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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请求
“这就是拉曼特意写信要我照顾的那个小孩子?”
玛德琳认真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西比尔。
她是个从外表看上去出乎意料的年轻的女人,至少她和劳伦斯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劳伦斯是叫她学姐的。这可能是因为分布在她脸颊两侧的雀斑给人以稚气的印象,而她齐耳的橘红短发也满带青春活泼的气质。但她稳重又富有威严的气势又绝不会让人把她当作一个好对付的小姑娘,这时候,人们才会注意到她双眼里一闪而过的阅历感带来的自信成熟。
玛德琳盯着西比尔好一会,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双手揉了揉她的脸。她丝毫没有下手轻一点的意思,毫不客气地说,那样子简直像是后厨的厨娘在案板上搓揉着面团。这会西比尔脸上还有一点与她此时的年龄相称的婴儿肥,被揉捏得变形移位,嘴巴被推挤得嘟起,动弹不得。
西比尔没有挣扎,则是相当淡定地任由脸被捧起来。那双手在她脸上动作时,她就安静地睁着眼睛看着玛德琳。
玛德琳很满意手感似的,松手前捏了捏她的颊肉。
“好漂亮的一个小孩啊。”她点了点头,“还挺乖,不会乱喊乱叫。”
感叹完这么一句后,她只思考了很短暂的时间,就轻描谈写地宣布说:“决定了!下周我去远门的时候,我要带着她一起去!”
窝在墙角的劳伦斯从地上弹跳起来,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什么”,但他对上玛德琳的视线后,又缓缓缩了回去,声音也弱了下去。在她的面前,劳伦斯作为成年人的架势和面子荡然无存。
他悻悻然地说:“学姐,你、你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离塔啊?”
“是工作。”玛德琳叹了口气说,“西北有一座城池的防御法阵出了点问题,向塔里提交了申请,需要有人去修缮一下,我去帮忙,顺便帮老师把修补后的法阵记录好带回来,更新案卷。”
从属于祖瑙塔的魔法师并不是呆在塔里,除了钻研魔法外万事不管。作为最顶尖的一批魔法师,在享受声誉、敬仰和庇护的同时,他们也会承担一定的义务,譬如说清理魔物,维护法阵,协助作战等等。委托从大陆各地飞往祖瑙塔的窗子,经过筛选后再进行公布,由魔法师领取后解决。而且,每个人每年都有至少一次的硬性指标要完成。
这些常识玩家曾经听劳伦斯和布莱恩说过,每次到了截止时间很多人都会绞尽脑汁,使出各种手段来抢心仪的任务——此处,劳伦斯着重嘲讽了布莱恩每年都指派使魔给自己抢任务的行为,因为使魔很少睡觉,下手还很快。
据他们说,其中最不受欢迎的一项是去奥坎德皇家学院讲魔法课。这是一个长期发布任务,定期就要发放一次。但祖瑙塔的魔法师们似乎宁愿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和稀奇古怪的魔物相亲相爱,也不愿意去给学院的学生们上课。
至少,布莱恩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说真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听不懂,我已经把那个魔法掰开捏碎了讲给他们听了,但是他们就是听不懂,甚至连一个成功尝试的都没有。也许我当时和他们用的不是同一种语言吧。总之,这让我很挫败,从此我再也不想去面对那张讲台了。”
玩家当时心想说,她懂,这就是学霸与凡人之间思维层面不可企及的差距。她相信那些学生在面对这些讲师时内心一定是同等水平的绝望。
话归正题,玛德琳所说的工作就是这种责任性质的任务。
劳伦斯碎碎念叨着说:“你还不如带我一起去,我今年的份额还没做完呢。学姐你就不为你可怜的学弟着想一下……”
显然,玛德琳的耳朵很灵敏。她惊奇地望向劳伦斯:“哎呀,亲爱的劳伦斯,难道你是某种人形的长生种吗?”
劳伦斯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当然不是。”
“那你就该知道,三十五岁这个年龄在纯种人类里意味着你已经迈进了中老年男性的列队了,而不是像那些生命跨度长达几千年的血族或精灵,一百岁还能被称作是个孩子。还是说,你需要玛德琳妈妈手把手教你怎么自己穿衣服吗?”
劳伦斯被一句“中老年男性”打击得蹲进了角落里种蘑菇。
“好了,无关的人不会来打扰了。现在我们来开始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密协商吧。”玛德琳回过头,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弯腰,将笑意盈盈的面庞贴近到西比尔面前。
“要跟我一起出去转一圈吗?对了,忘了和你说了,虽然一般来说这种任务都挺枯燥的,没什么波澜,但是那边出问题的是防御法阵,很有可能会碰见从薄弱点钻进来的魔物,我倒不至于没有保护好一个小孩的自信,可毕竟任何事情都无法确保百分百地实现,所以嘛,风险肯定还是存在的。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姐姐我可是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好好想一下哦。”
老实说,这一段话玩家只听到了一个重点——可能会有遇到魔物。
一个等式瞬间在她脑海里搭建起来。
魔物=战斗回合=胜利后掉落奖励*n。
还有这等好事!
玩家立刻支棱了起来。
“我要去。”西比尔语气坚定地说。
为了表达自己强烈且主动的意愿,她顿了顿,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拜托玛德琳小姐了,请您务必带我一起去。”
“哟,还会说‘拜托了’这种话,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玛德琳爽快而愉悦地伸出尾指和她拉了个勾,“我觉得我们会相处得很不错,顺带一提,我的预感都挺准的。”
西比尔在游戏里的半个月后回到了祖瑙塔。
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劳伦斯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先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两条胳膊和两条腿都还在,身上没有少什么零件。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疤痕或者绷带的痕迹,很好,看来没有受外伤。
精神看上去也不错。
太好了,孩子没在外面挨饿受委屈。
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产生了一种模糊的既视感,自己这样……似乎特别像迎接孩子出远门回来的妈妈。然而,这个念头冒出来不足一秒,劳伦斯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呸,他堂堂一个年少有才,未婚未育的魔法师才不可能如此婆婆妈妈,缺乏沉着呢!
劳伦斯努力控制着语气,和煦地询问西比尔这次远行的经历。
而玩家在后台看着自己涨了一截的各项数值,以及仓库里堆着的新鲜材料,满足地操控着西比尔回答道:“非常好。”
“这是一次有意义的旅程,一路上收获了许多。
“玛德琳小姐很照顾我,她在旅途中的示范让我学到了很多,并且鼓励我亲身尝试实践,我从中获益很多。
“路上的风景秀美,我还见到了一些不认识的动物!不同地域的植物长得也不太一样。”
听上去挺好啊,就跟小孩子出去郊游差不多嘛。劳伦斯听着听着彻底放宽下心来,欣慰地想。
“我知道拉曼都特地写信过来让我看着点的小孩肯定不普通。”私人研究室里,玛德琳坐在单人软垫沙发里,若有所思地拨了拨自己耳边的橘红短发,“但这……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啊。”
“西比尔看见魔狼的时候,她简直比那只狼还兴奋。她似乎有某种将猎物里里外外都搜刮干净带走的怪癖,如果不是我拦着,她当时还想就地扒着那头魔狼的上下颌,直接用手把它的牙齿全部从嘴里掰出来。
“而且我注意到她会时不时在地上,树上或者随便什么地方捡东西。唉,结合上一点来看,所以说她其实是喜欢搜集物品吗?
“我发现她居然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我修补法阵的时候,她在城里帮助居民解决了不少烦恼,虽然一个人抓住了诱拐犯什么的似乎远远超出‘乐于助人’的范畴了。被当地的护卫队找上门来感谢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
魔狼?诱拐犯?
劳伦斯听得目瞪口呆,他怀疑自己从玛德琳和西比尔这里听到的故事不是一个来源,这两个版本差得也太多了。
他用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你们不是看了一路风景吗?顶多认识了一些小动物和花花草草?”
“小动物?”玛德琳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如果魔物也算动物当中比较特殊的一种的话,那就算是吧。毕竟魔狼也就比普通狼类凶残了一点嘛。”
……这当然不能算了!
劳伦斯的表情简直要扭曲了。
他再次确定自己可能永远搞不清楚这个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玛德琳的眼角弯起一点细纹。
在法阵修补完的前一天,她刚刚在城墙上迎战处理了一只从漏洞溜进来的岩尾蜥,一转身就看见西比尔在后面直直地盯着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匮乏,但眼睛却微微发亮。
“她竟然问我——”
【不到她的腰高的女孩毫不犹豫地上前到她跟前,开口后用语和态度非常礼貌。
她说:“玛德琳小姐,我有一个请求,我想要请您和我进行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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