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落笔惊风

　　遇山被徐望桥惊到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来，“明明……可是……不、不对……”

　　徐望桥趁热打铁：问道：“你可知道，你偷的是什么东西？”

　　遇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徐望桥再问：“你既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为什么要偷它？”

　　在徐望桥的逼问下，遇山也察觉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情，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因为、因为那是金子做的。”

　　徐望桥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东西，那是皇帝赐给张太医出入皇宫的手令，黄金铸就只是它的表现，它真正的贵重之处并不在黄金之身，而是它代表着皇帝。”

　　遇山自小在山野中长大，只知道皇帝是天下第一人，但对这个第一人却没有多大的概念，故而仍旧有些不解。

　　徐望桥道：“你想得很简单，偷一样贵重的东西嫁祸给她，让她丢脸、受罚，但是你偷的东西太贵重了，这东西一旦真正遗失，那么，不仅无辜的张太医会被牵连丢掉性命，甚至整个徐府上下，包括父亲、你我，都会被一道圣旨夺去性命。”

　　为了给遇山一个深刻的印象，徐望桥刻意把后果往严重的方向说，果不其然，听完徐望桥的话，遇山顿时脸色惨白，一股浓浓的后怕感于此时涌上心头。

　　“桥哥、桥哥。”遇山攥着徐望桥的袖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手令……”

　　见遇山一副张皇失措的模样，徐望桥想揉一揉他的头做安慰，可手刚伸出去又在半空止住了。

　　徐望桥将脸撇向一边，让遇山看不见他的眼睛，道：“不，你还不知错。”

　　“桥哥……”遇山仰着头，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喜欢徐伯，也喜欢徐望桥，他只是想报复徐夫人，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他喜欢的人带去灾难，浓浓的愧疚与自责包裹着他，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啜泣着，仿佛自己犯了滔天的罪过。

　　徐望桥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忍，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微微的颤音：“你只是觉得不该盗取手令，如果有一样其他的东西能够嫁祸给她却不连累你我，你还是会去做。”

　　“你是在为了盗取手令的事情道歉，而不是为了盗窃这件事情道歉！”

　　遇山此时脑袋昏涨，哪里明白徐望桥的意思，只不过徐望桥的话让他强行转入思考这种行为之中，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去倒杯水，待会儿再和你说这其中的差别。”

　　徐望桥背对着遇山离开，在徐望桥离去后，遇山也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他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只要给他时间，让他思考，他就能够明白徐望桥的意思。

　　所以在徐望桥端着两杯水再次来到遇山跟前的时候，遇山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正襟危坐地等着徐望桥了。

　　徐望桥将一杯水递给遇山，随口问道：“怎么样，想明白没有？”

　　“明白了。”做了错事的遇山仍旧不敢看徐望桥的眼睛，他害怕从中看到责备与失望，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说说看。”徐望桥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滋润喉咙，做足了架势来听遇山接下来的话。

　　遇山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桥哥不是气我偷手令，而是气我偷东西，不管那东西是不是手令，会不会连累到桥哥，你都会生气。”

　　徐望桥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并不知道手令的重要性，故而在手令这件事上，我虽恼你，却不怪你。”

　　“桥哥还是恼我……”

　　徐望桥反问道：“怎么，你险些害我小命不保，我难道还要感谢你？”

　　遇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有些无所适从。

　　徐望桥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真正生气的，是你犯了偷盗之罪，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论这件事的结果是什么，偷就是偷，这是事实，你承不承认？”

　　遇山被徐望桥说得哑口无言，闷声道：“是。”

　　“以前没有人教你，你可能觉得偷点东西不算什么，但你如今既然身处徐府，我就有责任来教你这其中的道理。”

　　“世上的行为大体有两种，一种是善行，一种是恶行，而偷盗，也属于恶行中的一种。虽说它不似杀人放火那般凶残，但恶终究是恶，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你倒好，起步就偷来一块黄金铸就的手令。”

　　“我不会再犯了……”遇山被徐望桥训斥地面庞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望桥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遇山说，可见遇山这副模样，一时之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徐望桥拍了拍遇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最后再教你一句话，你要谨记。”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我希望你从山里来到帝京，能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行事能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千万不要沾染恶习、行恶事，如此才不算辜负我一番苦心。”

　　“桥哥……”

　　徐望桥的这番话令遇山感动不已，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徐望桥。

　　出乎遇山的意料，他没有从徐望桥的眼睛里看到一分责备与怨怼，徐望桥的眼神一如往昔那般宽容平和，甚至还多了几分怜惜与疼爱。

　　遇山的心弦就这样被徐望桥的双眼拨动了，他一头扎进徐望桥的怀里，再度流出泪水。

　　离开走雷山时，他没有哭，被徐夫人殴打时，他没有哭，可今天，他却接连哭了两次。

　　一次是害怕自己的行为导致徐望桥丢了性命，一次是被徐望桥的包容深深打动。

　　徐望桥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遇山，他趴在徐望桥的肩上，觉得他这辈子的眼泪都在徐望桥身上流完了。

　　“桥哥，我听你的，我一定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徐望桥拍打着遇山的后背，发自心底地笑了。

　　遇山是一个固执且认死理的人，从赵路的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能让他记这么久并身体力行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如今遇山当着自己的面许下承诺，日后只会以更坚决的态度去执行这件事。

　　只要遇山听进了他的话，那今天的一切折腾就都是值得的。

　　遇山伏在徐望桥肩上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桥哥，你衣服湿了……”

　　徐望桥心情松快，也跟遇山开起玩笑来：“你哭湿的，你得负责把它洗干净。”

　　徐望桥本是一句玩笑话，可遇山却当了真，竟真的伸手去解徐望桥的衣服，吓得徐望桥连连后退。

　　“桥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眼看着遇山又要掉眼泪，徐望桥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解下，“给你，给你，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说完这句话，徐望桥身体内部竟真的涌出一股倦意。

　　遇山连道：“桥哥，你去睡，我去洗衣服。”

　　徐望桥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不用遇山洗之类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顺便给自己洗把脸。”

　　徐望桥抻了个懒腰，想疏解一下倦意，却不料接连打了两个哈欠，眼皮子越来越重，索性起身离开了。

　　徐望桥穿着中衣一步三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他躺在床上时，那股倦意再也不能抵挡，翻了个身，眼皮一合，径直睡去了。

　　入夜，徐望桥仍然在梦乡中未曾醒来，可此时他的房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若是徐望桥醒着，必然能够认出来，此人正是白天乔装跟在张太医身后的李天人。

　　李天人身如鬼魅，举手投足间一丝动静也无，整个徐府上下没有一人发现他来到了徐望桥的房间。

　　李天人行至徐望桥的桌案前，一眼就看到了白天见到的那支笔。

　　“不会错的，这绝对是罕见的宝贝。”李天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支笔，把它揣在怀中，准备偷偷带走。

　　刚走一步，李天人听见徐望桥的呼吸声，杀心顿起：“这小子给脸不要脸，索性取了他性命，也好解我一口恶气。”

　　李天人的手掌之中聚起一团浓郁的黑雾，恶狠狠地朝着徐望桥拍出一掌！

　　黑雾气势汹汹，如同狰狞的恶鬼，可在即将接触到徐望桥时，却像触碰到一层无形的结界，再不能前进半分。

　　“是谁？！”

　　李天人怀中的笔突然开始震颤，那笔从李天人怀中“咻”地一声飞出，直挺挺地立在半空之中。

　　一团白光包裹着笔，光线朦胧，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器灵？竟然生出了器灵！”

　　李天人喜不自胜，哪里还顾得上徐望桥，当即伸出手想把笔抓住，可那笔滑不溜秋，在空中左右挪腾，总是让李天人无功而返。

　　“你一个小小器灵，又能嚣张到几时！”

　　李天人低喝一声，从手臂上摘下一个铁环，那铁环迎风变大，一股强大的吸力死死吸着笔，连带着笔身上的白光也逐渐散了人形。

　　器灵支撑不住，朝着外头开口道：“你再不出手，我就要消散了！”

　　随着器灵话音落下，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就能让你这般狼狈，小器灵，你还得努力修炼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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