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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暗夜里，他微微叹口气，双臂紧紧拥着她。
他承认，只要涉及她的事情，他总会变得特别冲动，毫无理智可言。他比任何人都怕她受伤，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时恨不得想要随时随地把她放在身边。
那件事后，他后怕的很，若当时他不在帝都，她该怎么办？若她有点闪失，他又该怎么办？所以他避免任何离开帝都的事情，那次迫不得已去国外出差，他恨不得一天并作两天使，忙完紧急的事就往回赶。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进一步升温，正沉浸在温柔乡时，孟清雪又莫名其妙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可她似乎不甚在意他和孟清雪的事情，即使找上门，她都淡淡的。
是的，她总是淡淡地，像一池秋水，平静到无波无澜，他看不出她到底对他有没有感情。
而后她突然的躲到岩城，他打电话，一个两个，她一直在撒谎推脱。他还没想出办法，她又无缘无故跟时恒联系上，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天她回兰亭院，他猜到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当从她嘴里一遍一遍听到有关时恒的事情时，他快气炸了。时恒就那么重要？值得她从岩城赶回来质问他？看着她形单影只的离开兰亭院，他就又后悔了。
放不下，睡不着，就去江家门口蹲着，蹲了两天，那天深夜她突然拉开窗帘，看到他的车了。看着她疑惑又纠结的样子，他气消了大半。
今天上午他赌她会回老宅，所以他妈妈打电话来时，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看见她好好的站在那里，他放心不少。可仔细瞧那张精致的脸又瘦了些，下巴尖尖的，脸颊上都没什么肉了，定然也没好好吃饭。
他知道她没睡着，低下头，脸窝在她颈间，眼眶湿湿的，“月月，回家好吗？”
江月心里乱得很，她搞不清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只想像只缩头乌龟，想不明白就躲起来靠时间治愈。
“我想想。”
顾承叶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好。”
翌日，早起送顾奶奶他们去了机场。两人在机场分道扬镳，她开车回了江家，他恋恋不舍的回了兰亭院。
腊月三十，时恒突然打来电话约她吃饭，想了一下，她还是应下。
约在一家私厨，到了江月才发现，上次顾承叶带她来过，这家的山药枸杞粥很好喝。
时恒带着口罩，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店门。还未踏上二楼楼梯，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顾太太？”
江月下意识停住脚步，循声望去，一位中年男子，十分面熟，想不起来是谁。
吴源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平安药业，吴源。”
江月立刻想起，上次和顾承叶一起来时也在这遇到他了，“哦，吴总，你好。”
“顾总在吗？”吴源四下看看，佯装无意看向她身后的时恒，“这位是？”
“他不在，我跟朋友来吃饭。”江月不耐烦地拂拂耳边的发丝。
吴源立刻看出她的脸色，忙道：“那不打扰您了，麻烦帮我给顾总带好。”
江月应了声，朝二楼包间走去。
吴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存进相册，没发送，点开微信，搜到顾承叶，发了条消息：顾总，除夕好。您也在陈氏私厨吗？
很快，顾承叶便回道：除夕好，没在。
吴源挑挑眉，若有所思地打下字：原来如此，方才遇见顾太太了，她和一位男士一起来的，我以为您家庭聚餐，还想说过去和您喝一杯。
说罢，他将拍下地照片发了过去，自认为能从顾承叶那边买来好。
彼时，顾承叶靠在沙发里，静静盯着屏幕里的照片，那张戴着口罩的侧脸让他联想到时恒。大概除了时恒，没人会穿戴那么严实吧。
她又见他……
烦躁地划掉照片，利落的回了吴源两个字：没在。
调到通讯录，拨通她的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听。
“在哪儿？”他语气不算好。
江月平静道：“在吃饭。”
“跟谁？”
江月拨弄一下盘子里的菜，抬头看眼时恒，“朋友。”
顾承叶压下气，“晚上回来吗？”
“再说吧。”江月顾左右而言他，“先挂了吧。”
接着传来忙音。
他阴沉着脸，带着怒气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吓得林舟等人大气不敢出。
江月收起手机，时恒不动声色地问道：“顾承叶？”
“嗯。”
他淡淡一笑，“若知道是我，就要跟你生气了吧？”
这话听在江月耳里并不是很舒服，她转移话题道：“你的声明我看到了，粉丝都很支持你。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他们担心。”
“其实事情本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时恒放下筷子，“病情被曝光以后，热度一直很高，公司那边有意压下热搜，稳定悠悠之口。可是对方势力太大，各方媒体根本不接我们的电话。最终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发酵。”
江月垂下眸，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对方是谁。
“在这之前他来医院找过我。只为一件事，让我离你远点。”
他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那天我让助理把签名照送到江家，他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门，他给我打电话，我就让他调转车头送到你们家了。”
“我原以为就是件小事，谁知道第二天他就找到医院，拿着签名照摔在我的病床上，质问我什么目的，警告我离你远点。”
江月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都无动于衷。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样的顾承叶，她难以接受。她不解，他为什么对时恒那么大的敌意，明明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在意什么？
“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
“没事。”他笑得温和。
“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谈一下。”江月字斟句酌，“我已经结婚了，并不适合总单独跟异性接触。我们还是朋友，有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但不必要的碰面还是尽量避免吧。”
“他占有欲那么强？连你的社交都要干涉？”
“不是的。”江月摇摇头，“是我自己这么想的。对你，对我都好。”
“可是……”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鼓起勇气道，“我放不下你。”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像你说过，你怕越陷越深。你想的很明白，你拎得清。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弃，我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淡然开腔，“不会，我只能跟顾承叶结婚，我没得选。”
“你们之间没有爱，为什么要有荒唐的婚姻？”时恒眼底多了分冷意，情绪变得激动。
“你冷静下来想想，我们是朋友，友情比爱情更长久，对吧？”
他颓废地弓起背，“可我……不想啊！”
江月发现他很偏执，不敢再说更多，便盛了一碗粥递给他，“喝点粥，很好喝。”
他耸拉着脑袋，沉闷地应了声。
……
夜幕低垂，万家灯火逐渐点亮，城市的喧嚣在此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团聚的温馨和喜悦。
窗外烟花绚烂腾空，五彩斑斓的光芒划破长夜，此起彼伏的声响穿透耳膜，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喊。
吃过晚饭，江明德勤勤恳恳地擀皮，江月和韩敏清包饺子。
“妈，少包点吧，吃不完的。”
韩敏清斜睨她一眼，“明早你小姨她们都要来的，包少了哪够吃的。”
江月努努嘴，敢怒不敢言，不想除夕夜光包饺子。江明德和她对视一眼，挑挑眉，一副你敢反抗的表情。她连忙摇摇头，她可不敢。
直至包了4大盘，韩敏清才放过她们父女，慈悲开口，“玩去吧。”
江月雀跃地洗了手回书房，书迷们还都等着她的万字更新呢。
从存稿里发了四章，看一眼时间，又看一眼窗外漫天烟花，犯懒，不想码字。索性把电脑一关，放个假吧。
回卧室，私心跑到床边往外瞧，门前空空如也，没有熟悉的车子。
也不知他在干嘛？
除夕夜，顾奶奶他们都回了老家，只有他自己过节。想到这，觉得有些可怜。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再抬头，一辆黑色库里南缓缓停在门前，刹车、熄火，她心里咚咚敲起鼓。
下一秒，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他俯身出来，一袭灰色大衣站在车旁格外耀眼。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望向她的方向，四目相对，他看到她了！
江月手忙脚乱地拉上窗帘，心脏怦怦跳得越来越快。忽然，握在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屏幕点亮。
顾承叶：下来。
只犹豫了几秒，便从衣柜里掏出羽绒服套上，下了楼。
韩敏清从厨房出来，正看到她开门，“大晚上干嘛去？”
“出去走走。”江月咕哝一句，迅速的拉开门出去。
冷冽的北风从脖领灌进羽绒服里，她缩缩脖子，戴上帽子。
见她怕冷的样子，顾承叶眉头轻蹙，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隔着羽绒服系在她脖子上。
江月低头看看围巾，又看看他，“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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