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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
见他大步走过来,姚知雪便没有上马车。
晶莹的雪花落在脸颊,带着着几分凉意,她伸手轻轻抚去。
下一瞬,一把伞挡住了风雪。
卫驰走到她身边,说明来意:“姚姑娘,我受人之托前来,不知可否……”
“我明白。”姚知雪便让车夫先回府,又看向卫驰,“卫将军,边走边说。”
因着下雪,长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影,天色昏沉,倒是天然的掩护,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姚知雪与卫驰走在前头,春桃和纪石不远不近跟着。
春桃还因庆丰楼他倒挂吓人一事耿耿于怀,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纪石一脸歉意的双手合十对她拜了又拜。
“春桃姑娘,对不住啊……”
“闭嘴。”
“好嘞。”
纪石一愣,听多了自家公子说闭嘴,都给他整成习惯性回答了。
春桃见他这呆呆模样,噗嗤一笑。
纪石见她笑了,也挠挠头傻乐起来。
比起他们的轻松,前头两位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卫将军是受郁王殿下所托而来。”姚知雪语气淡淡,明白他的意图,径直回答:“盈盈生病了,心情也不好,这都是因为他。”
她素来待人随和宽容,鲜少有这样不客气的时候。
“确实如此。”卫驰没有辩解,只道:“《孙子兵法》有云,藏于九地之下,方能动于九天之上,殿下今日蛰伏,只待来日。”
姚知雪听懂了这话,只是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可如今受的委屈却是真真实实。
她没有应卫驰这话。
“殿下已拟好和离书,日后他若败,庄姑娘亦可全身而退。”
卫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劳烦姑娘转交,殿下唯愿此物能让庄姑娘宽心。”
姚知雪脚步一顿,看着那封信,忽而想起方才庄盈盈含泪问自己是否会祝福她的模样。
于是姚知雪接过信,神色缓和不少,“她已睡下了,明日一早我会送到她手里。”
“多谢你,姚姑娘。”
“不必了,都是为了自己的朋友。”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姚知雪想到什么,看向卫驰,“卫将军,你说,皇上为何会让郁王殿下娶凌家女?”
花朝宴上皇上对皇后说的什么关系更亲近不过是托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让一个皇子既娶将军之后,又纳文官千金,这是大忌,不仅会让文官心生不满,皇子掌握这文武两家的亲事,也容易成为其他皇子的眼中钉。
若不是凌家女,而是其他将军之后,还能理解是皇上要制衡睿王,稳固朝堂。
可偏偏是凌家女,睿王的亲表妹。
两人早在姚知雪生辰宴时已经讨论过朝中局势,现下说起来倒也自然,只是都默契地稍稍放低了声音。
“牺牲一个病弱的女儿,却可以名正言顺在郁王府安插眼睛,同时令庄侍郎心生不满,未必肯倾力相助郁王。”
卫驰一针见血。
姚知雪微微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是凌贵妃的筹谋?”
可是如此荒谬,皇上为什么会同意?
卫驰似是看穿了她的疑问,淡淡道:“圣心难测,现下唯有宠爱二字,可解。”
只是,他更相信是另有隐情。
姚知雪仍觉不可置信,君王的宠爱竟能到如此地步吗?
有凌贵妃这个母亲出谋划策,只怕周鸿对这储君之位是势在必得,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若真得势,必然不会放过周延。
姚知雪微微蹙眉,心情又跌落谷底。
卫驰见她心情低落,眉眼低垂,又莫名想到自己院子里的白茶花,月色下清冷疏言,暗自伤怀。
于是他主动岔开话题,他看着前面街边还未收摊的馄饨铺,问她:“姚姑娘,你吃了晚饭吗?”
姚知雪面不改色,“吃过了。”
“咕咕……”肚子很合时宜地发出抗议。
姚知雪面颊微红,几乎不敢看卫驰,没想到撒谎竟然被当场看破。
她努力找补:“没、没吃饱。”
卫驰被她这反应逗乐了,素来冷淡的眉眼间闪过笑意,只是夜色渐浓,无人知晓。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正好,一起吃碗馄饨吧。”
四人在馄饨铺里坐下,卫驰与姚知雪坐一桌,春桃与纪石坐在隔壁,两人很茫然,这怎么聊着聊着就到馄饨铺里了。
窗户未合,仍有雪花飞入,接二连三落在桌上。
姚知雪深伸手去接飞雪,雪落掌心,很快化作一点冰泪。
她感叹道:“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晚,我还以为,冬天已经过去了。”
诸事烦扰,不如从前安宁。
卫驰不假思索:“如今是二月 ,早已经是春天了。”
姚知雪:“……”
在她无语的目光里,卫驰似乎意识到自己扫兴了,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重新接了一句。
“这雪,确实,下得晚。”
热气腾腾的馄饨很快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姚知雪眼睛都亮了,方才那点伤春悲秋也一扫而空了。
即使再饿,她也吃得慢条斯理,只是从一扫而空的汤碗不难看出,确实好吃。
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家里人恐要担心。
她叫春桃付钱,纪石却已经得了卫驰授意付过了。
于是她问:“多少钱?”
卫驰摆摆手,“两碗馄饨而已,不必计较。”
姚知雪却很在意这个,“虽是小钱,也不能让卫将军破费。”
春桃很懂事的去问了店家价钱,而后掏了银子给纪石,姚知雪屈膝行礼,向卫驰告辞。
卫驰看着桌上的银子,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姚姑娘。”
他突兀地叫住她,在她疑惑的目光里,认真道:“日后若有事寻我,每日酉时正我会经过这里。”
言下之意,在这里等他就好。
姚知雪觉得应当不会有什么事要再见面,但还是点点头应下,“我记住了。”
而后微微颔首,离开。
“走吧。”卫驰也起身,纪石见他没有拿钱的意思,便自顾拾了起来揣进怀里。
他追上卫驰,却一脸疑惑看了看四周,“公子,这不是回府的路啊?”
“闭嘴。”
“好嘞。”
他跟着卫驰走,看到不远处的姚知雪和春桃厚,才反应过来公子的用意。
直到看着姚知雪安然进了府。
卫驰一转身,冷不丁对上纪石揶揄的目光,他嘿嘿一笑:“公子,你……”
“职责所在,护卫皇城安危,明白?”
傻纪石脑子一根筋,见他义正严辞,好像有道理,便点点头道:“哦哦。”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第二日姚知雪将信交给庄盈盈。
她看着那封只差她签字的和离书,一时凝噎。
姚知雪也稍稍放心了,周延如此有心,也不算辜负庄盈盈这几日伤怀。
庄盈盈抹了抹眼泪,“晚晚,我想给他回个信,你能帮我转交吗?”
“我?”
“对呀,这封信不就是你转交给我的吗?”庄盈盈眨了眨眼睛,撒娇道:“晚晚,你肯定有办法的,可怜可怜一对苦命鸳鸯……”
“打住。”姚知雪摁了摁额角,无奈却又纵容,“写吧写吧。”
“晚晚你最好啦!”庄盈盈动作迅速下了床,直奔书案而去。
姚知雪看着她敏捷的身影,很昨日病怏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行吧,为爱痴狂。
她懂。
只是,她要怎么转交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卫驰说的话——
日后若有事寻我,每日酉时三刻我会经过这里。
这一刻,姚知雪觉得卫驰简直是料事如神。
庄盈盈病还未痊愈,需要静养,姚知雪陪她说了会话便回了府。
楚蓉与姜含意在廊下缝衣服,而姚曦正和姚清珩在院子里堆雪人。
昨个下雪她兴奋极了,楚蓉便嘱咐下人不必扫雪,随她玩去。
“这个是爹爹,这个是娘亲……”姚曦煞有其事介绍着眼前堆好的雪人,奶声奶气,可爱极了。
姚知雪悄悄抓了把雪搓成球,朝她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在姚曦的脚上。
“啊!”
姚曦惊叫一声,抬头见姑姑站在不远处,手里正在搓雪球,似乎又要砸自己。
她立马扯住姚清珩的袖子,“爹爹,我怕怕。”
“不怕,爹爹给拿个大的。”姚清珩说着便将一旁的大雪球递给她。
姚曦睁大了眼睛,“爹爹,这也太大了吧。”
姚清珩忍笑,“去吧。”
小小的人儿抱着个硕大的雪球,跑三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却毫不放弃。
姚知雪忍俊不禁,还刻意停下来等她。
姚曦瘪着嘴,费劲地抱着雪球,一副不报仇不罢休的架势。
姚知雪倒退着跑,一时没注意脚下,突然被绊了一跤,摔在厚厚地雪里。
随之而来的,是姚曦的大雪球,有样学样砸在她的脚上。
“哈!砸到姑姑啦!”姚曦兴奋地拍拍手。
姚知雪看着姚清珩缓缓收回的脚,也顾不得起身,在背后悄摸捏了个雪球丢过去。
正中姚清珩眉心,洒了一脸雪。
姚曦也跟着凑热闹,围着姚清珩拍手,“爹爹挨打了!爹爹挨打了!”
姚清珩:“……”
姚知雪见状乐不可支。
廊下,姚泯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口老气。
比她大的成婚了。
比她小的也要成婚了。
她还在这同三岁小儿打雪仗。
他思来想去,最后一拍手,高声喊道:“晚晚,我决定了,明天就给你办个比武招亲!”
觉得莫名其妙的姚知雪:“……”
看着真要叫人去安排的姚泯,姚知雪立即起身,慌张道:“父亲,不可啊。”
姚泯冷哼,“这事没得商量,我就不信,这满京儿郎,没有一个你喜欢的。”
姚知雪求救的目光看向姚清珩。
后者还在记仇,对她的求助熟视无睹,用帕子慢条斯理擦着脸上的雪。
而廊下的楚蓉与姜含意默契地低头,简直要把头埋进针眼里。
姚知雪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我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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