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往事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点微妙，两个人都没有主动说话。

　　余爽时不时咬下嘴唇。虽然只是个习俗，不能做数，但他心里还是很乱。

　　陶暖这边，有过之而无不及。余爽嘴唇的温热触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早点休息吧。”到家后，陶暖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二十了。

　　“嗯。”余爽吐了一口气，“晚安。”

　　“今晚谢谢你。”陶暖补充。

　　“谢什么？”

　　“谢谢你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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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这天，马里诺只营业到下午四点，第二天圣诞节全天放假。

　　一大早，玛丽莎就塞给余爽一个礼品袋，说是圣诞礼物。

　　余爽吃了一惊，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

　　虽然圣诞节亲人朋友之间互送礼物很正常，但是他还没认为自己跟这些同事已经熟悉到了这种程度。

　　午休的时候，他打开礼品袋，看到里面是一个杯子，一包巧克力糖果，一只唇膏和一个麋鹿形状的冰箱贴。还是挺用心的。

　　余爽把商圈里的几个小店转了转，最后选中了一套沐浴护肤的礼盒送给玛丽莎，一个精致的女士卡包送给黛安，一个红色木制相框送给劳瑞。

　　女士们很开心。

　　下午一点，伊森来上班了。他白衬衫的外面，套了一件绿色的毛衣，上面有一些红色的点缀，长度略短的黑裤子吊在脚踝上方，露出里面鲜艳无比的绿色袜子。

　　马里诺的规定是，在节庆的日子，可以在要求的黑白服装基础上稍微做些改变，以适应节日的气氛。比如万圣节可以加一些橙色，国庆节可以加一些蓝色的元素。

　　今天，玛丽莎戴了一对夸张的圣诞树形状的耳坠，烘焙部的艾米系了一条红绿相间的领带，就连余爽的头上，也被劳瑞大妈戴上了一对金色的麋鹿角。

　　而伊森这身打扮，加上他走起路来夸张的外八字，看起来实在滑稽。

　　顾客们也在进行节日前最后的大采购。

　　一个大叔，两个小时内，呼哧呼哧来了三趟。第三次的时候，他把一瓶胡椒递给余爽，无奈地笑着：“我老婆总是能想起新的忘买的东西。”

　　说着，大叔掏出电话，接通后：“亲爱的，你再想想还有没有要买的，我可不想来第四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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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余爽看到门口放了一个快递包裹，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知道这个地址的，只有唐烨。在此之前，他已经告诉唐烨自己分手以及住到陶暖家的事情。唐烨表示，他支持余爽的一切决定，希望他幸福。

　　上个星期，余爽买了一个中国龙形状的铸铁壁炉装饰，里面可以装水，放在燃烧的壁炉上面，龙的鼻子里就会有水蒸汽喷出来，起到加湿器的效果。他给唐烨和依慈寄了过去，算是送他们的圣诞礼物。

　　今天，大概是唐烨给他的礼物到了。

　　拆开包装，余爽哭笑不得，是一个火锅，而且是一个中间被隔开的八卦造型的鸳鸯火锅。这样造型的锅具，在美国应该还挺不好买的。

　　里面还有一张唐烨的卡片：“忘掉不开心，新的一年，从一顿美好的火锅开始。”

　　余爽想想，不知道陶暖喜不喜欢吃火锅，不妨晚上就尝试一下。

　　于是，他马上换了衣服，开车直奔亚洲超市。

　　好在这个超市平安夜这天五点钟关门，时间还算充裕。

　　除了肉片、海鲜和蔬菜，他还买了金针菇、牛百叶、魔芋、冬笋、鱼丸这些美国人不常吃到的食材。锅底方面，他买了一包川式麻辣、一包日式寿喜锅、一包泰式酸汤以及一包云南菌汤底料，当然还有麻酱、腐乳、韭菜花这些，他想让陶暖各种口味都试一试。

　　至于给陶暖的圣诞礼物，余爽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个威士忌酒瓶，瓶子里面是一个手工玻璃烧制的哈雷模型，做工精细，十分别致。

　　他用礼品纸小心地将礼物包好，放到了家庭活动室里的圣诞树下。这棵圣诞树，是陶暖生日前一天，两人从家得宝搬回来的。

　　陶暖家一层的空间很大，除了厨房、餐厅、客房、起居室、会客厅、书房，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以及一个本应用作家庭活动室的空间。

　　家庭房之前一直空空如也，他们就把圣诞树放到了那里。还用小的彩灯以及金银色的雪花和圆球装饰了一下。

　　天黑的时候，小彩灯开启，屋子里的氛围温馨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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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暖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钟。

　　“真的对不起，回来晚了。”一边进门，他一边道歉，“我们就玛格丽特的情况又开了一次会，讨论了四个小时，最终敲定了一个新方案。”

　　“啊，那太好了！”余爽把火锅下的电磁炉打开，“没关系，反正今天吃火锅。”

　　“啊，好丰盛！”陶暖看到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肉和菜，足足够五六个人的分量。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吃什么，就把在中国吃火锅时常涮的菜都买了一些。”

　　“太棒了！”陶暖一边洗手，一边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以前吃过火锅吗？”余爽问。

　　“嗯，小时候，大概十几岁的时候，我爸爸带我去过一次中国。”陶暖兴致勃勃，“他是北京人，他带我去吃那个北京的火锅，就是中间有一个烟囱的那种，好有趣啊！”

　　“哦？哈哈，那是老北京铜锅涮肉，中间烧炭火的。”余爽笑，“我也是北京人，我也喜欢吃那个。”

　　“好吃，我喜欢。”陶暖说，“但是在美国我没怎么吃过，因为我一个人不太会弄。中国人很聪明，怎么会想到这种热闹的吃法？”

　　“嗯，有人说是蒙古军人发明的，有人说是满族皇室发明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满族是什么？”

　　“中国的大部分人群属于汉族，除此之外还有55个少数民族，满族就是其中之一。我爷爷奶奶都是满族，所以我也算半个满族人吧。”

　　“哇！”陶暖似懂非懂，但是充满兴致。

　　“今天的火锅和老北京火锅不太一样，汤本身是有味道的，所以蘸料不是必须的。左边这个是麻辣的，右边是蘑菇汤，我们叫这种火锅为鸳鸯锅。”

　　“鸳鸯？”

　　“呃...你可以理解为中国的野鸭，雌雄成对生活。”余爽想，如果陶暖再问下去，不知道自己的知识面能不能应付得来。

　　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房间里香气四溢，陶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吃，总是放下去一个食物后，就充满期待地盯着在那里等，余爽觉得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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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早上，睡到自然醒。

　　外面积了厚厚一层白雪，余爽打开窗帘的时候惊得睁大了眼睛。

　　陶暖已经起来一会儿了，为两个人做了brunch。

　　餐后便是拆礼物的时间。

　　余爽看到圣诞树下，除了自己昨天放的盒子，又多了五个盒子。

　　“你这是？”

　　“都是给你的。”

　　余爽眉头微皱，这也太夸张了。

　　“天啊，太酷了！”陶暖最先拆开了余爽送的威士忌酒瓶，“你竟然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我最喜欢的两样东西，威士忌和哈雷。”陶暖激动得要命，“我太喜欢了，谢谢你！”

　　然后余爽开始拆礼物。

　　第一包是一套装在精致胡桃木盒子里的迈梅里艺术家油画颜料套装。余爽惊得直接站起身，这套颜料是意大利原产的，市场售价不会低于3000美元。同时，他还看到盒子上手工雕刻了两个字母“S.Y.”。

　　“这是我定做的盒子，上面刻了你名字的首字母。”陶暖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第二包是一个法式木制画架；第三包是一套纽约中央牌的油画刷；第四包是一个油彩调色板；第五包是一个不锈钢的气密式笔刷清洗桶。

　　拆到后面，余爽手都开始抖了。

　　“你......你怎么......”余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那天说，你没有画材，于是我就去画材店了。”陶暖眼睛含笑，“我什么都不懂，就跟店员说我要最好的画油画的材料，他们就给我推荐了这些。”

　　余爽轻轻皱眉，嘟着小嘴看着陶暖。

　　“怎么了？买的不对吗？还是不喜欢？”陶暖一脸无辜。

　　“以后不要乱花钱了，几十块的油彩也一样用的。更何况，我已经很久不画油画了。”

　　陶暖舒口气，走过去轻轻抱了一下余爽：“我知道，你想画就画，不想画就休息。但是，你值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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