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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马
那边几人也看到了她，只见为首的上官楚停下站定。
是他！？
是她！？
“璇玑姐姐？”
温玉见她停下，便摇晃她的袖子重复道：“璇玑姐姐？你怎么啦？”
沈璇玑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再看，上官楚一行人已然走近。
温玉拉过上官楚的手，朝沈璇玑道：“璇玑姐姐，这便是太子哥哥。”
她又将其余人一一介绍：“这是三皇子，这是德淑公主，这是柔嘉公主。”
她又朝几人介绍沈璇玑道：“这是沈璇玑姐姐，是教我学琴的师傅！”
沈璇玑强稳住心神，朝其余三人一一见礼，这才走到上官楚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装作不相识拜下去。
只听头顶的少年声音柔和道：“璇玑，别来无恙。”
沈璇玑抬头，见上官楚面上已经没了方才相见的惊讶，他神色如常，只向一旁疑惑的众人解释道：“孤之前督办劝学堂时曾同璇玑姑娘结识，只她并不知晓孤的身份。”
温玉了然道：“原来如此，太子哥哥和璇玑姐姐都是我重要的人，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等缘分！”
上官佑闻之哼道：“怎么，他们是你重要的人，我们便不是喽？”
温玉踮起脚一揽上官佑的背，用手暗暗掐他腰间的肥肉道：“咱们之间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上官佑吃痛，只讨饶道：“好好好，我不也是开了个玩笑。”
他朝温玉一扬下巴，道：“走？比一圈？”
温玉闻言哼道：“比就比，谁怕你这个手下败将！”
“我现在可不一定输你。”
“那你也未必能赢得了我！”
温玉对沈璇玑道：“璇玑姐姐，你且看我如何赢他！”
两个最小的孩子胜负心一起来，便也疏忽了旁人，只又朝其余几人打了招呼，便你追我赶往马厩选马去了。
沈璇玑只失魂地点点头，温玉和上官佑离开，而上官蕙和上官柔二人似乎有话要说，已然在后离他们有几丈远的距离。
她只能同太子不远不近地走着。
同上官蕙并行的上官柔道：“长姐有话说？”
上官蕙自是有话要说，只见她摇着扇子，视线不停在沈璇玑和上官楚身上打量。
半晌，忽问一旁的上官柔道：“柔嘉，你看太子和那个沈姑娘。”
上官柔早就注意到了，她如今已经十一岁，并不似温玉孩童心性，方才她见二人的模样便心生疑虑，只是上官蕙问了，却不打算说什么，只道：“长姐说什么？”
上官蕙道：“我说那个沈姑娘，一身纤弱打扮，端的是楚楚可怜。”
上官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姐何出此言？”
上官蕙哼道：“身体发肤自然生来如此，只惺惺作态都是后天养成，长宁还小，不知少年就爱这般模样。”
上官柔停住脚步，问道：“长姐是何意思？”
上官蕙掩唇轻笑：“我是什么意思，你懂。”
她用扇子虚点前面的两人，问道：“太子跟那位什么璇玑姑娘，真的只是泛泛之交吗？”
见上官柔看她，她摇晃着扇子，故作玄机道：“长公主忌日那天，太子从外面回来后竟跟母后起了争执，我可从未见他这般失控呢。”
上官柔道：“争吵？”
上官蕙继续道：“那日我虽离得远，却隐约听见了一些，似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上官蕙道：“似是因为一个姑娘呢。”
上官柔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徒然而生。
她蹙眉看着前面并行的二人，又扭头去看一直跟着自己的程简，眼中询问。
见程简默声摇头，而上官蕙也不再说下去，她那种不好的预感却也越发强烈。
沈璇玑同上官楚依旧缓步走着。
终于，还是上官楚先开了口。
“璇玑。”
他唤她的名。
“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有我的苦衷。”
沈璇玑道：“殿下身份尊贵，在外自然不能暴露身份。”
她的语气恭敬而又疏离，只让上官楚心口微疼。
“璇玑。”
沈璇玑道：“民女不敢应殿下这般唤。”
她双手死死交握着：“枉民女教习郡主两月，谈及您和楚郎君，竟未察觉有何不对。现在想想，将他的名和字结合一番，不就是......”
她扭头看他，昔日眼中隐忍的情意已然变为肃敬。
“殿下，民女得郡主信任厚待，无话不谈，如今这般，竟不知如何面对她。只我知道，我是罪人。”
上官楚见她这般疏远，心中隐隐作痛。
刚要伸手去拉她，却被沈璇玑避开。
他无奈将手收回，道：“别这样，我将玉儿当妹妹看待，且玉儿跟我的婚事从来只是——”
沈璇玑见他这般言辞，打断道：“只是什么？只是荣寿长公主和陛下的一句玩笑？”
她目光锐利：“若真是玩笑，殿下为何不早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说清，为何不早向太尉大人和郡主说明？既然无心，又为何要不清不楚吊着郡主的心？”
“因为......”
上官楚欲言又止。
沈璇玑道：“无论为何，民女恳求殿下再不要说这种话，郡主对您一心一意，她......”
她目光瞬间清明：“她值得您真心相待。”
说罢，沈璇玑转身欲走。
“璇玑。”
上官楚叫住她。
“璇玑，听我说完。”
上官楚道：“从小，父母给予的我一概接受。身躯样貌，学识道理，受父皇为我选中的师傅教导，得母后为我挑选的宫人照顾。”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袍：“衣着，吃食，甚至太子之位，都不是我主动选择的。可我身为皇长子，便应承担这些，学孔孟之书，习治国之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看向远处同上官佑跑马的温玉。
“像他们这般大时，我便困于礼教中，不能肆意跑马，不能肆意哭闹，一言一行，皆须符合太子身份。此前，我从未遇见过为之倾心的女子，因而和玉儿的婚事，无论玩笑与否，我都能坦然接受。可是——”
他收回视线，看向沈璇玑。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姑娘。她跟我说，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我当时想，她年纪不大，竟还懂这些。她提办女学，想出嫁接之法，她明丽开朗，不拘泥于繁文缛节，却有博古通今之学。她似无所不能，也让我......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不能不去想她。”
沈璇玑不敢再听。
“殿下——”
“听着。”
上官楚语气忽变，似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
只听他继续道：“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去跟父皇母后说明心意，那是我第一次表露内心，大抵也是最后一次。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沈璇玑听罢，摇头轻叹：“民女不会和别人共事一夫，更何况那是对民女真心相待的郡主。恕不能从！”
她转身而走。
只听上官楚在后道：“若能同玉儿说清，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还不愿？”
沈璇玑顿住。
她眼中渐渐含泪：“田舍之家尚有妻妾共存，殿下是大齐储君，如何又能随心所欲？说句不敬之言，即使能这般，民女也万不能应。”
“璇玑。”
“殿下。”
沈璇玑转头，朝上官楚拜了下去：“而且，民女志在四方，还有许多未了心愿，不想困于高墙，还请殿下——”
她深作天揖。
“成全。”
这时，温玉同上官佑已然回来。
见沈璇玑眼圈微红，似刚哭过，温玉忙关切道：“璇玑姐姐怎么了？”
沈璇玑忙笑道：“没事，这里风沙有些大，一不小心让沙子吹进眼里了。”
温玉忙要帮她吹吹，沈璇玑见她一脸关切，心中更是难受。
只道：“已经好了，多谢郡主关心。”
上官楚也不想温玉再问，便问道：“方才谁赢了？”
温玉一扬下巴，得意道：“自然是我赢了！”
上官佑见状，不服道：“方才你使诈先跑，不然肯定是我赢了！”
温玉道：“不服？不服再比一圈？”
上官佑一挺胸脯道：“比就比！”
温玉道：“只你想比我也没空了，我还要教璇玑姐姐骑马呢！”
说罢，她拉着沈璇玑的手往马厩去。
这时，上官柔，上官蕙也适时走来。
他们来到马厩前的窄路，温玉道：“璇玑姐姐，这边的马儿都比较温顺，你从这里挑一个，然后我来教你！”
沈璇玑看了看，指着一匹不太高的棕色突厥马道：“那我便选这匹——”
这时，却听有人高声叫喊：
“快闪开，快闪开！”
几人闻声而望，见一匹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它速度飞快，竟横冲直撞间正朝他们几人冲来。
意外来得突然，几个孩子吓住，一时忘了动作。
而那匹惊马喘息之间便已冲上近前。
温玉率先回神，她顾不得那么多，忙将离旁边较近的上官佑三人猛地朝一旁安全之处一推。
危急之间，上官楚也来不及多想，只猛地护住面色惨白的沈璇玑朝一旁倒去。
马蹄落下的一瞬，温玉死死闭住双眼。
只觉身体猛地被往下一压，她差点喘不过气。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滴答，滴答。”
温玉用手一摸面颊，只觉温热而血腥。
她猛地睁眼，见竟有一人伏在自己身上，他手臂死死撑着地，额头布满汗珠，血从嘴角流出，却仍是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竟是......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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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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