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寻宗

作者:黄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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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观乎天文以察时变


      因为这六人都没到过真正的大漠,所以在此行出发之前,大家就一致商量好了,借此机会顺道去雅布赖山西北的巴丹吉林看看,不然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再来了。
      从雅布赖镇到巴丹吉林非常近,沿着内蒙S317省道西行,半小时左右便可抵达。道路两旁的视野十分开阔,放眼尽是延绵不断的沙丘与戈壁,天空上披着红色的朝霞,把从西北边飘来的鱼鳞状云朵也渲染得通红,乌黑的油柏路笔直地在这片土黄色的大地上延伸,尽显苍凉、却又充满韵味,大家都放眼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象,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出现一骑绝尘的大漠侠客、或者西部牛仔生死对决的场景。
      一进入景区,胡刻就立马给轮胎放气,降低胎压,以免车子陷入沙坑后冲不出来,也算是来此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功课,很多老司机来到沙漠也不懂得这个小窍门呢。这可把周祥林惊艳到了,他见胡刻捣腾车轮的时候,还以为车子出什么毛病了呢,听胡刻解释之后,罕有地拍着他的肩膀赞了他好久,把胡刻都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威风凛凛的普拉多在松软的沙地上驰骋了一阵子后,他们便来到了巴丹湖。
      只见金黄的沙丘,环抱着一汪湛蓝的湖水,沿湖还建有供游人驻足观赏的木堤坝,湖水清澈见底,湖中的芦苇竟也是枯黄色的,只有湖底的水草和岸边稀疏的牧草为这方景致增添了些绿色的点缀。
      “呀,在无尽的黄沙当中,能看到这么一片湖水,真的是心情都会好很多呢!”江临朔感叹道。
      “是啊,从卫星地图上,都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湖泊,应该是有100多个吧?”胡刻接腔道,说完还得意地看了看江临朔。
      周祥林笑着问道:“那你知道这些湖水是从哪里来的吗?”
      胡刻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超纲了……”
      周祥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是是,是我问得不好,我应该跟你请教车子的学问才对,哈哈哈。”然而,他也没立马公布答案,而是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在大家采集好湖水及周围砂质样本上车后,白色越野车开始往神秘的宝日陶勒盖鸣沙山进发,胡刻提醒众人道:“各位朋友,请系好你们的安全带,抓好扶手,留神前方,我们要开始沙漠冲浪了!”
      车子刚开始驶过的只是一些小沙丘链,大家也都不以为然,感觉就像是在海边坐摩托艇一样,一上一下地有如被浪花拍打着,十分有趣。
      然而,当他们来到了坡度高达五六十度的真正的沙山时,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上坡时,超重感袭来,让人只觉得再稍微动弹一下,就会失去重心、向后翻滚、跌下山坡去;下坡时,所有人的心跳都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屁股跟座椅像吵架的情侣、怎么也合不到一块,这比起游乐园里的过山车、海盗船什么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车子里的人瞬间前仰后合、七颠八倒,只有胡刻还聚精会神地紧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并无受到丝毫影响,真不愧是当兵出身。
      “啊,谁?踩到了我的脚!”,
      “我的天,怎么又开始上坡了?”,
      “准备好,准备好,别说话!”,
      “啊——”
      就这样上上下下一番折腾过后,他们总算来到了宝日陶勒盖。下到车来,秦阳玉的头发已经颠簸成了鸡窝的样子,周祥林看了她一眼就憋着笑走开了,她立马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赶紧摸出镜子和梳子整理头发。岳观晴和江临朔,一人扎着马尾辫,一人戴着太阳帽,因此相对好一些。
      姜齐的不适感比其他人更强烈一些,不过他躲到车子背后干呕了几下,把胃里刚才吞进去的风吐出来后,脸色略微发白了一阵子也就好了。
      调整好呼吸及状态后,众人沿着牧民搭在沙山表面的木头软梯走上了200多米高的鸣沙山沙脊。每走四五十步,周祥林便会采集一些沙堆的样本。
      看着陡立的坡势,听着其他游客下滑时的尖叫声,大伙的刺激感油然而生。胡刻玩心顿起,难掩兴奋地问道:“你们都玩过滑沙嘛?谁先试试?”
      岳观晴见他如此渴望,笑道:“胡老板,就你先来呗,给我们示范一下。”
      胡刻也不装客气了,说了句“好嘞!”,交好六个人的费用,一屁股坐上了滑沙板,片刻也没犹豫,顺势就往山下滑去。
      “嘿,用双手拨动一下沙子!”周祥林在背后大声呼叫道。
      随着胡刻的下滑,他所拨弄的沙子发出了有如飞机轰鸣和雷声一样的“隆隆”声,声音响彻数公里,他也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大声欢呼。
      这六人当中,倒也没特别胆小的,见胡刻这么玩并没有危险之后,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在等到所有人都滑至山底后,胡刻忍不住央求道:“祥林,快给我们说说这沙子为什么会发出响声呗?”
      周祥林拍了拍裤腿上的沙子,又拍了拍干净手掌,才说道:“关于鸣沙的成因,目前主要有风成说和孔洞说两种理论,但也有研究人员已经通过实验否认了这两种说法。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沙子本身之间的摩擦声,加上均匀沙粒产生的声波共振放大作用,使得其发出了轰鸣声,就像共振音响一样。”
      胡刻眨了眨眼,很努力地理解了一下,说道:“原来是这样……”随后,他启动车子,载着大伙往庙海子驶去。
      庙海子很大,因为水源充足,周围的植被也相对丰富,从胡杨,到梭梭树、柠条、沙拐枣,再到骆驼刺、籽蒿、沙竹、芨芨草,高低有致,青黄相间。湖面上野鸭畅游,留下一道道圆弧状的涟漪,又相互交织在一起,变幻出如烟似云的水纹;湖水里鱼虾嬉戏,吐波轻语,像在颂着诗人最唯美浪漫的情句。
      “告诉大家哦,这个庙海子是个神奇的湖,即便这个地区的年降水量只有几十毫米,蒸发量远大于降水量,湖水含盐量很高,但是却从来没有干枯过,也没有被风沙掩埋。”周祥林边说着边细心地采集水样。
      一旁的秦阳玉收好水草样本后,站起身来说道:“周大教授,还在卖关子呢?就等着我们问你这一百多个湖水的来源呗?”
      周祥林哈哈一笑道:“也不是卖关子了,其实很多学者研究过这个问题了,其中一个我比较推崇的观点是,它们是从地壳深处溢出来的深循环泉水。这庙海子中就有一口淡水泉眼啊,喷出的泉水经年流入海子,据说在湖底的沙地上形成了一条深深的渠道,还有钙华的沉淀,我想要求证一下。”
      “这么说来,原因与你的地下水系理论是保持一致的?”岳观晴边听边点头,俨然已经成了这番理论的信服者。
      周祥林的喜悦全写在了他抖动的眉毛上,他对着阳光,看着手中的三根样本试管,轻摇几下,柔沙就在清水中翻动,晶莹透亮,他预想中的实验结果,仿佛已经跃然纸上,就等着他去把它们拼凑起来了。
      海子边上的巴丹吉林庙,是阿拉善地区唯一一座从始建年代起保存至今的寺庙,被誉为“沙漠故宫”。它是一座典型的藏传佛教寺庙,白墙金顶,勾勒着蓝天,寺外耸立着一尊覆钵式白塔,方形的基座共设了由大及小三层,塔身滚圆,开有佛龛,刻满圆轮的塔顶高高竖起,最上方是载着日月的华盖,在黄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纯洁素雅。
      姜齐见好几个人都在遥望着巴丹吉林庙,欣赏它的美,于是说道:“传说那座寺庙是汇集了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采用了雅布赖山与天山的石头做基石和栋梁而建成的。在那个没有先进技术的年代,在这个只能靠驼伏人挑的大漠里,也不知道工人们经历了多少寒暑,走遍了多少路,才为大漠居民们铸就出这神圣的殿堂。”
      岳观晴听到后,回过头来感叹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一生只为做好一件事’的工匠精神吧!不带半点吹嘘。”
      江临朔幽幽地念了一句:“可谓是,哪管世间浮沉,我自潜心研艺。”
      胡刻一听就在旁边鼓掌道:“好文采!好文采!”把还沉浸在工匠筑庙画面里的江临朔吓了一跳。
      见其他四人都笑了起来,胡刻只得调转话头问道:“那他们到底是为啥那么辛苦要在这没啥人烟的沙漠里修一座庙呢?也没几个人去拜吧?”
      “诶?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水平哦。”秦阳玉笑着看向姜齐,等他解释。
      姜齐深吸一口气,答道:“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复杂的,有关宗教的起源,各界观点纷乱,我也只能简单谈谈我的看法了。早期的人类,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追星逐日,搏禽斗兽,在与大自然抗争的过程中,他们逐渐意识到了人类力量的渺小,也感受到了自然循环对于他们生存繁衍的影响,于是对于自然实物的崇拜开始形成,比如祭拜天地、日月、山川等等,而古老部落里的动物图腾,则是一种祈求借助他力的通灵,比如插上鹰的羽毛,就能像鹰一样精准、机敏,披上狼皮缝制的衣服,就能像狼一样勇猛、迅捷,这些都是比较早期的宗教形态。”
      见姜齐停顿了一下,胡刻故意打趣道:“啊……对不起,我这个问题看来是问得太难了,齐哥都讲了那么半天了,还没讲到庙呢……”
      “哈哈,是啊!庙宇的形成,其实要在人类进入农耕文明,有了比较稳固的居所,发展形成城市之后。早期的那些宗教活动,都是随时随地,走到哪做到哪的,一般只能在洞穴里留下遗迹。随着人类发展,阶级分化越来越明显之后,宗教与政治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了,而人们崇拜的对象,也从自然实物,逐渐向超自然体转变,虚化出各类神仙圣人。宗教的宗字,指的是创始人、崇拜对象,而教字,就是说明宗教承担了教化民众的作用。你们试想,一个人,即便是大字不识,但只要他相信因果轮回,相信天上有神灵,他就会尽量不做坏事。所以在这生存艰难的沙漠里,人们也愿意相信,建庙供佛,会给他们带来好运。”姜齐尽可能简短地阐述道。
      “啊,就像藏民会把大部分财富捐献给寺庙一样是吧?”胡刻这回可是听得很明白了。
      “嗯,对啊,宗教说白了就是伴随人类发展的精神归宿吧。只是到今天,教育普及了,科学发展了,在发达地区,宗教的教化功能就逐渐减弱了,但在绝大多数偏远地区,它依旧是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的。”姜齐最后总结道。
      大伙听完了姜齐的解析,都觉得一下子清楚了很多事情。随后他们各自散开继续采集所需的样本,稍事休息之后,见天色还早,就一致决定再开车去世界沙漠第一高峰——必鲁图沙峰看看。
      车子行驶没多久,一座巨大的沙山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500多米的相对高度,峰峦陡峭,沙脊如刃,“沙海珠穆朗玛峰”的名号丝毫不虚。
      在山脚停好车后,大家徒步登上了这座沙山的顶峰。
      极目远眺,千里沙海尽收眼底,既有沧海巨浪,也有如鳞细波,被大风日复一日吹拂的沙丘,形成了一道道优美又独特的弧线。散落在黄沙间的海子,就如同金灿灿的皇冠上镶嵌的蓝宝石,两者相互辉映,同献华彩。
      有关这沙漠的成因,在听了窫窳的牢骚之后,周祥林更愿意相信,这里曾经也是一片绿意盎然的丘陵,沙化之后形成了高大的沙山,丰富的地下水蒸发后增加了沙丘的表面湿度以及稳固性,使其得以保持并在干旱期不断堆叠扩大。
      在大家回到山脚,正准备上车的时候,隔壁一台车子所带来的陕西细犬突然在车子旁大叫起来,并且围着它的主人紧张地打转。
      秦阳玉看到不远处有一只沙蜥十分惊慌地往沙丘下的洞穴跑去,她和胡刻异口同声地大叫了一声:“不好!”
      岳观晴的第一反应还是:“怎么?窫窳又来了吗?”,就被胡刻一把扯住拖到了车尾后面,“快!所有人都到车尾这来,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手臂相互搭扶着,沙尘暴马上到了!”他厉声叫道。
      不一会,脾气暴躁的风沙双煞就你追我赶、呼啸而至,方才还令人感觉美得窒息的沙漠,瞬间真的变成了让人窒息的炼狱,狂风咆哮,沙墙肆虐,遮天蔽日,车子被风吹得剧烈地摇晃,六个人吓得紧紧抱成一团。
      岳观晴明显感觉到身旁江临朔搭在她手臂上的手越抓越紧,心想:这姑娘,想必还是比较畏惧生离死别的,看来我们这群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是相当重要的了。后来转念再一想:不对,她不会是因为失火的事情,还对我心存愧疚吧,所以尽全力保护我?怕我再受到伤害?这也是大可不必吧……
      十几分钟过后,风势渐小。待得风沙散去后,沙漠又恢复到了原先悄寂无声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众人逐个睁开双眼,心有余悸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彼此确认险情已过后正欲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半个屁股及膝盖以下,都已经被黄沙牢牢盖住。
      胡刻凭着强劲的腰腹力量首先站了起来,有些吃力地从沙中拔出双脚之后,他猛地扯下捂在脸上的脖套,大口喘气道:“哎呀!我去,差点憋死了我!”随即又重新遮好口鼻,俯下身来,卖力地替其他成员把脚上的沙子拨开。
      秦阳玉边甩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心疼地抱怨:“昨晚好不容易才弄干净那个谁赠我们的一身沙子,今天可好,又来了个‘满堂彩’,不知道要洗多少遍了……”
      周祥林斜跨着的样本箱,也被风沙盖住了三分之二,适才匆忙躲到车尾的时候,他还没准备好,就被胡刻一把摁得蹲了下去,样本箱也跟着“啪”一声落在他身旁,虽然说沙子质地较软,应该不会带来太大震荡,他还是心急火燎地想要打开确认一下里面玻璃器皿是否完好。然而沙子还在与他作对,把箱子拉链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的,他越是用力,越是打不开,有些恼怒地“啊”地轻吼一声,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耐起性子清理起来。
      岳观晴和江临朔睁眼的瞬间看向了彼此,后者着急确认对方是否无恙,前者好像纯粹就是想证实一下她是否会看自己,四目相接的一刻,她们两人都笑了,笑得像两湾清甜的月牙泉。岳观晴伸手替江临朔拍了拍肩膀上的沙子,看到她的背包肩带刚才在慌乱中扭了个麻花,温柔地替她翻好。
      隔壁车的狗主人拿出了香肠奖励他的狗狗,胡刻和姜齐也走过去道谢了一番。
      “说实话,陕西细犬的外形真的是有点像《山海经》中描述的山?呢。那一头飘逸的秀发,比人的还漂亮。”岳观晴笑着说道。
      姜齐紧跟着大胆猜测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呀,作为古老的猎犬,它们在五六千年前所绘的位于雅布赖山东部的曼德拉岩画中就出现过。说明它们的祖先就是在这一带活动的,而且它们对大风那么敏感,说不定就是由山?驯化来的。”
      “不管怎么说,人类都要感谢这些忠实的汪星人朋友,千万年来,一直守护在人类身旁,无悔地付出。它们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类的生命,给人们带来多少欢乐,但还是有人蓄意地伤害它们,实在是枉为这世界上最高等的智慧生物。”江临朔说罢摇了摇头。
      对此,秦阳玉最认同不过:“是啊,世界万物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动物的这些感知能力,是人类除了上观天文、下观地理外,第三种认知环境变化的方法,我们对它们的依赖,可比它们对我们的依赖要强得多了。只要养了狗,就应该把它们视为家人,因为在它们眼中,也是一样的。”
      周祥林听到大家的议论,停下了与拉链的对抗,有些自责地说道:“早上我看到天空的云朵有些异样,却没有足够的警醒,以为只会有一些寻常的风雨,没想到……真是多亏了那狗狗的快速反应,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要被这大风吹到哪里去了。”
      回到庙海子,已是接近日落时分。蒙古包及村委会矮房里冒出来缕缕的炊烟,一轮红日悬挂在远处的沙丘上,在夕阳的余晖下,橘黄色的湖面上芦苇的剪影显得格外的凄美,让人不禁想起那把大漠的傍晚刻画得跃然纸上的千古绝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有多少故事,曾在这大漠里滋长,又随着风沙飘散而去?
      晚上,大家围坐在蒙古包里喝马奶酒,外面时不时传来野鸭的怪叫声,若再细听,还有小动物出来寻水喝悉悉索索的声音。
      “如果子善在这,恐怕是要被这些声音吓坏了吧。”胡刻突然想起大家在远方共同的朋友笑道。
      “我觉得啊,他晚上会吓得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只留一条小缝呼吸的。”岳观晴鄙夷地撇了撇嘴。
      “这附近还好了,一直有人烟和灯火,野兽不敢靠近,要是再往西北去,深入沙漠腹地,应该整晚都能听到狼嚎的声音,那才叫夜半惊魂呢。”秦阳玉想象着沙漠孤狼在圆月下仰头嚎叫的景象说道。
      而此刻身在深圳的徐子善,突然连续打两个喷嚏说道:“怎么回事?啊……他们肯定又在说我坏话了!刚发了酒的照片过来馋我还不够么,真是……”
      “诶,祥林,你瓶子里的酒还没喝完呢……”胡刻显然是还没满足,眼巴巴地看着周祥林说道。
      “哦,我喝不动了,你想喝就拿去吧,我都是倒在杯子里喝的,瓶口干净。”周祥林说着把酒瓶推到了胡刻的面前。
      “大哥,你明天还要开车呢,别太贪杯了吧。”一旁的岳观晴婉言劝道。
      胡刻咽着口水笑道:“没事没事,我就再喝一点,我散酒很快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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