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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第22章
异于现世的焦土世界在屏幕上显现出来，墨惜言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生怕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你慢慢走进这片世界，感觉非常放松，回忆里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伤害你，你很安全……”
苏梦阳观察着程逸酒的表情，确认她进入宁静的催眠状态后，对秦待月做了往下按的手势。
秦待月点点头，按下桌上的无声按键，画面从此刻开始录制。
随着程逸酒的视野，龙胜天出现在屏幕中，像个人偶一样了无生机地站立着，但他的眉心有个血红的洞口，正在往外汩汩流淌鲜血。
画面变幻，龙胜天变得矮小、发福，眉眼微小变动，相貌就变得狡诈阴险。
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金玉外表无法掩饰骨子里的卑劣，秦待月难以呼吸，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男人折磨了她十年！
“你看见了一个男人，他是谁？”苏梦阳轻声确认。
程逸酒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这是龙胜天，他被罗叔杀死了。”
墨惜言眉心一跳，罗叔是谁？
她仿佛应该知道这个名字，现在却回忆不起任何一丝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除了龙胜天，你继续在回忆中行走，寻找其他人物的踪迹。”
程逸酒跟着苏梦阳的引导，继续向前，一个半人马在屏幕中逐渐放大。
扬声器里传来半人马的低吼，它低下头颅，头上的桂冠掉下一片金草叶，当程逸酒接住叶片时，那半人马骤然变成简·斯卡雷特的样子，眼神怨毒阴冷，朝程逸酒微笑。
但程逸酒似乎不太确定祂的身份，半人马又转变为詹盛雪，很快回归到原本的形态。
回忆结束，画面定格在半人马健美的身躯上。
“深呼吸，当我数到一，你就会离回忆越来越远，在温暖的光芒中缓慢苏醒……”
三。
二。
一。
程逸酒睁开了眼睛。
【催眠好神奇！】
【我刚刚是睡了一觉吗？】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苏梦阳说话温温柔柔的，一开口就给人天生的信赖感。
程逸酒挠挠脸颊，“感觉很好。”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能睡着。】
【不像老板，我都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她竟然还在床上看股票。】
墨惜言：……
要不是程逸酒刷短视频刷到半夜，还伴随一大堆吐槽的阴暗的猥.琐的心声，她至于吗她！
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程逸酒，你说的罗叔是谁？”
【！？】
程逸酒蓦地瞪大双眼，【什么意思！？】
秦待月播放起刚才的录像，程逸酒挪到墨惜言身边，指着屏幕，“龙胜天被罗叔开木仓打死了，不就是老板你下的指令吗？”
墨惜言蹙紧眉头，“罗叔的全名？”
“罗远山啊，他是你的管家啊老板。昨天我没见过他，但你尾随我那天，不就是罗叔来接的我？”
墨惜言盯着程逸酒，“是小李去接的你。”
李队长……
“不，绝对不是！”
冷汗缓缓从背上溢出来，程逸酒急忙掏出手机，她应该存有罗远山的联系方式。
通讯录，没有。
信息，没有。
【数据库，搜索“罗远山”！】
程逸酒死死盯着虚空，数据库里跳出一行字：
[查询到“罗远山”相关人物共52名，强元市、郴江市、邦晴市、终朗市……]
以往罗远山的名字一搜，第一个选项就是首都，可现在程逸酒把列表拉到最低下也不见踪影。
她突然明白了“危险因子，清除”的含义。
【还好不是老板，直接暴露对龙胜天的杀意，还好不是墨惜言……】
程逸酒脱力地靠在椅背上，【罗叔因为直接对龙胜天动手，整个人的存在竟然被直接抹去，就连老板都不记得他，明明你们一起生活过这么久。】
【他还帮我说过话，还夸过我，我靠，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罗叔……】
“程逸酒，现在不是怀疑人生的时候，”墨惜言伸手搭在程逸酒的肩上，重重地给她力量，“我们必须尽可能交换信息，以及分清楚敌我关系，化被动为主动。”
程逸酒用力吸了口气，小脸肃然，“我知道了。”
【天塌下来，老板都能抗住。】
【我也得稳住，一定能找到另外的除掉龙胜天的方法！】
“梦阳，还有，秦小姐，你们的情况我快速过一下。”墨惜言起身，从墙上拉下一块白板，首先在两侧各写上：
程逸酒、龙胜天。
啧，看着有点碍眼。
墨惜言在中央画了极粗的一条黑线，“我和程逸酒是一个阵营。秦小姐，你的父亲秦昊，据你所言，秦昊一开始并不是一个支持毒.品经济的政客，对吗？”
秦待月点头，“是的，爸他算不上是个多清廉的人，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毁前途的行为。正因为他很会审时度势，更不可能选择自取灭亡的道路。”
“从什么时候，他的性格开始发生转变？”
秦待月想了一会儿，“大概是……爸爸还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幕僚长的时候。差不多一年前，西大陆稀土资源的争夺战告一段落，他作为本国代表参加在鹈鹕公国召开的议和会议。回国之后就转而支持起毒.品经济。”
这个世界被悔恨之泪海域分成两块大陆，西大陆就是鹈鹕公国和天佑福禄之国所在的板块。
西大陆中部被绵延的山脉环绕，形成一片与世隔绝的贫瘠之地，散落着几十个小国家，同时有上百个军阀割据。
在这样一片土地上发现了珍贵的稀土矿资源，这些稀土矿正是用来制作芯片、高分子材料等等科技产物的原料，墨氏对此需求量巨大，墨惜言自然很清楚。
而程逸酒开始翻数据库，恶补西大陆持续十年的稀土战争史。
【西大陆中部的人们分为多个民族，在有心人士的煽动下，将种种灾难的发生归结于对方身上。】
【许多市民拿起镰刀，聚集成伍去杀死邻居，首先遭到屠杀的就是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儿童。还有人造谣，只要杀死异族人，就能够得到稀土矿场。杀戮变得愈加疯狂，受难者中甚至有人拿钱走上街头，乞求持木仓者赐予仁慈的死亡，只为了避免被白刃活活剁成肉泥。】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年，至少四百万人在这场战争中被残忍杀害。】
【而东西大陆的各个发达政权，以及各国的科技公司，无不在幕后支持这场战争，为军阀提供资金或武器，换取大量稀土资源。】
【获利最多的，便是新商共和国的垄断企业——墨氏集团。】
程逸酒一目十行地阅读完这些文字，触目惊心的历史让她忍不住急促呼吸，她关闭数据库，正好对上墨惜言的眼睛。
那是何等冷酷的一双眼。
墨惜言避开了程逸酒的目光，“如此看来，秦昊在鹈鹕公国一定受到了他人的影响，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当时拜访过哪些人？”
“太多人了，他当时……”秦待月眼睛一亮，“对了，给他整理遗物的时候，我在他的笔记本里见过一个书签，就像刚刚屏幕里看见过的半人马！”
【秦昊见过鹈鹕公国的外交官，杰哈·卡特尔，但我搜不出来杰哈·卡特尔的资料。】
【恐怕又是一个求索苦修会的成员。】
墨惜言记住杰哈·卡特尔这个名字，将秦昊写到龙胜天的下方，随后在最底部写上“求索苦修会”。
“这个宗教团体追求智神的垂青，为了探索科技不择手段。”墨惜言简要解释，“目前我和程逸酒遇见过的詹盛雪，就是其中一员。”
“老板，还有简·斯卡雷特。”程逸酒补充道，“但我不确定她和詹盛雪是否同一阵营，詹盛雪似乎对我很友好，但简毫不掩饰她的恶意。”
墨惜言盯着白板上的名字，将詹盛雪连接到程逸酒一侧，简·斯卡雷特画到龙胜天那一侧，“简既然是冲你来，你就不要单独行动，她很有可能会和龙胜天联手。”
“那施延锋母亲那边怎么办？”
“简出身贵族家庭，她不要名声了就把人给我治死。”
简对施延锋和自己看上去都没什么兴趣，更大的可能是联合龙胜天，或者还未出场的杰哈·卡特尔对程逸酒下手。
苏梦阳一直很沉默，看到墨惜言写出“求索苦修会”时，目光才有了波动。
“梦阳，你有什么消息吗？”墨惜言问道。
苏梦阳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挡住自己的脸，“我不太了解。”
【老板，苏梦阳的信息也搜不出来！】
程逸酒往墨老板身边挪了挪，离苏梦阳远了些。
墨惜言瞳孔微微一颤，很快恢复平常，“秦小姐，龙胜天最近还在缠着你吗？”
秦待月光是听见那个人的名字，顿时失去了神采，“有、有派人来找我，但，还好有墨董的保护……”
她这是往轻了的程度说，龙胜天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每天都必定要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就像在完成一件任务。这么多年，她怀疑龙胜天从来没把她当做一个人看。
苏梦阳放下水杯，没控制好力度，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拉住秦待月冰凉的手，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她眸子里一片坚定。
“惜言，”苏梦阳从衣裙口袋中摸出一块身份牌，“我也是苦修会成员之一。”
……
……
简·斯卡雷特心情极其糟糕，飞快地结束了示范手术，留下一群庸人对着她的杰作惊呼。
好完美的切除，好艺术的手法，真想把这些手段都施加在程逸酒身上！
“简医生，您要程逸酒的病历是为了……？”曾担任过程逸酒主治的医生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可不能随意泄露病人隐私。
简·斯卡雷特压抑住暴躁。
什么简医生、简医生，这些新商的猴子！她姓斯卡雷特！
“你可以放心把病历号交给我。”简淡淡回答，“墨董有意聘请我为家庭医生，我先了解一下她家里人的情况。”
“啊！？程逸酒是墨董的家人？”医生燃起八卦的眼神，“您再多说一点呗，她们什么关系，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姐妹，还是说，是豪门真假千金！？”
相差九岁还真假千金，你特么网文看多了吧！
简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迟对面，医生缩了缩脑袋，“病历号是V20240301227……”
简昂着头快步离开。
“什么人啊，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医生摸了下脑袋，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继续补他的日常病程记录。
简从病案科翻到程逸酒的记录，打开复印机复印起来。
病案科的人临近下班都闲散得很，抱着保温杯聊八卦。
“现在墨氏对我们医院投资力度很大啊，”负责肝胆外科病区的员工说着，“我看肝胆外最近的用起免费药，嘎嘎生猛。”
免费药是对病人免费，购买还是要靠科室出钱，或者靠医院财务科补贴。
“呵呵，墨老板格局大，”另一个搭腔，“这是又要赚钱，又要把名声给赚了。”
“别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哈，我爹妈都用着墨氏的糖尿病补助呢。”
简手速飞快，其他人见了也不奇怪，“简医生真是敬业啊，经常看到您下班还在看病历。”
“嗯，都是为了患者。”简颔首，“各位辛苦。”
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简带着程逸酒的病历资料离开了医院。
龙胜天的车就停在地下停车场，简一手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龙先生，久仰。”
简伸出手，龙胜天立刻热情握住，“您好，斯卡雷特医生。”
手心刺痛了一下，龙胜天微皱了一下眉，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您这次找我，是准备弃暗投明吗？”龙胜天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如果忽视他脑门上的纱布的话。
见简·斯卡雷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额头，龙胜天无奈，“斯卡雷特医生，胜天只是被高处掉落的石子砸破了额头，原谅我不能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您面前。”
简点头，这傻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回。还弃暗投明，她宁愿投暗也不愿意投智障。
“龙先生，我希望你能和杰哈·卡特尔再次合作，帮我牵制住墨惜言。”
龙胜天警觉起来，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他人才压低声音开口，“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和杰哈做了笔交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恰好斯卡雷特家族的情报网十分强大。”
简不再藏着眼里的阴狠，“鄙人对墨惜言并不关心，只希望得到程逸酒。要是我们联手合作，再加上杰哈·卡特尔从外部进攻，就可以打造出三赢的局面。我们赢，墨氏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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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们这个求索苦修会，是不是有点烂大街啊！
苦修会第13任会长：这叫做天才会互相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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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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