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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进行时
022【绑架】
发丝不知勾到了何处,强烈的刺痛感自头皮传来。
蘅芜嘴巴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唇擦过,错横的皱纹细密且深。
这人年纪很大。
几乎一瞬间,蘅芜脑子里便对这个人有了初步辨别。
脸上的肉肉都变了形,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入鼻,她眼中慌张不曾作假。
屏气凝神,脚不曾沾地,未知的恐惧被激发,蘅芜尽量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这种情况是个小孩都冷静不下来啊!
坏了,她没想到宋朝拐子连有钱人都绑,要是绑架还好说,最怕的就是拐走或者直接杀了。
想到这一点,蘅芜一哆嗦,也顾不得恶心不恶心的,一张口便咬在了对方手心的肉上。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绝对能撕下一块肉来。
“啊—!”
一声惨叫在这空旷的巷子里响起,对方下意识松开了她的嘴,却依旧提溜着蘅芜衣衫后领,死死勒住,差点喘不过气来。
“够了老婆子!再不松手人就勒死了!”耳畔传来一声怒喝,是个男人。
他粗暴拉过蘅芜的手臂,不带一点怜惜将人拉到了他身旁。
后背撞在粗粝的青石墙上,火辣辣的痛撞的人眼冒金星,那点子力气全留在手上握住簪子了。
蘅芜眉头紧蹙,不自觉呻/吟一声,微弱的声响里仿佛能听见痛意。
孩童的本能叫她红了眼眶,委屈涌上心头,却被理智压制。
她悄悄抬头,打量着面前的情况。
小巷不宽,却很长,外头的热闹被隔绝,也没有光亮。
唯一的光源是天上垂怜的月光,清冷微弱,只堪堪够看清楚这一角的情况。
四根木柱放置在靠墙处,上面都拴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是一排的孩童。
年岁都不大,蘅芜打量着最大应该也不过九岁的样子。
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身上衣衫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这便代表,抓她是个意外。
当时人太多,她又一个劲儿往前跑,恐怕抓她的人还来不及看清她穿的是什么。
大意了,应该头顶一块大金子的,或者全身穿黄金。
蘅芜眉头紧锁,在心中默默给生存手册加上这点。
“你从何处拐来这娃子的?”
刚刚说话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一直从眼角贯穿到鼻翼处,在黑暗中更是添了几分凶狠。
他死死盯着蘅芜身上的衣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装饰。
圆润晶莹的珍珠那样式显然是极品,可这样的极品珍珠却围绕绣花鞋镶了一圈;更别提头上的步摇那红宝石纯粹无杂质,昏暗的巷子里,她身上的裙子隐隐可以看出是掺了金线的。
若非富贵人家或是有权有势,又怎能给一个六岁女娃穿这样好的衣裳。
刀疤男扯过身旁还捂着手,头冒冷汗的老婆子,面上皱纹沟壑纵多,一双三白眼与身旁刀疤男倒是有几分相似。
阴毒的眼神落在蘅芜身上,仿佛便要用这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她瞪着蘅芜,那张纵横沟壑的脸突兀放大在面前,一旁低低的啜泣直接将氛围拉满。
手指不自觉蜷缩,掌心因为刚刚一推而擦出血珠,一汩汩往外冒,火辣辣的痛配合那张丑脸,让人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女娃子,咋了?”她这一叫将突兀凑上来的老婆子也给吓了一跳。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灰麻色的长裙已经有了几处破损,也不知是否因为蘅芜。
刀疤男见她没瞧出来,恨铁不成钢,那一身肌肉强硬,浓郁的汗臭靠近,蘅芜忍不住作呕。
“你瞧瞧这衣裳,这定然是哪个家族的千金,若是被人发现她失踪那可便摊上事儿了!”
他这么一说,老婆也打量了她一番,旋即脸色一变,后退两步,哆嗦着两瓣唇看向那刀疤:“这,这可咋办?总不能将这女娃放回去吧?她万一说出去怎么办?”
刀疤男沉默,没再说话,只是那双眼打量的蘅芜不是很舒服。
她偏头,努力做出一个害怕怯懦的贵家子女形象,其实就是单纯躲口臭。
“打晕了扔远些。”他说着,便要朝蘅芜走去,对付这种小姑娘,一巴掌拍下去太过明显,若是她被家人找到指不定还要被搜查一番。
浑浊的眼一转,便想到了个好法子。
“找个布把她眼睛裹起来,扔外头,别打晕了,身上留伤。”
粗犷的声音带着点沧桑感,蘅芜悄悄抬头,又瞧了眼他们身后蜷缩在一起,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孩童。
心一抽,她抿唇,巴掌大的小脸奶呼呼的,明明知晓他们是纸片人,可这几个月来她却觉得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他们也都是真实存在的,有父母亲人,同样的,有人在等他们回家。
只靠她自己定然是不行的,但若是只有她自己也不得不行了。
总不能指望一群刚认字的小孩来帮她吧?况且又说不上话,看得懂眼神便怪了。
她快速分析了下眼前的局面,前边两人还在商量着什么,她这个时候最应该解决的是那个刀疤男,簪子很细,如果要扎一个地方而让他停止追逐....
蘅芜目光落在男人青筋缠绕的手臂上,有了想法。
“这女娃明显是吓傻了才一言不发,就算不傻,一会儿也就傻了,还能说出去个什么?就算有法子让她恢复过来,咱们早卖完这些娃子,有上头的人在,还怕被查到?”刀疤男嗤笑一声,语气轻佻却在一语间安排好了她的命运。
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蘅芜听着,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那双一向明媚的眼底多了几分愤怒。
放了她,却也毁了她一辈子,卖走这些孩子,与亲人分隔两地,或许此生不能相见。
是该有多恶毒,才会这样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啊。
“这个法子好啊,这灯会那般多人,傻了又能找谁出头?又非皇家子,怎可寻到我们。”
老婆也跟着嗤笑一声,凉风拂过手心,那红的发紫的齿痕很深,刺痛了一瞬,将受伤的怨气给发泄了出来。
若非蘅芜还小,牙都还未换,不然不会这样便宜了她。
狠狠瞪了眼瑟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小姑娘,心念一动。
这贱蹄子模样生的如此好,衣衫都破损了好几处,脸还带着灰也遮不住的粉雕玉琢,便这样弃了还真是可惜。
“这女娃子长得可比之前的都要好看呐,要我夏婆子看,未来定是个美人,真这般放了?”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她又问了一声。
刀疤男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蘅芜默默听着,将那份怒气平息。
她得让那个大壮汉过来,而不是老婆过来。
擒贼先擒王,放在地位平等一个弱一个强身上也同样适用。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你又丑又臭是个坏人,走开,走开!”蘅芜高声说着,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
一方面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抗拒,另一方面是希望有哪个好心人闲来没事不去逛灯会跑到这黑布隆咚的巷子里英雄救小美女。
拳脚并用,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和嫌弃。
她收着力,小心着不让对方察觉那衣袖中的簪子。
夏婆听见了狠狠一瞪,那双浑浊的眼突出,梗着脖子更吓人了:“什么不要不要走开的,你若是不听话也一起卖咯!”
小姑娘嘴一瘪,泪眼朦胧却还依旧动弹着不让人靠近:“就不要你不要你,黑心瞎眼的杂碎,走开走开!我要他来!”
短短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擦开了一小块皮,血肉被暴露在清冷月光下,沾染上了灰尘,看着唬人。
夏婆子还欲说些什么,便被身后的刀疤推开:“一个小娃子都搞不定,真是的。”
刀疤男推开她,也不管是否推到了对方,只阴恻恻笑着走向蘅芜:“小姑娘别怕,在下送你回家。”
月色光辉照耀满巷黑暗,那张脸愈发恶心起来。
一旁有孩童害怕,不自觉靠近柱子,却不想推倒了堆砌在一旁的竹篓。
夏婆子见蘅芜那边有人解决了,便骂骂咧咧站起来去搡那些孩子。
“贱蹄子”“蠢货”“没人要”“狗东西”一句比一句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蘅芜紧紧拉住衣裙,抬头,怯怯地看着他:“真的吗?那可以去找哥哥吗?”
她低低啜泣着,圆润的下巴从高处看下去刚好能瞧见多的一层肉。
刀疤男点点头,朝蘅芜伸出手去,那双大手宽厚,指甲缝中还留有泥垢,看着便脏兮兮的,满口黄牙,腐臭味令人作呕。
蘅芜顾不得身上那些痛处,屏息凝神,鼻涕与眼泪混在一起,俨然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伸出手便快要碰到那粗粝的掌心,簪子悄悄往下捏了一寸,身后冷汗沁出,便快要碰到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稚嫩的孩童声尖细,在不远处响起。
一声响起,外头突兀涌进来两个家侍,没给人反应便快速将夏婆子踹到,转而攻向刀疤男。
说这时迟那时快,蘅芜迅速将衣袖中的簪子捏住翻转,狠狠插进面前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心中。
一声惨叫起,刀疤男后退两步,借此机会,小姑娘快速朝后边躲去。
月色此刻刚好,红衣小姑娘清丽的面孔上沾染着血迹,身上几处破损。
她转头,刚好叫秋忆卿看了个清楚,是蘅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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