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好像看上我了

　　楼临川看着题目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金成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神色，只看得到那人眸中的冷意。

　　片刻后，他干巴巴地解释：“我就是突然想学习了，你刚好就坐在我旁边嘛……你要是不想讲，我去问别人。”

　　他说着就要往四周看了看。

　　教室里人很多，确实也有不少成绩优秀的学生，但他还真的不知道找谁合适。

　　他纠结片刻，想着怎么给自己找台阶。

　　“换道题目吧，这题我讲了你也听不懂。”楼临川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说着实话。

　　金成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没、没有吧？”

　　“这是竞赛题。”楼临川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但仔细听却能感受出来一点揶揄，“就凭你数学13分的优异成绩，还是不要随便挑战这种题目。”

　　会怀疑自己的智商的。

　　金成看他这样说，把试卷一翻，随手指了道选择题：“那这道呢？”

　　楼临川看了眼题目，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过程，才拿起笔，不急不慢地开始讲题。

　　那双泛着寒气却格外漂亮的眸子里尽是专注。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些凉意，乍一听像是块温滑的冷玉。

　　楼临川很快讲完题目，看了金成一眼：“懂没懂？”

　　金成怔了片刻：“懂了。”

　　见鬼，他居然还真的听进去了。

　　楼临川看他回答的笃定，顺手又翻出了今天上午老师才讲过的试卷，拿给他看：“这题也一样，你看着写，给我把解题步骤列在旁边。”

　　他可谓是个尽职尽责的小老师，眉眼间带着的威严劲，让人不自觉遵从。

　　金成没有多想，他老老实实地把题目写好。

　　“选D吗？”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楼临川闻言偏头看了眼草稿纸：“嗯。”

　　继而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临近月考，怎么说也还是要复习一下的。

　　两个人之间没有了交流。

　　气氛又回到了之前那样疏离的状态。

　　楼临川心里还是生气的，只不过他总是擅长割裂情绪，从不会搞连坐，金成问他问题，他就讲，但讲完了，也就不会再有过多交流。

　　月考将近，篮球队的训练暂时搁置，他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很闲。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没有其他的了。

　　哦，除了学习，还有帮金成讲题。

　　“碰到看不懂的题目，就要积极思考题干，很可能会有隐藏条件。”楼临川讲完题目，还不忘告诉他做题思路。

　　金成恍然大明白，连连点头：“学到了。”

　　楼临川懒得说这是最基础的做题思路，毕竟眼前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学渣。

　　他收回视线，打算趴在桌子上歇一会。

　　身边的人突然伸手，把杯奶茶放在了他桌上。

　　楼临川微微皱眉，微冷的视线缓缓落在那人身上：“我不……”

　　“这几天一直在问你题目，这个就算谢礼？”金成立马堵住了他拒绝的话，“行吗？”

　　他有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楼临川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这人最近一直在哄他。

　　虽然这个哄很奇怪，但他莫名还算受用。

　　“不用谢。”他不太在意地摇头，倒是也没再推开奶茶。

　　金成松了口气，他眼看着那人不再跟自己摆冷脸，把下巴往他桌子上一放。

　　“你要挤死我？”楼临川推了他一下，没好气地开口。

　　金成可怜兮兮地眨眼：“我错了行不行？别生气了？”

　　“是吗？”

　　楼临川双手环胸，往教室后墙上一靠，眼神淡淡看着他，想听听看他能放出什么屁。

　　金成见此掰着手指头细数罪状：“我不该在校门口堵人，不该站在金友谦那边，更不该找学生会的麻烦……”

　　他说到这里逐渐卡壳，应该也没其他的了吧？

　　楼临川看了他一眼，半晌，极低地发出声冷呵，抬手把奶茶往金成桌子上一放。

　　“我胃不好，不喝这些。”

　　金成：“……”

　　接下来几天，楼临川身边少了个上课打瞌睡，下课玩游戏，偶尔作死的家伙，反而多出个一心向学的人。

　　金成几乎每天都在问他题目。

　　问题的频率从一天一道，逐渐增多，到最后变成一天五道，一天十道。

　　这天，孟盈亲自过来盯班上早自习。她步子极轻地停在教室后门，漆黑的眼睛扫视教室里所有学生。

　　大部分人都在低着头复习，除了……教室后面的两个人。

　　孟盈压着眼皮，面色不善地看着金成和楼临川，他们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孟盈当下从敞开着的前门走进来，静悄悄绕了一圈，不动声色来到那两个人后面。

　　金成扣了扣手，勉强算出正确答案。

　　“这题也太难了。”

　　楼临川平静地摇头：“学习讲究融会贯通，练习册上的期中小测也有类似的题目，回头记得写。”

　　孟盈心里的火气全然消散。

　　她从两人身后走过，打心里觉得欣慰，孟盈鼓励地拍了拍楼临川肩膀。

　　“辛苦你了。”

　　她真没想到楼临川能带着金成学习，现在看来，人确实会受环境的影响，连金成都狗改吃屎，一心向上了。

　　楼临川看出她眼里的情绪，勉强笑笑。

　　金成认真学习了？

　　装的。

　　那家伙不过是想借问题的契机，跟他多聊几句，缓和关系而已。

　　不过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楼临川每次公事公办讲完题目，就会再次恢复冷淡的模样。

　　下课铃一响，他就带着考试用品去了第一考场，连个眼神都没给金成。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

　　教室里的氛围格外活跃，众人纷纷聊着考试内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后悔，吐槽出题人有多么变态。

　　王彦恺一回到教室就嚷嚷着自己这次完犊子了。

　　“我考砸了。”

　　他苦兮兮地趴在金成课桌上，想要找点共同语言，听金成吐槽一下垃圾题目。

　　没想到那人笑得事不关己。

　　“啊？是吗？”金成嘴都笑咧开了，“快跟爸爸说说，你考成什么鸟样了？”

　　王彦恺一向是个心大的，除非真的翻车，不然不会这么蔫。

　　“成哥，你还算人吗？”王彦恺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考虑到两个人武力悬殊，他打完两巴掌，恐怕会葬送性命，王彦恺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丫太不是人了。”王彦恺握紧拳头，“你别在这里笑我，到时候成绩出来，你肯定又是班级垫底。”

　　金成这人平时不学习，考试超自信。

　　每次考完都囫囵一句：“我考的还不错，我觉得我都写对了。”

　　实际情况跟他说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家伙都稳坐班级倒数第一，从未失手。

　　“我考得挺好的。”金成一如既往地大言不惭。

　　王彦恺嗤笑两声，早就看透他了：“我信了。”

　　两个人聊着天的时候，楼临川从第一考场回到了教室里，他脸色平淡的收拾课桌，把考试工具都放在笔筒里面，低下头看着手机。

　　楚越给他发了好几个消息。

　　【楚越：晚上WH不见不散！】

　　【楚越：必须来，场子都订好了。】

　　【楚越：要不要叫上几个人？人多热闹。】

　　楚越今年高三，自从开学以来，就进入了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平时连篮球队锻炼都不经常参加，快憋死了。

　　楼临川随手打字。

　　【楼临川：嗯，就我们两个吧。】

　　他天生性格冷淡，压根不喜欢热闹，跟不熟的人相处更是会觉得心累。

　　楚越很快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楼临川收起手机喝了口水，他揉了揉脖颈，这一天的考试下来，累的人背都发紧。

　　旁边，金成突然邀功似地凑到他耳边。

　　“我这次考得还不错。”

　　楼临川闻言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嗯。”

　　金成笑得殷勤：“都是你的功劳。”

　　楼临川听到这话，有些无语地皱起眉心，淡淡移开视线：“倒也不用这么说。”

　　前面，王彦恺眼神滴溜溜地转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心里就一个想法：

　　川哥脾气真大，真不好哄。

　　不过无所谓，他生得是金成的气，跟他没什么关系。

　　王彦恺淡然地趴在桌子上，皱眉看着两个人。

　　他其实也搞不懂楼临川为什么生气，要说是因为金友谦吧，也不应该，川哥可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当时金友谦都跟他道歉了，他也欣然答应了。

　　不是因为金友谦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因为成哥吧？

　　成哥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

　　王彦恺想到这里猛地意识到什么，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万一，万一金成那天真帮金友谦教训了学生会的人，后果可不仅仅是楼临川生气这样简单了。

　　金成还在那边挣扎，他绞尽脑汁说给楼临川好话。

　　“是你不嫌我烦，耐心给我讲题目，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我能取得现在的成绩，都是你的功劳。”

　　“你取得什么成绩了？”楼临川突然反问。

　　金成没想到他会搭理自己，嘴角抽了抽，呆愣两秒。

　　他很快找补回来：“过两天成绩出来，你会为我自豪的。”

　　楼临川难得搭理他，金成打算顺水推舟，借坡下驴，他开玩笑似的往那人身上贴。

　　“看在我这么努力上进的份上，别生气了呗？”

　　说实话，金成长这么大都挺嚣张无畏的，还是头一次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楼临川整个人就他妈跟个冰块一样，滑手还冻人。

　　“我足足一个星期没迟到没逃课，认真学习天天向上，没找茬没堵人，也该被‘赦免’了。”

　　楼临川闻言冷笑两声，挑起眉毛看他。

　　“你以为我生气是在因为你迟到逃课，爱找麻烦爱打架？”

　　“不然呢？”金成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楼临川真心觉得这傻逼没救了，他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

　　“你知道如果哪天被堵的不是我，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明面上校外聚众斗殴的事情不归学校管，但是矛盾双方都是校内学生，被欺负的还是学生会成员，这个性质非常严重。

　　学生会的存在本来就是维护校规校纪的。

　　金成这些人胆大妄为、目无纪律，甚至欺负学生会的人，绝对会被严惩。

　　这是在扇学校的脸。

　　被记过，被罚分都是小事，严重一点可能会被劝退。

　　金成确实挺迷茫的，他看着楼临川半晌，隐隐看到了那双冰冷眸子里的情绪。

　　他讶异地张了张嘴。

　　“你是在担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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