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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田奶蛋
两人客套几句,五六年未见,穿着体面,不再是寒酸打扮,茱萸又见台上的曲紫鸳,粉白黛绿,语笑嫣然,不由得兀自哂笑两声。郝嘉树看她若有所指,大有深意,便问:“你们毕业后时常见面么?他们都说她回家后没去医院,直接去机关了。”
茱萸接了一小碗鸡汤,郝嘉树是外地人,不习惯饭前喝汤,先斟了一杯茶。茱萸舀出药材,撇到碟子里,说:“人家步步高升,我高攀不起。”郝嘉树不赞同地说:“她向来念旧,不是踩高拜低的人。你学得几分她的处事也够用了。”
说话间,曲紫鸳下来敬酒,笑嘻嘻地说:“多少年没见到你俩一块儿了,当年大家都是一个科室的,我们都羡慕郝师兄和茱萸得很哪。”“诶,这是一对儿?”身后的伴娘打趣道。茱萸喝了雪碧,笑说:“可不就是一对儿——扑克牌里的小丑。”众人笑过以后,郝嘉树低声说:“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做什么。”
茱萸微笑说:“我再不说,万一有人蹬鼻子上脸,胡扯我看上你就糟糕了,我算不得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我不理会谁和谁有私盐私醋,只是谁惹了我,别怨我翻脸不认人。”说得郝嘉树脸上讪讪的,自讨没趣。待得酒席散了,客人们纷纷离场,茱萸站起身,恰巧和陈晏并肩。
走出大门,茱萸看到陈晏又在吃糖,他解释道:“最近戒烟。你开车回去?我搭亲戚的车过来。”茱萸懒怠和新人告别,借机往停车场走,看他还不走,知道他家有司机,虚情假意地提出送他,谁晓得他老实不客气,满口答应。
这是曲紫鸳打电话过来,撒娇道:“哎,这就回去了?好容易来了,还想着聚一聚呢,师兄连夜从北京飞过来,你不赏个脸吗?”茱萸将手机丢在手机座上公放:“他为了看你过来,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两口子好好招待吧。要开车了。”
车子开出酒店,外面的路灯照得夜空呈现酒红色。沿江外环车辆不多,滩涂上有一圈圈蓝莹莹白晶晶的彩灯,竖了大大小小橙红的帐篷,是新开设的露营区,但是几乎没有顾客,前台音响放着《理想三旬》,和一阵寂寥的风般吹过。
陈晏问:“这是你的车?”“我爸爸的车。医院停车难,我没买车。”她简短回答。陈晏说:“这车子不错,你爸爸很有品味。”他一眼看出这不是豪车,设计也很质朴,但是性能毫不逊色于名车。茱萸难得听他夸赞,面上不显,内心愉悦,瞄见他的额头上有水光,不知几时汗津津的,因为肤色白,不仔细看不出来。
已经入夏,正式场合的男士还得西装革履,加上走动,分分钟捂出一身汗。茱萸摇下车窗,香馥馥的夜合花气味钻进来。这花模样洁白小巧,名字却勾魂夺魄的妖娆妩媚。开到市区,酒红的灯光晕染了车窗,星星点点的水珠泼墨般飞溅,粘在玻璃上,也不流淌。花香混合着微雨,变得格外浓厚粘稠了,香浸浸地弥漫开来。
茱萸想起刚看过的一部小说,霸总追女,借着送人摸到了家里,她现在反而有点后悔,要是不送陈晏,自己已经到家了,现在下着雨,车速放慢,还要耽误些时间。偏偏他在问:“还没问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陈县长在背调?”“嗐,咱们就不能随便聊聊么?”
总算到了小区,茱萸看门口果然有保安,心下一喜,当即就要放陈晏下车,他还要请她去附坐坐,“今晚没空,改日再约”,茱萸快烦死他了,停在了门口。下来才知道地上都是潮湿的,“啪”!一朵落花砸到脚背上,车灯光束照去,满地残花,幸好她穿的是坡跟,走路还算自如。
暑气没有因为降雨消散,甚至雨水里蒸腾闷热的湿气,浓厚的夜合花香气随着落花坠地,又从湿漉漉的地板升起。树上掉落积水,重重砸在后脑勺,幸亏没有打在脸上,冲掉粉底就难看了。陈晏领她穿过花香雨水,来到一家咖啡馆,门半开半合,客人不多,电视播放老剧,音乐和台词都听得听清楚。店员看得入神,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招待。
陈晏点了甜品,又替她要了一份面点,笑说:“今晚看你忙着和老朋友说话,怕是没吃饱。这是我妈妈和朋友开的店,平时也就招待周围邻居。”茱萸借着吃东西,有时回答,有时不答他的话,抽空看两眼电视,真是极老的剧了,她都没印象看过,女主角笑吟吟地吹头发,又替湿淋淋的男主角吹,低下头来,半湿的长发覆盖了男人一头一脸。
茱萸认得主演,他们是爸妈那一辈儿的,看亲热戏总觉得是看长辈的事儿,并不怎么激动。店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换了一部外国的,开头是慢条斯理的刺绣,雪白的蕾丝缓缓扯动。陈晏说道:“你们学校真是人才济济,个个都不简单。”
她嗤笑道:“你这话说的,就像那句电影台词,什么学校,竟有卧龙凤雏。”他略带苦恼地说:“冤枉我了,这是真话,不是挖苦。”茱萸上下打量他两眼:“我不信,除非等你发达了,替我们学校题字,那才不作假。”陈晏哂笑:“我的字拿不出手,林朝君的爸爸倒是书法好。”
两人聊了一阵子散了。陈晏进了家门换鞋,林宜钗坐在客厅,闻声把茶杯一放,忍笑道:“过来,我要审你。”陈晏过去,她伸手要拧,他捉住妈妈的手:“妈,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正色说:“好,不打你,你跪下,老实交代。”指了指飘窗上的坐垫。平日摆着小茶几,设两个蒲团相对,供她消闲读书品茶。
母子坐下,林宜钗问:“你今晚做什么去了?”陈晏答道:“就是去喝龚行的喜酒,我们是大学同学,表姑和表弟也去了。”“你没当伴郎吧?”林宜钗忙问,“我可告诉过你,不能再当了,超过三次就娶不到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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