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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遇
明乐并非不知感恩的人。自她认识沈行之后,沈行之的确帮她良多,她心里是实实在在地感激着。
有了小姐这句话,嘉果现在心里是彻底坚定了。
明乐走着走着,见嘉果呆愣当场,她也茫然了:“嘉果你怎么了?”
“没,没有。”嘉果死命摇头,她只是非常感动。没有想到小姐竟然这么相信她,没有一丝一毫想隐瞒的想法。
明乐看着嘉果激昂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她正欲追问,却被一阵喧嚣打断了话。
只见众人乌泱泱地围成一圈,纷纷赞叹:“大人真是生有仁义心肠,愿意在城外施粥捐银,可算是给我们一条活路呢。”
立即有人附和道:“好人呐!”
“祝大人好心有好报!”
因着距离太远,明乐不光看不清脸,就连听到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能听出似有几分温润:“诸位不必如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此话一出,立时又引发一阵欢呼。
明乐也不由生了几分好感,但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看完全程,对嘉果道:“咱们也去捐一些吧。”
嘉果自然应是,跟在明乐身后。
虽然周围人声鼎沸,可一个很是熟悉的女声还是隐约落入了霍容的耳里。他立即抬眼望去,正见两个女子相携远去的身影。
霍容瞳孔一缩,面色忽然煞白。虽然那个女子没有露面,但十几年的相处时光,让霍容足以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明乐。
可她怎么会还在京城?她该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自己已和祁白岑相处日久,眼看着马上就可以成了婚事,可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明乐坏了事!
霍容神色慌张,还来不及思考,就侧身躲到了几个人身后。
“……霍状元?”有人惊讶地叫了声。
霍容这才回过神来,见那两名女子已经离开了,他心神一松。见众人似乎面带疑惑,霍容指尖一颤,忽然面带愧色:“抱歉,刚刚在施粥棚那里过于劳累。”
众人看看霍容此时难看的面色,自是恍然大悟,对此坚信不疑。霍大人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好官,可不是之前那些贪官能比得上的。只有霍大人能顺利上位,他们才可以过上好日子啊。
这样一想,众人拉着霍容赶快坐下歇歇,劝他多保重身体。
霍容表面上态度平和,都一一应了,实则心思沉重,疑虑缠身。其实细细想来,京城的物价这么高,倘若真是明乐,她一个人无亲无故的,怎么可能活下来?
而且刚刚那个人,似乎和明乐略有不同。指不定真是自己看错了,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然而很快,霍容的自欺欺人就被揭穿了。他刚一回府,就见本应待在施粥棚处的书童疾步赶来,脸上惊喜:“少爷,你猜奴才今日遇见了谁?”
霍容心生不祥。
他的猜测果然被证实了。书童大叫道:“见到的是明乐小姐!”
原来明乐去了施粥棚处后,见到有很多家都在施粥。明乐正想随便挑一家时,却忽被人叫住了。
“明乐小姐?”见明乐转过了身,沈府老管家喜出望外,“还真是明乐小姐啊,小姐怎么来这里了?”
明乐亦是惊讶道:“老管家,原来你们也在这里施粥啊?”
老管家笑呵呵地请明乐过来:“这没什么,沈府每年都会在这儿支个棚的。明乐小姐是来干嘛的?哦,捐银?”
老管家欣慰地抚了抚胡须:“其实公子早就以你的名义捐过了,当然还有耀少爷的。”
明乐懵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舅舅提起过?
想必定是他暗中做的这件事。明乐磨了磨牙,转而对老管家笑道:“别管他,他捐是他的事,我自然也是要捐的。”
既然这里有沈府,那明乐自然是捐到了沈府这里。
嘉果也不退让道:“奴婢的银钱少,但多少也算一份心意。”
见周围明明有着很多人家,嘉果撇撇嘴道:“那还把刚刚那位大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还以为是只有他一人做这善事呢。”
哪位大人?老管家虽然有些好奇,但也只一笑而过:“人家毕竟是真的做过善事的,出点小名也能理解……天冷了,明乐小姐还是快回去吧。”
明乐才刚离去,就有书童连忙过来认人,可惜还是没有赶上。
书童比手画脚的解释道:“明乐小姐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我原先还以为是认错了。等再追出去时,就已经……”
“她如今算哪门子小姐!”一提起这个名字,霍容就止不住心下厌恶。他狠狠打断了书童的话,拳头上青筋外露。
脑袋忽然开始炸裂般的疼,他简直恨不得把这世界都撕裂了。霍容忍不住心浮气躁地问:“她和之前比如何?”
书童吓了一跳,连忙答道:“看起来瘦了不少,其余没什么差别了。”
一听这个消息,霍容就知明乐定是过得不好。看来她应该没什么奇遇,指不定是苟且偷生这才活下来的。
霍容一面对明乐不屑轻视,一面又忍不住放下心来。看来不必担心明乐有能力报复了。
可惜,虽然明乐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但是斩草就得除根。霍容突然满脸怜惜,看似悲悯道:“她怕是过得很惨吧。”
书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么,少爷明明从小就对明乐小姐宠溺非常,怎么可能会厌恶了明乐小姐。
霍容继续问:“她如今在何处?”
书童松了一口气,想着少爷应该是心疼明乐小姐吧,连忙应道:“我马上去查。”
“嗯。”就在书童陡然放心的眼神中,霍容维持着斯文的样子,吐出诛心之言:“我给过她活下去的机会了。倘若她当初选择老老实实地离开京城,我自也不会置她于死地。”
“既然她这么想死,那就成全她吧。”
什么?!看着霍容一派云淡风轻,书童忍不住浑身出现寒意。
明乐回了沈府后,见那厢灯火亮着,惊喜感觉油然而生。
然而或许是她今日实在是太过嚣张,报应来了。高兴之下,她一时嘴瓢:“呀,原来夸不得已经回来了。”
话音一落,只听身后嘉果陡然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咳嗽。
明乐心中突感不妙,她迅速回身,见到沈行之正好从她身后经过,眼神波澜不惊,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坏了,被抓包了。
明乐脑内一阵嗡鸣,她心中有着一丝侥幸,没准舅舅没听见呢?
沈行之不语,眼睁睁地见明乐神情越来越惶恐,似乎想要拔腿就跑,这才若有所思地问:“夸不得是何人?”
一瞬间,明乐的心都提起来了。坏了,舅舅果然听见了。
明乐气虚的笑着,手掌摇摆时连指尖也在颤抖:“没,没有谁……”
见明乐极力否认,沈行之从容地点了点头,嗓音不疾不徐:“看来是我。”
!!!
明乐没说任何辩解的话,直接深深低头,态度真诚,语气沉重:“舅舅,我知错了。”
沈行之一噎,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就已接收到明乐的认错了。他迫不得已,只能转了话题:“说说吧,这个词语是哪里来的?”
明乐眼珠左右转了一圈,很明显是在想着词:“这个,舅舅你曾说过做人要宠辱不惊,处之泰然,所以当然就夸不得咯。”
沈行之见明乐如此绞尽脑汁,语气淡淡:“那岂不是还有辱不得了?”
谁知明乐眼眸一下子闪亮了,钦佩地看着沈行之:“呀,舅舅你是怎么猜到的。”
沈行之:……
嘉果站在远远一边,都能感受到沈行之身上的低气压。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焦急地看着明乐。
明乐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沈行之怕是真要被自己给惹着了,她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只用那双似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沈行之。
沈行之语气寻常:“下不为例。”
语毕,不看明乐的反应,他便直接离开了。
明乐这才呼出一口气,才要走时,却忽觉嘉果的神情有什么不对。
只见嘉果眼神里充满同情,担忧道:“小姐,公子他都没有理你,是不是真生你的气了?”
明乐没想到竟真让嘉果担心了,她顿时气虚道:“唔,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反正舅舅肯定不会生她的气,最多也不过冷淡几天。
嘉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独自傻乐一阵后,忽然语出惊人:“原来你们是在打打闹闹啊。”
明乐:……什么玩意儿?
嘉果是不是说了个不太对劲儿的词?明乐像是吓住了般转身看向了嘉果。
见嘉果很是坦然地望过来,明乐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原来是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明乐安慰完自己,嘉果就继续自说自话道:“还好没有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等等!”明乐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原来刚刚的微妙之感不是错觉。
她连忙打断了嘉果的话。见嘉果笑得单纯,明乐只觉十分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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