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每天都在坚强自救

　　在医院里一笔笔钱砸下去还是有效果的，谢菱歌做了手术，第一阶段观察下来恢复得还不错。

　　除夕晚上，经过医生同意，还临时接她出院过年。
　　团年的地点就在周禾他们的房子里。

　　年夜饭的饭桌上，谢爸爸提起酒杯，感慨万千。
　　这一年，过得跟打仗似，桩桩件件都是大事。

　　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谢爸爸提杯祝愿：“新一年，全家都健健康康的。”

　　朴实又艰难的一份希冀。

　　众人举杯，也都祝愿：“健健康康。”

　　晚上十二点，滨江路有政府组织的烟花表演。
　　周禾想去。大着肚子怕挤到小西瓜。
　　谢菱歌也想去。行动更不方便。
　　都只能在网上刷别人直播人挤人的场景。

　　谢清嘉拥着周禾在阳台上吹风，不时有烟花冲上天的声音想起。抬眼去看，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房子，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在命令禁止的情况下还在燃放。

　　周禾一开始还翘起身子去看，后来发现看不到，直接当成欣赏夜景的背景音。
　　她靠在谢清嘉肩头，感觉到他转头轻吻着她的额头，轻轻喊：“老婆。”

　　“什么？”

　　“这一年，辛苦你了。”

　　拢拢披着的小毯子，周禾声音软软的：“过日子，不就是问题叠着问题一天天过么。我们是伴侣，本就该互相支撑扶持。”

　　谢清嘉没再说话，两人就那么默默地靠着。似乎这样，也都能从对方身上汲取能量。

　　谢菱歌他们在屋里看春晚，在春晚里主持人开始倒计时的时候，周禾感觉到谢清嘉侧着动了一下。
　　“干嘛？”

　　谢清嘉没说话，从椅子下面抽出来一个长条形包装，向周禾炫耀似地摇了摇。

　　周禾其实没看清，直到他拆了包装拿打火机点燃。
　　是仙女棒。

　　银白的火花照亮他如孩童般得意洋洋的面孔。

　　周禾欢呼一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谢清嘉将仙女棒递给她：“小禾妈妈，新年快乐。”

　　周禾笑得眉眼弯弯：“小嘉爸爸，新一年也要快乐哦~”

　　谢菱歌在屋里大约是注意到了阳台的情景，在里面撒娇呢。
　　“哥哥哥哥哥哥……我也要仙女棒~”

　　谢清嘉点了两根拿过去哄妹妹：“你是母鸡吗，只会咯咯叫。”

　　谢菱歌翻白眼，看在新玩具的份上，不计较自家亲哥的毒舌。

　　然而到睡觉时，谢菱歌执意要和周禾一起睡，并向她哥扮了个鬼脸。
　　还很找到地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哥，妹妹劝你做人要厚道。”

　　谢清嘉：想打人。

　　一个病号，一个孕晚期，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于是除夕晚上，主卧的大床上，睡了三个人，第三个是爱操心的谢妈妈。

　　主卧外面，留下被剩下的父子俩面面相觑。

　　睡前卧谈，徐美娟又提前了周禾那三十万。

　　“妈，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家里艰难，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周禾叮嘱徐美娟：“妈，千万不要去相信那些贷款的，觉得日息听起来很低，但是计算公式非常复杂，越到后期利息的增长是指数级的。现在这些人来推销的时候，态度看起来很谦恭，那是因为要求的人贷款。后面要是逾期还不上的话，催债会是另外一批人非常可怕的。”
　　她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还在网上找了几个上过新闻的例子给徐美娟看。

　　“委屈你了，孩子。”徐美娟慎重其事哽咽地说。

　　“一家人，不说这些。”

　　-
　　还算平顺地过了年。
　　又面临着新的问题。周禾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本来以前是打算在她月份大了时徐美娟来照顾并看护月子。
　　可现在，徐美娟哪里走得开。谢菱歌那里更离不得人。

　　谢爸爸倒是相对空闲，可是不论是照顾女儿还是照顾儿媳都不方便。

　　周禾觉得自己身体条件还行，生产前不需要人照顾。没人给她做饭她自己也不爱做的时候就吃食堂，祖国花骨朵的用餐标准，可能没那么好吃，但健康放心。
　　其他家务她能做就做，不能做不还有孩子他爹么，晚上回来加班收拾屋子。

　　就是月子，确实是个问题。
　　临时也订不到月子中心和好的月嫂，她也不愿花那份钱。

　　婆媳俩愁了几天，谢清嘉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和谢婶婶商量好了，让她来照顾两个月。
　　皆大欢喜！

　　谢婶婶勤快，爱干净，做事麻利。性子有直爽，周禾觉得自己应该能和她处得好。

　　周禾还抽空给谢家爸妈、婶婶还有送婶婶来的谢叔叔都约了个全身体检，现在家里每一个人都是劳动力，一个萝卜一个坑，周禾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之中有谁倒下。
　　好在体检结果出来，四位家长小毛病各有各的，但都没什么大问题。

　　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一天，谢婶婶去医院送饭了回来给周禾说：“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去的时候碰到大嫂在走廊和人聊天，说你给约了个可贵的体检，也就是有了儿媳妇才能享这趟福。儿子可从来没这么细心过。”

　　“是嘛？”

　　“可不就是，大家都羡慕她呢。你说我们当叔叔婶婶的都能沾光，她这个做婆婆的还不得乐开花。农村哪里这么讲究没病还体检，体检如果有病还不得治？花钱得很，谁愿意去。”

　　“话不能这么说，体检就是为了防微杜渐。妹妹不就是例子么，好在发现得早，不然……”

　　谢婶婶：“说得也是。反正呐，现在恐怕医院的保洁都知道你婆婆有个孝顺的好儿媳。”

　　-

　　医药费的消耗速度，让周禾恨不得在路上捡钱。

　　一次，谢菱歌检查结束，医生表示康复得很好，并鼓励她继续保持心态，全家人都高兴。只期盼着不要复发。

　　医生留了谢清嘉和周禾在办公室。
　　他关上门，对两人说：“目前情况很乐观，只要不复发，以后生活跟平常人无异。但你们也知道是否复发因人而异，没有谁能打包票。留你们下来是想说现在有一项新抗疗新技术，对于程度不深的患者，抗复发的成功率很……”

　　医生大概解释了新技术的治疗原理，主要在仪器。

　　“如果采用这种抗复发的方式，在第一阶段康复期是效果是最好的。如果是复发过的患者，我们是不推荐的。这个做不做看你们，你们可以和家里商量一下……优势已经讲了，不足的地方就是贵，得一次性花百多万，然后不能保证100%抗复发，只能说成功率很高。”
　　医生最后总结：“很多家庭也不做的，主要是这个费用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实在是太贵了。”

　　谢清嘉：“请问医生，这个治疗方案的成功率有多高？”

　　医生：“很残忍的是，大部分癌症复发概率是70%以上。本院数据，采用这个方案的病人，复发概率降到了10%左右。”

　　“明白了，谢谢医生，我们考虑一下。”

　　医生已经讲得很清楚，回病房的路上，谢清嘉并没有和周禾讨论什么。回到病房，也并没有说起这件事。

　　谢妈妈问：“医生说什么了？”
　　谢清嘉：“就大概聊了下后续养护注意事项。”又看向病床上认真听着的谢菱歌，“谢菱歌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周禾见他不愿多说，也顺着他的话讲：“就是，妹妹可棒了，医生都表扬了好多次。”

　　谢菱歌习惯性给了她哥一个白眼：“好话都不会说，你怎么不跟大嫂多学学？”

　　谢清嘉：“小丫头片子，懒得理你。”
　　谢菱歌：“就跟谁愿意理你一样，得亏我大嫂受得了你。”

　　这大概就是兄妹磁场互斥？

　　兄妹俩斗嘴，两个家长也不管，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谢妈妈拉着周禾问她身体感觉怎么样，又叮嘱她别天天往这边跑，又叫谢清嘉赶紧送她回去。“过来跟着检查也累了半天，你赶紧带小禾去吃点好吃的去。”

　　两人顺势告辞。

　　上了车，谢清嘉问：“想吃什么？”

　　周禾也没吃饭的心思，就说：“回家煮面吧，也没什么想吃的。”

　　谢清嘉：“嗯。”
　　他也没坚持。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周禾也不打扰他。什么问题，得让他自己想清楚。

　　回到家，他煮了两碗清汤面。两人对坐着吃完。
　　看他吃面跟吞药一样，周禾都想劝他别吃。不过她开口，估计他也听不进去，还会拿借口安慰她。

　　谢清嘉在水槽边洗碗，周禾就在旁边弯腰收拾垃圾。

　　水流开得大，厨房里全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谢清嘉忽然开口：“小禾，我……”半句也都没说完就住了口，好似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周禾头也没抬，她说：“行，我同意。我们卖房吧。”

　　“你……”

　　周禾收拾好垃圾袋，倚靠在灶台上，望着他很平静地说：“有机会降低复发率，我们就得试，不然妹妹有个万一，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那第一个治不治的问题就确认了，那就第二个问题，钱哪里来。一百多万，只靠借不一定能凑齐，还款压力也大。稳妥点，只能是卖房，然后再借点。”

　　谢清嘉瞬间红了眼眶，怔怔地看着她。

　　周禾平静地分析完，走过去抱抱他：“我没有那么脆弱需要你时时护着，你不用一个人扛着的，帮你分担，我可以的。”

　　她的语气温柔且坚定。

　　谢清嘉自医院出来就漂浮不定的那颗心，被安抚稳定下来。
　　拥住这个怀着孕还说要帮他分担的傻姑娘，他实在没忍住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禾知道近来他的压力有多大，如今哭出来倒是好事。
　　“觉得对不起我的话那就把你一辈子抵给我。”她玩笑道，“不是说了，我的人生目标是挣钱养你么？房子算什么，跟着姐混，以后给你买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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