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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李投桃
在岳公身边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即使岳公从未明说,但他们这些手下人心里都明白,孟闻昭如今是岳公心头的一个大患。
平日里他们肯定是对岳公的忧患无可奈何,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遇见重伤昏迷的孟闻昭。
此人当下靠着树桩一动不动,连气息都微弱渺茫,看起来一点抵抗力都不剩了。
妙哉。
队长对巡逻队的人激动吩咐道:“把她绑走!”
可就在他们拿着铁链接近时,孟闻昭身侧的绿绮琴忽然无主自动,飞旋而起,“铮铮”打到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这两人顿时吐血飞出。
见状,队长腰间的刀呛啷出鞘,后面的人也跟着祭出家伙,举刀向琴。
那位倒在地上的、他们以为昏迷过去的半死人突然凛然出声:“尔等宵小,还不退下!”
指尖真气一凝,孟闻昭隔空击弦,琴音一响,凌然之气顿时将剩余人马拍倒在地。
巡逻队吃了一嘴的泥,只觉得被震得腰背酸痛,连带着五脏六腑也痛,这时才彻悟过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孟闻昭伤成这样,她那样的先天高人,底蕴在那,依然能一根手指拍死他们这群喽啰。
“走!”巡逻队队长赶紧喊着手下的人撤退,灰溜溜地放弃了捡漏立功的幻想。
孟闻昭方才调息之中,已察觉身上被谢宓贯穿的伤势无法靠自身运转内息愈合,她不得已缓缓起身,往琴心居折返。
白云寺,血流漂橹。
寺里的宝相七零八碎,庙台砖块爬满裂痕,香坛打翻在地,焚烧的灰烬漫扬在空气中。
如今还一息尚存的僧人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左丘翎腾空而起,立在黑色莲台上,一记大无相掌从头劈下,包含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毁天灭地之能。
那一瞬间,盖头而下的掌印撼动了整个白云寺,檐台瓦片寸寸飞裂。
乱战中,寺庙里的僧人被一队名叫“如来东行”的组织杀了大半,那些红装的喇嘛个个武功精悍高强,令寺里的武僧也无力招架。
冀溪长身上是多了几片血迹,但多是敌人留下的,他撕下一段布料简单将手臂上的伤口缠了缠,便急忙着去搬白云寺里倒落的石像、断垣,将压在下面的僧人救出来。
“小师父,小师父醒醒……”冀宴饮抱起一位乱石碓里的小沙弥摇了摇,半晌悲哀叹出一口气。
公输客也在周围灰头土脸的帮忙,路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老冀,节哀顺变。”
“唉。”冀宴饮闭上眼。
他们还是没能挽救多数人的性命。
白云寺已不复当初的庄严堂皇,它展露着一副饱受摧残的容颜。雷声后渐渐打落的雨滴,似是苍天的悲悯。
雨点打落在温泉池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孟闻昭闭目坐在里面,她身子周围的水都是红色,到了远处,又慢慢褪色到清澈。
“玉女,姐姐会死掉吗?”
“你在说什么!姐姐那么强大,不会死的。”
“可是……姐姐流了好多血。”
一鼎大药炉立在温泉后面,金童和玉女举着扇子,兢兢业业地将炉子里飘出来的烟都扇进温泉的方向。
玉女一蒲扇拍在金童的头上,“你快干活!只要我们把药熏好,姐姐很快就会好了!”
难以回想,孟闻昭回到琴心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血和伤触目惊心,可她还是轻轻揉了揉两位小童的脑袋,轻和道:“我没事,你们去帮我弄些药来。”
她的师姐,差一点就破了她的脉门,使她无法自愈。但幸好,是差一点。
不过想来,谢宓现在的状况也不会有多好,万剑追心之招同样使她身受重创。
谢宓一回到泉石烟霞,正在和三目火猊玩从人间小童那里模仿来的跳格子游戏的剑魔便看到了她艳红带血的唇与一身的血迹。
剑魔回过身来,好奇地在她耳边问道:“你怎么了!”
谢宓倒吸一口气,闭眼,“你的声音小一点。”
那么大的个头,脑袋白长了。
剑魔只好控制一下自己的大嗓门,重新问:“到底怎么了?”
谢宓道:“与你无关。”
她负手朝屋里走,神色淡薄,一句话也不想和剑魔多谈。
剑魔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喊道:“喂!”
忽然一道剑光划过它翅膀边缘,谢宓警示后收手,冷声道:“闭嘴。”
她只身回屋休息,这种高傲冷漠的态度气得剑魔在画好的格子里跳了两跳,吼道:“不玩了!我们走!”
它驮着三目火猊漫无目的地飞在群山之间,攥着拳头,鼻孔一只换一只地喷气,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谢宓这么不好相处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孟闻昭还没死,它恨不得马上跟谢宓割地分席,再也不搭理这个老是看不起它的女人!
望见眼底有一片湖泊,剑魔飞落地面,和小弟去喝水,俯身之时,身后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剑魔。”
剑魔回头,看到一位披着长发、穿着藏蓝长袍的男人向它走来,此人手捧黑色莲花台,不正是它那晚偷偷监视的左丘翎?
“你有什么事?”剑魔有些心虚的问道。
“谁帮你解开的封印?”左丘翎不答反问它。
看来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偷窥他的事。剑魔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学着谢宓,抬起下巴说道:“与你无关。”
“哦?”左丘翎一笑,“那么是谁封印的你?”
“孟闻昭!”
“你恨么?”左丘翎问道。
“废话!”剑魔吼他,提到这个话题,心虚也变成了愤怒。
“那你要不要随我来,”左丘翎道:“为你的仇人找点麻烦。”
剑魔看了看他,眨眼哼了声,聪明道:“你想利用我。”
“小妖怪,以你的本事,是没法找我师妹报仇的。本座乃沉潜听江左丘翎,现在你与本座一路,晚些遇上我的师妹,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剑魔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左丘翎一笑转身,“小妖怪,随本座来。”
片刻犹疑,剑魔还是跟了上去,但它对左丘翎道:“我是洗剑池中的剑魔!”
它有来历有身份,是剑灵中的头,怎么可以和普通妖怪相提并论?
它非常郑重地告诉左丘翎,没想到左丘翎冷笑一声,说道:“够了,小妖怪,把你说话的声音收低一点。”
剑魔暴跳如雷,正欲再开口,却发现自己中了封言咒,嘴里“唔唔啊啊”的发不出声音来。
左丘翎头也不回地道:“到地方了本座自会为你解开。”
左丘翎领它到的,竟是一个它非常熟悉的地方——来日庄。
可是冀宴饮这群人不知道去哪儿了,庄里偌大面积空无一人,左丘翎掌风将门推开,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剑魔起初还担心里头有陷阱,一路疑神疑鬼、左顾右盼,但见左丘翎走得毫不避讳,它又纳闷地跟在后面。
“这群人都去哪了?”它忽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在为和尚收尸。”
它总觉得左丘翎笑得阴恻恻,俊朗的五官下藏着阴邪的另一面。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剑魔手上召唤出一把巨剑,挥舞两下,将来日庄里的几棵树拦腰砍断。
破坏这个地方,它随时可以。
左丘翎在石凳上坐下道:“等着。”
白云寺里筑起了火化台,无数丧生者的尸首被抬进里面,火光漫天,地面上呜呜咽咽地飘浮着悲鸣。
冀氏兄弟与公输客低头随着众僧做礼,应无瑕为火化台献了一束火把后便离开了。
她回到与孟闻昭分别的地方,入目却只见满眼破碎景象与斑驳血迹。
四下不见孟闻昭的踪影,又想到她双眼不便,应无瑕眉心不由得拧起,一路找回琴心居。
怀着满心担忧,她在竹林里遇到背着药篓出来采药的金童。金童一个瞬目腾挪到她身边,“应姐姐!”
应无瑕看到他小手里抓的草药,问道:“你们姐姐回来了么?”
“回来了。”金童道:“姐姐受了伤!”说着,他的小脸皱起来,神色很是心疼。
应无瑕的手抬起来,慢慢学着孟闻昭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嗯,我去看看。”
此时孟闻昭已换了一件颜色较深的青衫,坐在桌子边,手边放着一只白瓷碗,里面盛满了黑黝黝的液体。
应无瑕刚推门进屋,便闻到里面浓郁的中草药味。
苦涩,还有点臭。
“应姑娘,你来了,我正要找你。”孟闻昭抬头向着门的方向开口道。
“你的伤怎么样?”应无瑕看着她发白的脸色。
“还好,不要命。”
“我该留下来与你一同。”应无瑕后悔,早就知道谢宓心狠无情,怎么可能期待她对自己的同门师妹手下留情。
不知为何,应无瑕每次想到谢宓这个人,心头都会浮起一种别样的感念。
孟闻昭淡淡的笑了笑,将药一口喝下,擦了擦嘴边的药渍,说别的道:“应姑娘,可还记得今日我检查了冀溪长他们掌心上的莲花印记?”
“有什么发现?”应无瑕问。
“虽是出自我师兄之手,里面却有一道至圣至纯的佛力。”
说罢,她止不住清咳,身子虚弱地随之颤抖。
“你不该再操劳这些了。”应无瑕注视着她,幽幽道。心想这几日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奔波。
“当下闻昭有一个想法需要践行。”
“找我来,是想让我去么?”应无瑕自问自答道:“我去。”
孟闻昭一笑,让她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后又莞尔,感谢道:“有劳你了,应姑娘。”
她确实需要调养几天,这件事,只有让应无瑕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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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章了,有没有人猜一下第一份便当发给谁?歪歪,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报李投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