否遇到你哥哥。”
      青禾点了点头,乖巧说道:“多谢美人姐姐。”
      美人心道:“这小丫头眼力耳力都不太行,嘴倒是挺甜。”
      美人从树上跳下,她身材颀长,比青禾高了许多,一件白衫宽宽松松地罩在身上,显得飘逸出尘。
      她牵起青禾的手,在桃林中前行。没想到这片桃林不止茂密,似乎含有迷宫。青禾跟着美人左边走三步,右边走四步,再左边走三步,右边走四步……一路在花枝中穿梭,走了半天才到桃林尽处。

      “你是哪里的妖兽,好大的胆子!”
      一道金光朝着白衣美人刺去,美人松开青禾,侧身躲过,没想到第二道和第三道金光又迅即连续落下,美人一躲再躲,眉角还是被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跌倒在地,花容失色。
      “快快住手。”青禾见到金光便知道是凤舒来了,忙焦急大喊,可凤舒剑法太快,一连挥出三剑,完全来不及阻止。
      青禾闪身挡在美人身前,对着凤舒不满地说道:“凤舒兄长,这位姐姐刚才是好心带我走出桃林迷宫,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对她无礼?”
      “青禾,你叫他什么?”凤舒满脸莫名其妙。
      “姐姐啊!”青禾看凤舒的眼神,仿佛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样,也是纳闷。
      凤舒无语,指了指白衣美人道:“这明明是一只妖兽,哪里是什么姐姐。你问问他,到底是谁。”
      “我是妖兽又怎样,我好心帮你妹妹带路,你这人怎么忒没礼貌,出手便伤人?”美人手捂伤处,怒气冲冲,放大了嗓门,那声音……如何能是女子,可不正是一位男子。
      青禾傻了眼,自己搞了个大乌龙,错把美男当成了美女。凤舒应该是看到一个男人拉着她的手,以为他存心不良,故而生气。
      纵然是妖兽,此人一路言行并无其他非礼之处。凤舒不问缘由就伤人,破坏了那么一张完美无瑕的脸,青禾不由得有几分心疼,连忙道歉。
      “对不住,是我刚刚眼拙,把哥哥错认成姐姐,失礼了。我这位兄长性子有点急,全因过于担心我所致,是我们不是,还请勿怪。”
      她伸手将白衣美男扶起,又对凤舒说:“这位公子不是坏人,他还提醒我要小心提防饕餮呢。”
      “你又怎知他是不是居心叵测,看你年轻好骗,万一把你拐到什么无人之地……我和赤严找不到你,后果不堪设想。”
      凤舒向来嘴硬,从来不肯服软。青禾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安抚白衣美男。不料这白衣美男的性子也十分乖张,不依不饶,一定要凤舒道歉赔偿。
      “我在昆仑山中住了这么多年,向来平平安安,今日遇到你们真是倒了大霉。没想到做次好事竟然惨遭毁容破相,你们要怎么补偿?”
      凤舒冷眼看了看他,其实白衣美男连躲两剑身法还算可以,只是最后一剑不慎被轻轻扫了一下,稍微抹点灵药便可了无痕迹。只是不知为何他对此人没有好感,有药也不想拿出来给他。
      青禾看两人各不相让,只觉得头大,默默念叨:“赤严兄长,你在哪里,快点来就好了。”

      “青禾,你无恙吧?”一位红衣男子匆匆赶到,青禾大喜过望,可算把赤严盼来了。
      “我无恙。但是,你看——”青禾指了指凤舒和白衣美男,无奈地说:“适才这位公子领我走出桃林迷宫,刚到这里便遇到凤舒兄长,误以为他是坏人将他划伤,又不肯认错。”
      凤舒哼了一声,神色倨傲。
      赤严心知定是凤舒冲动,便客客气气向白衣美男行礼:“多谢这位公子相助青禾,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青禾这才意识到自己见到白衣美男之后便为他美色倾倒,竟然一直忘了问他名字。
      白衣美男道:“你们是兄妹三人么?你这人倒是彬彬有礼,和这臭脾气的家伙全然不同。”
      赤严道:“我们是结义兄妹,情同手足。”
      “难怪,一点儿也不像是同一个爹妈生的。”
      青禾补了一句:“我们都无父无母。”
      “哦?那和我一样,我也无父无母。”白衣美男道:“我出生在昆仑山的岐岭之中,这里的朋友都叫我阿岐。”
      赤严问道:“你是一只白狐,看上去约莫有八百岁?”
      阿岐道:“不错,你眼神很好。”然后望着青禾微微一笑,他眼若桃花,笑起来变成了月牙,十分迷人。青禾想到自己刚才眼拙,追着人家喊姐姐,不由得红了脸。
      赤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碧玉瓶,递给阿岐。“我痴长你两百岁,也叫你阿岐如何?这是瑶台玉露,寻常伤痕敷上一滴便会消失无踪。这一瓶都送给你,算我们向你赔罪。”
      阿岐看赤严温文儒雅,态度真诚,也不客气,接过玉瓶,在手中倒了七八滴,往眉角一抹,伤痕果然消失不见,一张玉面顿时恢复无瑕模样。
      凤舒冷冷道:“一滴即可恢复,你倒这么多,太过浪费。”
      阿岐:“这一瓶是你们赔罪于我的,那就是我的。我这张脸如此珍贵,就是一次用上一瓶也不为过,你管得着吗?”
      赤严微笑道:“无妨,我这里还有,阿岐兄弟如果不够,再送你一瓶备用亦可。”他又拿出一瓶瑶台玉露,阿岐大咧咧地收下,塞到了怀里。
      阿岐从手腕上解下一根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随意挽了个发髻,又是一番风流美少年的韵致。
      阿岐是昆仑山中应运天地灵气而生的白狐,天生貌美,自由自在,虽然灵力不及饕餮、穷奇等凶兽,但凭借机敏灵巧多次躲过了凶兽们的觊觎,得以在山中生存了八百年。他适才在山溪中沐浴之后,跳到桃花树上打了一个盹,所以长发披散,被青禾误会成了女子。

      (四)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寻找饕餮?”
      赤严道:“我乃朱雀神君赤严,这两位是凤凰神君凤舒和青鸾神女青禾。听闻有凶兽在昆仑山作恶,我们奉了祖神之命,来此地降服饕餮。”
      “阿岐哥哥,你熟悉昆仑山的地形,如若知道饕餮在什么地方,再帮我们带一下路可好?”青禾问道。她对这位白狐美男抱有相当大的好感,觉得他甚是有趣,还想和他多玩一会儿。
      “正是,我们第一次来昆仑山,山中道路崎岖方向难辨,如果阿岐兄弟能帮我们带路,那是最好不过。”
      阿岐心想:“原来是天上的几位神君,难怪这凤凰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我们妖兽,甚是可恶。”他心念一转,便应允了。

      按阿岐所言,饕餮所居之地叫大时岭,离桃林还很远,走过去约莫需要两日。
      他带着三人往西前行,走到黄昏时分,路过一汪清潭,阿岐便坐下说要休息。凤舒有几分不耐烦,被赤严按住了。
      赤严道:“我们此番虽然是来降服凶兽的,这山中景美人美,亦不要辜负,稍微放松片刻也好。”
      凤舒在温文尔雅的赤严面前向来没什么脾气,又看青禾也乐在其中,只得无奈答应。
      阿岐看着他们,更是觉得有趣。
      潭水清澈见底,许多鲤鱼在水中游来游去,阿岐教青禾捕鱼,用树枝叉上来四条。
      阿岐道:“这鲤鱼烤起来尤其好吃,要不要试试?”
      “好呀好呀!”青禾还从未吃过自己捕猎的山中美味,跃跃欲试。
      阿岐又找来几根树枝,用匕首削掉多余枝丫和外皮,将鲤鱼去鳞,一只只穿起,随手拿起一只递到凤舒面前。
      “你给我做什么?”凤舒不解。
      “你不是凤凰神君吗,听闻你的凤凰之火相当厉害,不如让我们品尝一下,用凤凰之火烤制的鲤鱼是否别有风味?”阿岐笑嘻嘻说道,又看向青禾:“青禾,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很有想法。”青禾认真答道。但这世上敢和凤舒提出此等要求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位叫阿岐的白狐了,只怕凤舒又要气恼。
      没想到凤舒这次没有生气,反而认真说道:“凤凰之火是用来对付敌人的,非是用于烤鱼。”
      “都是火,有什么区别,你试一下又有何妨,难不成让我们吃生鱼?”
      “是呀是呀。”青禾想着反正有赤严在身边兜底,大着胆子推波助澜。
      赤严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凤舒,似乎也很期待。
      凤舒犹豫了片刻,缓缓伸出手,一团火焰在他手心燃起。
      凤凰之火着实厉害,只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鲤鱼便散发出烤熟的香味,阿岐赶紧挪开树枝,将烤鱼递给青禾。接着又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三条鱼全部烤熟。
      赤严细嚼慢咽地吃了一条烤鱼,笑道:“阿岐兄弟说的不错,这凤凰之火烤的鱼果然不同反响。”
      凤舒叹了口气:“如果姐姐知道我用凤凰之火给你们烤鱼,恐怕要斥责我了。”
      “放心,我们一定替你保守秘密。”青禾吃得十分香甜。
      阿岐把最后一条烤鱼递给凤舒,凤舒却扭头不要。
      “你不吃就算了。青禾,我们来把这条分了,赤严,你要不要再来点?”阿岐和青禾、赤严虽然认识不久,相处已经十分熟稔,宛如多年老友。
      赤严微笑着摇头婉拒,表示已经吃饱。
      凤舒看着阿岐,心想:“这人自来熟的本事实在厉害,我可是永远也学不会。”
      凤舒出手伤了阿岐,心中是有几分过意不去的,烤鱼便是出自某种补偿心理,只是他的个性不肯服软,不愿出言表达而已。

      四人歇息了一晚,继续上路,第二日又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处山岭。
      “这里就是大时岭了,饕餮就在上面。我灵力有限打不过它,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赤严拱手道:“阿岐兄弟能为我们领路已然感激不尽,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青禾看着阿岐挥了挥手,目中似有不舍,凤舒勉强拱了拱手。
      三人与阿岐告别,继续前行。

      阿岐转过身来,哼着山歌走了一段路,远远望见了清潭,忽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那凤舒虽然傲慢无礼让人讨厌,昨晚为我们烤鱼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不知我把他们带到那里,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是天界上神,如果能对付饕餮,应付这位想必也不难。我替他们担心什么?”
      “不行,这位比饕餮要难缠得多,又没有防备,恐怕不妥。”
      他一番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掉转过头,朝着大时岭方向飞奔,一边大喊:“赤严、青禾,等一等,别再往前走了。”赤严等人早已上岭,哪里还能听得见。
      原来,大时岭并非饕餮所在之地,而是住着另一只名为混沌的凶兽。这混沌的凶蛮程度更甚于饕餮,但性子疏懒,十分贪睡,一睡就是百年,醒来活动三个月后再次沉睡,是以名气没有另外三头凶兽大。
      阿岐知道混沌最近刚醒,想要捉弄凤舒,便故意把他们领来了这里,但经过烤鱼之事,他心中其实已经对凤舒有所改观,只是自己浑然未觉,直到此时方觉得后悔。

      (五)

      早在入山之初,凤舒和赤严就已经在商议如何对付饕餮。
      赤严道:“那饕餮日常盘踞山洞之中不大出门,唯一爱好就是贪吃。它的声音如婴儿,听到婴儿哭声会以为是同类,有可能现身查看。我们先让青禾假扮婴儿哭啼,把它引出来,再合力围攻。”
      凤舒道:“祖神说过只是降服它,勿伤性命。届时我先用凤羽剑的凤凰之火将它围困住,你再用陵光扇制住它的全身穴道,继而我们将它装入乾坤袋中。”
      青禾举起手问道:“所以,我就只是充当诱饵?”
      凤舒不客气地说道:“你的灵力和饕餮相去甚远,等他出来就躲在一边不要乱动,切勿贸然加入战斗,万一不敌成了人质,我们得不偿失。”
      赤严看青禾表情不大高兴,忙安慰她:“诱饵很重要,如果饕餮一直不出来,难道我们在外面坐等不成?终归要靠你把他引出来,我们才能出手,速战速决。”
      青禾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作用的确比较重要,方才展颜笑道:“好!”

      三人抵达大时岭之顶,按照计划行事。由青禾模仿婴儿啼哭,引诱饕餮现身。
      不料青禾刚哭了几声,便有一道迅疾如雷的身影朝着青禾撞来,凤舒忙抢在青禾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赤严则快速拉着青禾侧身躲开。只见来者形状如犬,四只翅膀六只脚,浑身遍布长毛,找不到脸,和饕餮的外形截然不同。
      那凶兽是蓄力而发,凤舒则是临时迎战,勉强与他正面对了一招,被逼得退后了几步,嘴角流出鲜血,青禾见状不由得“啊”地叫了一声。
      “阁下是谁?”赤严问道。
      “我乃混沌,你们是什么人,饕餮的同党吗?”他的声音似是从腹中发出。
      “非也,我们是来此寻找饕餮。”青禾回答道。
      “哼,找饕餮怎么找到我家,瞎话编得太没水平。莫不是以为我还在休眠,想来杀我不成?告诉饕餮,上次是我吃了他的干儿子一家,吃便吃了,想杀我就正面来和我决战,大爷在此等着他。”
      原来混沌和饕餮有仇,难怪一听到婴儿啼哭声以为饕餮来袭,骤下重手。
      赤严小声对凤舒青禾说道:“这混沌也是昆仑凶兽,听上去十分不善,既然来了,索性我们先把它收了。”
      凤舒点点头,他出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手,好胜之心兴起,拔剑便和混沌打了起来。
      赤严知道凤舒喜欢单打独斗,便护着青禾先在一旁观战,看看能否找出混沌的破绽。
      混沌一睡百年实则是养精蓄锐,如今刚醒几日,正是灵力最盛的时机。他反应敏捷,出手狠辣,凤舒的凤羽剑只要点出火光,迅即被他的四只大翅膀所扑灭。
      赤严见状对青禾说道:“这凶兽好生厉害,你不是对手,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去帮凤舒。”青禾点点头,挥动衣袖,飞身上了一棵大树。
      赤严加入战局,他的武器陵光扇展开是防御,收合起来则擅于点穴,可混沌周身都是长毛,完全看不出穴道在哪。
      混沌虽然没有眼睛耳朵,但感应能力十分强,他对着凤舒虚晃一招,竟然又幻化出另外两个混沌,一个去迎战赤严,另一个两脚立地,抬起另外四只脚猛踹青禾所在的大树树干,青禾在树上站立不稳,落了下来。
      一个白衣少年疾奔而来,接住青禾,正是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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