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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愤
第二十章 民愤
“不要生气啦！待会儿我送一瓶‘宝宝金水’给你！”贾南笑嘻嘻地对我说。其实说生气也没有，就是有点尴尬，更不敢朝陆浩看，况且难得贾南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当然要把握住好好利用一番了！
可是不待我说话，他又换了一幅表情，严肃而神秘的说：“不过，你们卖瓜的事情，村里的长老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很震怒，说你们是肆意妄为惹恼了‘瓜神’，所以才会突降暴雨，引起了土崩，把你们阻隔在村外——”
“不会吧！这么严重？”我半信半疑地看看贾南。
“你不信啊！呶，来了！！”贾南头一偏，果然以三个老一辈为代表的一队人马，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后面的人有的抬着矮方桌，有的端着香炉、贡品，有的拎着蒲团……
“哇塞，要不要这么隆重啊！”我苦笑道。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对了，你们没带手机吗？打你们电话都关机，紧张死我了！”
“手机被雨淋湿了，都坏掉了！”我惋惜道，每思及此，伤心欲绝。
看着长老们虔诚地祭拜以告慰神灵，态度之神圣，礼节之繁琐都是前所未见的。我看向陆浩，他表情严肃，而站在他一旁的老李则一脸担忧。
祭拜结束了，三位长老站起身，径直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位中年大叔，就是光明村长。
左边的长老A首先说话：“你们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擅自将我们光明村的西瓜拿出去卖呢？现在好了，触怒了‘瓜神’，你们预备怎么办？”（小猪注：村里所有人讲的都是江北方言，偷个小懒，我就不像之前一样翻译了，大家知道就好，也免得有人说我注水！！嘻！）
右边的长老B也跟着发言：“你们外村的人，根本不明白这些西瓜对于我们的重要性，我们即使饿死了，也绝对不能动摇光明村的命脉！”
“对！！对！！”跟着前来的一些村民也跟着嚷嚷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擅作主张！”
“你们不过一群初出学校的毛孩子，压根什么都不懂！”
“‘瓜神’仁慈，这次的土崩只是一次警告，给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外乡人一点颜色看看！”
“你们算什么东西！”
……
村民们在长老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矛头直指我和陆浩。看着他们一个个气愤的眼神，要搁在一百多年前，真有可能将我们当作“活祭”，以泄神怒！
“大伙说说，现在要怎么办？”一个中年村妇在人群中喊道。
“还能怎么办，赶他们走——”有人应和道。
“对——对——赶出去！赶出去！”更多人齐声喊道。
怎么能这样子呢？我完全迷糊了，我们天天起早贪黑往返于集镇和村子，又苦又累，还被火辣辣的太阳晒脱了层皮，不就是为了挣点钱，能给村里的孩子们置办些学习用品吗？不感激我们也就算了，还这样赶我们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越想越觉得委屈，真想挺身而出和他们理论一番。
不过这个念头还在我脑袋里打转转的时候，村民的情绪就已经控制不住了，刚刚带头的村妇大妈率先推了我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我猝不及防，顺势就向后倒，幸亏有人接住了我，我扭过头看见是陆浩！
他扶我站好后，顺势将我拉到他身后，只见他紧抿着嘴，俊逸的脸绷得紧紧的，棕色的瞳仁愈发深暗，透出一丝犀利的光，对方大妈瞬时被震慑住了！
“大家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他们也是一片好心，他们利用暑假时间大老远地跑来为我们的孩子们无偿地上课，我们应该感激他们才是！”村长大叔终于站了出来，安抚骚动不安的村民们。
“村长，话虽如此，就算他们没有恶意，可是他们这样胡搞，事实上的确触犯了‘瓜神’。那可是我们全村的命脉啊！”长老A说的痛心疾首。
“对啊！我们之前已经犯过同样的错误，为此还付出惨痛的代价。如今刚刚息怒的‘瓜神’又触怒了！这可怎么办？”长老B心如刀绞。
“对——赶走他们！”刚刚平息下来的村民又开始嚷道。
“还要他们给‘瓜神’赔礼道歉！”还有人提议道。
“对！对！”有些村民甚至推推攘攘地想要抓我们……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每个村民的脸上布满了怨气，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友好和淳朴，我心里有些紧张，有点担心，但我没有害怕，因为陆浩的手一直紧紧地扣住我的手，他俊朗挺拔的身姿一直挡在我身前，我下意识地靠近他，即使局面再混乱，只要感受到他的气息，我就很安心！
“大家住手——”突如其来的喊声从后侧传来，让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是□□！
“大家不要责怪他们，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什么？几乎每个人都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老李！连中间长老也抬头瞥了他一眼。
老李走到我们面前，对村民一方说：“乡亲们，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学校的娃娃们连写字的纸和笔都没有，只能拿着树枝在泥地里涂涂画画，在这样下去不仅学校办不下去，更严重的是耽误了娃娃们啊！”老李虽然背对着我们，可是说话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骚动的村民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怨恨的神情渐渐消去，而忧郁和无奈渐渐爬了上来。
老李说着，将目光看向站在正中间的长老，这位长老是最德高望众的一位。他的额头爬满如刀刻的皱纹，头发斑白，蓄着花白的山羊胡须。他从刚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现在也直直地盯着老李，目光中有太多让人读不懂的东西，给人饱经沧桑的感觉。
“是啊，是啊！呵呵！大家也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贾南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满脸讨好的笑容，一副局外人的样子，还时不时地瞟一眼手表！
贾南说着还用手指着我和陆浩，道：“虽说，他们这么做的确是触怒了‘瓜神’，可是‘瓜神’也给了他们惩罚，你们看看他们俩狼狈的样子！所以啊，大家息怒，息怒！我们回村，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劲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沉寂——
村长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后，接连一大串的“好”，而且神色越来越复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的人除了贾南以外均是一脸疑惑，我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贾南，只见他微眯的眼里露出一丝精光，嘴角不禁扬起！
村长挂掉电话，对村民说：“大伙先回去，我代表村支部同长老会商讨一下，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请大家放心！”
村民们虽然嘴上还有抱怨，但也基本上散去了！
我们几个跟着村长和长老们回去，一路上很安静！贾南就走在我身旁，我出于好奇小声地问他：“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贾南“嘻”地笑了一下，得意地凑过来小声地说：“被你发现啦！”因为靠的很近，说话的气都吹在我耳根，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耳朵就热了起来，我连忙偏过头！
贾南微微愣了一下，眼里瞬间闪过什么，又恢复得意的神情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刚才的尴尬还没散去，我仍旧埋着头，不过瞥着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叨咕道：“刚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又来耍神秘，说我们一身狼狈，其实你自己又好到哪去，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他的耳朵很灵，我知道他听见了，但令我意外的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不过我也懒得管他，。我抬起头看看陆浩，他也正好看向我，给了我一个温柔又安心的眼神，我的嘴角不知不觉就扬了起来，还是我们家陆浩好！！哈哈！
“什么？我们不同意！”长老A听完村长大叔的陈述后，立刻反对道。
“怎么随随便便又来了一拨子人啦！他们想干什么？考察？”长老B也随着应和。
而我们几个也很诧异——
原来村长大叔接到的电话是乡镇府打来的，说是中央电视台“迈进科学”栏目组要到光明村来采访，顺带领了一队地质专家来考察，明天就会到县城，要村长带人好好接待他们，配合采访工作！
乖乖，都惊动中央电视台啦！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贾南，他双手交叠，秀美的脸上满是得意！
这倒的确是个办法，毕竟“瓜神”只是个传说，只是人们对于自然界的神秘力量不尽了解的时候，所产生的一种心灵寄托和慰藉。如果能够通过科学加以合理解释的话，就能破除迷信。只不过当前的问题就是长老们会不会同意让摄制组进村，要是再次引发像刚刚的村民集会的话，就不是上“迈进科学”节目了，连上“新闻联播”的可能性都有！看看现在几位长老严肃而不满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个问题不太好解决！
A、B两位长老发表完意见之后，齐齐看向中间的长老，只见他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样子。
“这样不好吧！人家已经在路上了，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不如我们就趁这次机会弄个明白，也好落个心里踏实！”村长大叔皱着眉头，看着中间长老的神情，犹豫地开口道。
中间的长老依旧没有开口，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不会讲话。
“不行，绝对不行，万一有惹怒了‘瓜神’怎么办？”长老A对着中间长老说。
“是啊，大哥！我们已经妥协过一次，可结果怎么样，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长老B冲着中间长老喊大哥。
“上次是动工修路，而这一次只是考察拍摄，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的！”老李开口道。
长老B立刻反驳道：“怎么不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明着是考察，但考察完了之后呢，你们难道没有想过破土动工？”
“这批人肯定是你们给引来的！”长老A盯向我们道，“你们好好的干你们的事，支教完了就离开，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我们不领你们的情，也不接受你们的意！”
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我实在憋不住了，说道：“大叔们，也许你们有你们的立场和难处，可是你们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里的青壮年一个个远走他乡，放任着耽误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只要有点能力的人几乎都在往村外跑，没有了人，村子就保不住了，还守着那几根瓜藤有什么用？”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在场人一个个严肃的表情，稍微缓了缓语气说，“倒不如利用这次的机会，好好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可以采取什么措施！”
“爹——”老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冲着中间的长老喊。
耶？原来□□是中间长老的儿子啊！难怪神情有些相似。
“她说的对啊！为了娃娃们，为了村子的未来，我们再试一回吧！”老李跪走到中间长老的面前，扶着他的腿，喊道。
中间长老微抬起头，紧紧地闭上眼睛，突然睁开眼睛，道了声：“好！”
“长老！”“大哥！”长老A、B几乎同时喊出。
中间长老伸手制止，说：“你们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我们的村子落败成这样已经愧对祖先，况且村子早晚要交给下一代，不如就按照他们的意思，也许还有希望——”长老的目光扫向我们，最终定格在自己儿子的脸上，摸摸自己儿子的头，“阿宝，当初让你回来，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唉——你们放手去做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爹！”
“长老——”呼喊声中夹杂着震惊、担忧、崇敬，还有些许喜悦！
我的眼睛不知何时微微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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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