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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
王却规规矩矩地坐在饭桌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春花给他添饭,似乎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一样。
宋春花一脸诧异地说道:“这孩子怎么了?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是不是睡傻了。”
王爸爸在一旁看着报纸说道:“估计是昨晚温习功课,又睡得太晚了吧。小却啊,虽然功课要紧,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王却连忙答应了一声,捧起饭碗闻见那股久违了的香味时,肚子顿时“咕咕”地叫了起来,立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宋春花连忙说道:“慢点吃,当心噎着,又没人跟你抢。这孩子,怎么跟几天没吃过饭了似的!”
王却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莫名地觉得有些鼻酸,却不明白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来的。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这二十几年来习以为常的日常,为何却让他觉得如此怀念呢?
就在王却想要伸手夹一筷子红烧肉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叫道:“阿却!”
王却悚然一惊,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宋春花立刻弯腰把筷子捡了起来,还朝他的手上拍了一记,抱怨道:“多大人了,吃饭还掉筷子。”
王却尴尬地笑了笑,起身想去换双新的筷子,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却执着地喊道:“阿却,醒来!”
王却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头,低吼道:“你是谁?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王爸爸跟宋春花都被王却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却摇了摇头,顿时没了胃口,闷闷地说道:“我出去走走。”
宋春花大惊小怪地说道:“这小祖宗这是怎么了?一天天的,脾气见长啊。”
王爸爸在王却身后说道:“唉,儿子大了,有心事了,随他去吧。”
王却出了门,顺着那条熟悉的胡同一直往前走,见四周的一切如常,胡同口的大黄还在冲自己热情地摇着尾巴,这才放下心来,随口哼起了一首流行歌。
就在王却快要走出胡同口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王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忽然颠倒了过来,然后眼前便是一黑。等到他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又躺在了自己的那张小床上!
王却愣了愣神,屏息静气地看着宋春花女士又出现在门口,挥舞着饭勺叫道:“菜都上桌了,你还要我叫几遍!”
两行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王却的脸颊滑落下来。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宋春花的面前,用力地抱紧她,哽咽着说道:“妈,我要走了。”
宋春花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反问道:“你要去哪?”
王却低下头,无比留恋地看着记忆中母亲的面孔,忽然大吼道:“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眼前的景象突然像镜子一样破碎。
他的母亲,父亲,还有记忆中的房间统统消失不见。
王却猛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
窗外的那一轮人工月亮发出幽幽的冷光,提醒着他这已经是将近一百年以后的世界了。
王却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起身来到了窗前,表情异常烦躁地推开了窗户。
窗户外面,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他,抬起头说道:“你好,我叫李秋。”
十分钟以后。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
李秋默默地打量着桌子对面的王却,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眼前的这个男子堪称完美无瑕,无论是外在的仪表,还是内在的思维水平,都跟李秋见识过的人工智能截然不同,尤其王却眼中那种灵动的光芒,才是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王却此刻的心情却非常糟糕。他冷冷地打量着那个擅自给他施展了催眠术的女子,略显不耐烦地说道:“刚才的把戏是你弄的吧?”
李秋一脸歉意地说道:“刚刚我确实太好奇了,所以忍不住探索了一下你的精神世界。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王却抱着胳膊说道:“你这种行为跟闯空门没什么区别。要不是我脾气好,你现在可能住院了。”
李秋弯下腰,十分诚恳地说道:“我向您道歉。”
王却挥挥手,示意这事就翻篇了。偏偏这时某个家伙却不肯消停,在王却的脑子里说道:“阿却,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可恶,居然敢擅自对我的阿却下手,不可饶恕!”
王却怒道:“你也给我滚出去!”
李秋吓了一跳,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你要我滚出去吗?”
王却一脸暴躁地摆了摆手,咬牙道:“不是你,是某个不请自来的讨厌鬼。”霍南烛似乎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作妖。
王却搅了搅手边的咖啡,虽然喝不了,但是闻闻香味也是好的,随口问道:“你大晚上跑来窥探我的精神世界,不会只是因为好奇吧?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李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是有人跟我推荐了你。他们说只有你才能帮到我。”
王却一挑眉说道:“是为了刘杰?”
李秋面色一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王却吹了一声口哨说道:“看不出来啊,李医生,你居然喜欢这种大叔类型的。”
李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我也是一个AI。”
王却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立刻开启了扫描功能,发觉李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不禁皱眉道:“李秋女士,你要是不肯说实话,那咱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李秋叹了口气,背过身自己的头发说道:“我的AI在这里。”
王却睁大眼睛看过去,发觉李秋的脖子上竟然附着一个类似于八爪鱼的东西,看起来还有点恶心,不禁说道:“你这个是外挂型AI?”
李秋转过头来,叹了口气说道:“应该说是共生型才对。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一个试验品。”
李秋的话让王却大为震惊。不过他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十分合理。如果不是AI的话,李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侵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甚至还开启了类似无限流的剧情。
李秋见王却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话,便又接着说道:“两年前,我身患重病,一个神秘的组织找到了我,愿意为了免费更换患病的器官,条件就是我要成为他们的AI项目试验品。”
王却一摆手道:“等等,这故事听起来怎么有几分耳熟?”
这时霍南烛的声音适时在王却脑海中响起,“阿却,我提前声明,此事与我无关。这么恶心的东西,完全不符合我的美学。”
王却“啧”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偷听啊。”
霍南烛轻笑一声说道:“只要是阿却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王却怒道:“你烦不烦啊?滚!”霍南烛立刻又不说话了。
李秋一脸诧异地说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王却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切断别人不经允许的通讯?”
李秋一脸了然地说道:“类似我刚才那样入侵你的精神系统吗?理论上是可行的,就是对你来说有点危险。”
王却眼睛一亮道:“你说说看。”
霍南烛立刻反对道:“阿却,这个女人在骗你,你别中了她的奸计。”
王却不理会霍南烛的抗议,将上半身凑了过去,看着李秋说道:“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把我脑子里的这家伙赶走,我帮你找回来刘杰,怎么样?”
李秋侧头想了想之后,点头道:“成交。”她说着朝王却伸出了一只手,问道:“你相信我吗?”
王却犹豫了一下,不顾脑海中霍南烛强烈反对的声音,将手放到了李秋的手里。
李秋直视着王却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用一种舒缓的语气说道:“你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荒野中,周围什么也没有。”
王却依言闭上了眼睛,转眼间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置身于一片荒野之中,不由得觉得十分神奇。就在这时,李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指了指远处的地平线说道:“你看那里有什么?”
王却极目望去,发现远处有一片影影绰绰的建筑物,不禁诧异道:“那是什么地方?”
李秋眉头轻蹙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干扰你的信号应该就是从那里来的。”
王却闻言立刻撸起了袖子,大踏步朝那片建筑物走去,发誓要把霍南烛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拖出来暴打一顿。可是不管他怎么走,那片建筑物却始终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这时李秋又说道:“没有用的。这个只是那个人的精神幻化出来的影像,不是实体。”
王却不由得有些失望,只得停下了脚步,又歪头朝李秋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拒绝他的骚扰?”
李秋笑了笑说道:“听起来你似乎很烦那个人啊。”
“那当然。谁愿意一个偷窥狂整天跟踪自己!”王却想起霍南烛干的那些事,不禁又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时霍南烛的声音居然从那片建筑物里传来,“喂,阿却你这么说可就太伤人了啊。”
王却恨得牙直痒痒,转头朝李秋说道:“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这家伙从我脑子里弄走?”
李秋指了指王却的身后,那里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扇小门。李秋的表情却似乎有些犹豫,纠结了一会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个应该就是有人在你的系统里预留的后门。但是门后有什么东西,我并不知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有点危险。”
王却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家伙是走后门进来的,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入侵进来了呢。果然还是关系户最厉害。”他想了想,直接走到那扇小门面前,伸手想去拉那个门把手。
没想到这时霍南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气里居然有一丝焦急,“阿却住手!”他见王却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甚至幻化出来一个影子,想要伸手去阻止王却打开那扇门。
王却嘿嘿一笑,猛地一下就把那扇门打开了。
门后什么也没有。
霍南烛发出一声咒骂的声音,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秋走了过来,脸上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朝王却说道:“幸好,你的设计者并没有在门后设计什么对你不利的程序,看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王却想起霍教授那张慈祥的脸,不禁叹息了一声说道:“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就在这时,江黎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王却跟李秋双双睁开眼睛,发觉江黎站在他们的桌前,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正一脸新奇地看着他们俩,还朝王却问道:“这位女士是?”
王却“嗖”的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莫名感觉到有几分心虚,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位是李秋,哦,就是前两天处长说过的那个报案人。”
“是吗?”江黎双手抱胸,打量着王却可疑的表情说道,“那你干嘛一副被捉奸在床的表情?”
“什么捉奸!”王却立刻跳了起来,手指着江黎说道,“你、你可别乱说啊!”
李秋一脸坦然地站了起来,主动朝江黎伸出了手说道:“你好,我是李秋。”
江黎抓住李秋的手握了握,有些好奇地说道:“你就是那个AI催眠师?我听我们头儿说你跟他合作过好几次,是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呢。”
李秋笑容平稳地说道:“沈处过誉了。其实我只是比较善于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来帮助人们解答各种疑问罢了。真正解铃还须系铃人,刚才这位王先生就成功地解决了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江黎惊讶地看着王却说道:“你解决了什么困扰你已久的问题?”
王却面带微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把那个家伙赶走了。”
江黎闻言也不禁感到十分高兴,毕竟霍南烛时不时地入侵到王却的脑子里,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能够把他赶跑那真是意外之喜。
于是江黎诚心诚意地对李秋说道:“李医生,以后你的事尽管吩咐,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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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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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梦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