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鲜花，动物崽崽和大米而奋斗

　　Chapter 22
　　弗兰依对于这位散尽亿万家财，终于变成穷光蛋，并重新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先是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嘲笑，然后才引他进去。

　　他嘲笑时，沈灵则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带着一点纵容。
　　等对方笑得喘不过气来时，他轻飘飘地道：“好歹曾经拥有过，也不难过。”

　　弗兰依脸上的表情一僵，乐极生悲了。

　　沈灵则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走进去。一进去，玫瑰花香扑面而来，到处都是鲜艳摇曳的怒放花枝。
　　黑夜到底无法和白天相比。
　　白天一眼看过去，是震撼，是心旷神怡；晚上一眼看过去，是惊惧，是疑神疑鬼。

　　“潘大王今天来吗？”他问。
　　“你找他啊？”弗兰依慢慢地走过来：“也是，刚回来总要去报告。”
　　他这话就说得有点幸灾乐祸了。

　　几日不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穿着那套修剪植物的制服，瘦瘦高高的，手里戴着手套，又握着钳子。

　　不过听这语气，怎么还黑化了呢？
　　“之前不是说我回来随时欢迎，顺便还帮我求情吗？”
　　“那是以前。”弗兰依抱着胳膊，伸出一只手：“现在得加钱。”

　　谁让这人还和他互相伤害来着？

　　“行，以后给。给你算三倍利息。”沈灵则不以为意地搭了下他伸出来的手掌，算是承诺：“现在先告诉我自然园里情况怎么样了？”
　　伸出的手只被触碰了下，弗兰依不爽地看了下手掌，又听沈灵则说大话，就想翻个白眼。

　　实际上他从来就没相信过沈灵则发财这件事，他一直觉得沈灵则是厌烦了这里的工作，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出去转转，散散心情。
　　——因为他一年中有超过三百天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敢实施而已。

　　不过他到底还是说了。
　　“不知道，感觉今天潘大王有点怪。我觉得你小心点比较好，因为今天他可既没喝酒，又没怒叫，面无表情地从我旁边走过，也没和我说话。以前他走我旁边都要骂我一顿来着，今天就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哦对了，伊图也回来了。我看一大早他们就去里面，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灵则点点头。
　　显然，潘大王对于他们擅闯自然园，并且怀疑乔治这件事很反感和不满，所以才会如此一反常态。

　　弗兰依继续大言不惭地传授着自己的精英之法：“不过你也别害怕，潘大王就是这样，虚张声势而已。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继续在自然园里工作，我劝你嘴放甜点，把握三个奥义：从海棠下手X3。潘潘呐，最讨厌的就是不忠诚不守信的人，最爱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你就来个以毒攻毒吧。”
　　沈灵则：“……”

　　“别怂啊。看我，给潘大王起外号，前段时间故意在他的茶杯里放虫，这些我以前那里敢呐，如今不也熬过来了吗？胆子就是要越练越大。胆子练到最大，自然园变成我家，哦也！”他还比划了个手势。
　　沈灵则：“……”

　　弗兰依激情澎湃地口嗨了许久，瞧见沈灵则眼神乱飘乱比划，终于暂时放下了脑海狂暴。
　　“你怎么了？眼睛不会出问题了吧？”
　　想象力丰富的他立即想出了一桩人间悲剧。

　　“你的胆子已经练到最大了吗？”
　　这次，从身后传来一身雄浑的声音，气沉丹田，格外熟悉。
　　弗兰依如遭雷劈，舌头打击，差点当场冒黑烟。

　　“潘，潘……”他连续说了好几次这个字，每说一次，就以10°的速度转过身去，待转过一大半时，他看到海潘，伊图，海棠呈三足鼎立的姿势，都纷纷看着他时，先是照理露出一个充满世俗圆滑的笑，然后……
　　然后，他晕了过去。

　　“博思尔德。”他沉静地声音响起，喊了附近一个主管的名字：“把他带回去。今后自然园里的所有紫藤花，爬山虎，全部都让他去修剪。”
　　博思尔德回答道：“是。”

　　杀鸡儆猴之后，他那双大如牛的眼神看向了沈灵则身上，一言不发。

　　沈灵则避无所避，只好上前笑道：“海潘园主，我们昨日才见过的。希望过往不好的事情，不要影响我们今日的友好交流。”
　　海潘纹丝不动，静静地看了他许久，那茂密的胡子才动了动：“你先进来。”

　　然后他就直接进去了。

　　还是昨晚那个房间，沈灵则进去，里面还是三个人。
　　倒是有点像是三堂会审。

　　不过沈上将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要接受审问的忐忑，他甚至在进门时礼貌地问道“要不要关门”这件事。
　　海潘哼了一声，这一声是绝对没有一点善意的。
　　“你还担心我们会打你不成。”

　　“当然不是。”沈灵则笑着说：“只是我在迟疑，我们的对话是否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其他人自然说的是乔治。

　　潘大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冷地盯着沈灵则，像是酝酿着某种怒火。他说道：“你是被海棠带回来的，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个昆虫学家。”
　　“……是。”
　　“但你的资质不全。”他扭头看了一眼海棠：“虽然我不认同弗兰依那个蠢货说的话，不过我的女儿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很单纯，她仅仅因为你的几句话，因为你的这副皮囊来自蓝星十八区，和她过世的娘亲一样，就把你引了回来。”

　　沈灵则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海棠，瞧见她略带歉意的眼神，随即又看向伊图，伊图的确像是个混血，里面有十八区人种的一些影子。
　　伊图淡然道：“为了让海棠高兴，我们可以允许你当一名杂工。但是现在，稻米刺猬的事情发生，而污染源就在我们自然园，我想我们有必要对每一个人都持着怀疑态度。”
　　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中途离去，离去后自然园就出现事的人。

　　沈灵则知道，这个人特指的就是他。

　　“爸爸。”海棠终于没忍住开口：“是我主动让他来的。”
　　“所以，海棠，你被蒙骗了。”
　　“没有的……”她还想说什么，但是海潘已经制止了她。

　　海潘重新看着沈灵则，打量了一番。
　　“你来历不明，甚至连学历信息都是假的，来了自然园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业。我现在很怀疑你的专业程度。更何况……”
　　他哼了一声：“你知道乔治和我合作了多少年吗？我对他的了解，信任，不是你这种不懂忠诚的人能想到的。”

　　——忠诚。
　　从小有人给他说这两个字，他都记进去了。
　　不过他记得更多的是另外两个字，利益。

　　为了他父亲名声的利益，为了他们沈家的利益，为了星际联盟的利益，他必须要号召更多人忠诚于他。
　　也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掩饰自我吧？
　　有人用另外两个字来形容“掩饰自我”——虚伪。

　　他想虚伪吗？想尔虞我诈吗？
　　当然不想，只是他生来就是那种环境，他下意识地对所有人保持防备，也擅长在任何时候因为利益而果断离去。
　　这才是他离开海潘自然园的真正原因。

　　海潘说他不懂，他的确不懂。因为他所有的忠诚——忠诚于沈家，忠诚于蓝星，这两个都已经不再适用他的忠诚。
　　有一瞬间，上将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爸爸！”海棠终于忍不住，再次站了出来。
　　不顾伊图的阻挠，她坚持说道，眼中已经露出浅浅的泪光。

　　“您知道那么多，应该也知道，花粉只有洒向更远处，植物才能开得更多；动物只有更多吸纳外面的东西，生命力才会更顽强。可您呢，这么多年一直待在那个实验室里，不肯出去，这样能造得出粮食吗？这样不是和妈妈的想法相违背吗？”
　　听到那两个字，海潘的眼睛瞪得更大，立即站起，大怒地拍桌子：“你闭嘴！”
　　“妈妈说，只有主动去看，去了解更多的东西，这样我们才能进步啊。而不是待在房间里……”

　　伊图连忙扶着身形不稳的海潘，呵斥道：“海棠，别说了！”
　　海棠没说了，可是眼泪落了下来。看到这滴泪，海潘的眼泪泛红，声音微微颤抖：“海棠，你也想出去吗？你难道忘记……”

　　难道忘记，你的妈妈正是外出采风，去寻找稻米培育方法的路上，遭遇意外去世的吗？
　　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沈灵则知道。
　　执行官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曾经告诉过他这件事。

　　“好。我就给他这个机会。”不知过了多久，潘大王终于说道。他看着沈灵则，慢慢道：“这个人不是说他是昆虫学家吗？那我就考考他。伊图，调出你们研究院的动物系题库，抽出1000道题来。如果这个人正确率在80……不。”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慢慢道：“正确率在60%以上，我就同意让他重新进自然园。”

　　沈灵则：“……”

　　发生什么事了？方才不还是家庭伦理情感大戏吗？怎么突然做题了？
　　1000道题，60%的正确率，刚刚及格。
　　……这是在瞧不起他吗？

　　大约上午十点的时候，执行官看了看时间，对方应该基本事情都解决了。
　　他发了个信息：“现在怎么样了？联系上乔治了吗？”

　　过了会儿，那边回复：“没。我在做题。”
　　贺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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