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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篇(十一)
在万灵镇上问了一天,也没有任何的线索。天色已暗,邝琴师拉着皮沫住进了客栈。
“别担心,明天一定会有线索的。”邝琴师安慰她。
可半个月过去,依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渐渐地皮沫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神色都憔悴了不少,就好像原本耀眼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光彩。邝琴师心疼的看着她:“歇两天吧,找人并不容易,急不得的。”
皮沫闻言登时就变了脸色:“这怎么能急不得,晚一天找到他他就多一分危险,如今都已经过了半个月,你让我怎么能不急?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我们三人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你怎能就如此冷漠如此平静?”
她从未发过任何脾气,如今却是头一次,因为那个人。邝琴师心中苦涩更甚,双拳紧握起来。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她与他不过才相处了三个月,感情就如此之深了吗?
呼吸都变得疼痛,脑子里有无数问题想要一股脑问出来,问她到底对小逸是什么感情,对自己……又是什么感情。
他承认,他很嫉妒小逸,从一开始。小逸曾对他说的那番话像刺一样狠狠扎在他心里,而这刺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心里长出来的。
小逸说的对,阿姒是天上触不可及的太阳,而他是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生存的淤泥。小逸比他更有资格待在她的身边。
但他不甘心。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皮沫深吸口气,垂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发脾气……”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他不甘心。
皮沫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重要吗?皮沫扪心自问,重要,很重要,可要说为何会如此重要,她也搞不懂自己的心。
她想大概是因为鬼附身的原因,受到了夏姒旎情感的影响。
见她沉默,邝琴师的声音越发干涩:“你莫不是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皮沫想也不想的就答道。虽不懂自己为何就觉得他如此重要,可她清楚那绝不是男女之爱。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可小逸却让我感到了亲人的感觉,他就像是我的……亲弟弟一样。”
听到这个答案,邝琴师揪起来的心蓦的一松。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邝琴师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清冷的眸光里隐藏着炽热,声音缱绻温柔:“会找到他的,他会没事的,阿姒。”
对他突然改变的称呼反应了片刻,皮沫点点头:“嗯。”
猫爷看着他们,撇开了头。
街上人声鼎沸,一群人围在道路中央,看着中间赤身肉搏的两人拍手叫好。
皮沫坐在路边的馄饨摊上,一脸疲惫。
“要凉了,先吃吧。”邝琴师帮她撩起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如今距小逸失踪已经整整过去一个月,却依然毫无线索。看着摆在桌上的画像,皮沫泄了口气。
邻桌坐着一个老头,打败的像个乞丐一样。但在万灵镇神情还能如此自在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他低头大口大口吃着馄饨,无意间瞥见皮沫桌上的彼岸花图案,表情一怔。
“小姑娘从哪见到的这个图案?”他问。
皮沫登时抬头看向了他:“前辈认得这个图案?”
老头目光犀利的在两人脸上流转了一圈,开口道:“也不能算认得,只是听闻过。”
皮沫激动地站了起来:“前辈能将你知道的告知于我吗?”
老头轻笑一声,冲她摆了摆手:“小姑娘坐下来说,莫要激动。”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百年前就已经被灭族的,一个鬼修派的族徽。”
没人注意到邝琴师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小姑娘既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修道者分三派,天道,鬼道,魔道。魔道派向来被当做反派,天道派一向为正派,而鬼道派却游离于灰暗地带,且大多不得善终,一向受修道者所排挤。”
“百年之前,曾有一个很是隐秘的鬼道派,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什么风声,世人鲜有人知,却据说是站在众鬼道派的顶峰,所有鬼道派皆需向其朝拜。”
“而这个鬼道派的族徽,便是这黑色的彼岸花。”
“然而百年前,这鬼道派不知因何被一个天道氏族所剿灭,彻底消失于江湖之中。”
“这天道氏族不知小姑娘听说过否,名为‘天穹派’,据说是神鸟朱雀遗落在凡间的神脉后裔,继承着朱雀之血与神力,传闻食其血肉可保长生,因此常被一些邪门歪道所觊觎,不过传闻也只是传闻罢了,哪有吃人肉就能得长生的。”
“不过这天穹派也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灭族了,至于被何人灭族,也一直是个谜。不过有传言,”老头突然靠近皮沫,“就是被这‘黑色的彼岸花’所灭。”
“虽不知小姑娘为何要找这早已不存在的鬼道派,不过传言这鬼道派的遗址便在如今的浦陵城,你若想找不如去那里,说不定真能发现点儿什么。”
老头站起身,笑呵呵道:“老头我就知道这么多,这顿饭就当小姑娘请我了,若有缘江湖再见,告辞!”
皮沫站起身:“多谢老前辈!”
她攥紧手中画像,看着上面那张俊秀而稚嫩的面孔,露出了一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
邝琴师神色复杂的盯着那老头离去的背影,老头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回头冲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这笑并非挑衅的意味,而是——恭敬。
昂首阔步之间,他衣摆起伏,露出了腿上的黑靴,而黑靴之上,正有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彼岸花的图案。
“邝琴师,我们终于有线索了!”皮沫兴奋地冲上来抓住了邝琴师的手。
邝琴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似笑得温和,实则没有一丝温度:“嗯,真好。”
月满乌啼,万籁俱寂。猫爷站在屋顶之上,回头望了一眼皮沫所居住的方向,隐匿于夜色之中,踏向远方。
因思虑小逸的事情,皮沫第二天早早便起了床。穿戴整齐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猫爷的身影。她心中不由一突:“猫爷?”
“喵呜。”
一声轻软的叫声在背后响起,皮沫绷着的心瞬间放下,走过去抱住它:“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也不见了。”
“喵呜……”
这声叫唤总感觉与往日不太一样,皮沫奇怪:“猫爷怎么了?”
猫爷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张嘴轻轻咬住了皮沫的衣摆,往后拖了拖。松开嘴,又抬头看着她,竟微微摇了摇头。
皮沫对它的行为感到不解:“猫爷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喵呜……”猫爷又唤了一声,这声音里透着担忧,透着不忍,透着些许伤心。
皮沫心下奇怪却也没心思研究,安抚的摸了摸猫爷,笑着说道:“走,我们去找小逸!”
她走到房门前,猫爷却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猫爷?”
“喵呜……”它恳求的看着她,眼里似乎在说——别去。
可皮沫看不懂。
浦陵城在中原地区,二人一猫踏上了北上的路。一路不停歇的奔波,总算在十日后到达了浦陵城附近的一个小镇。
寒冬腊月,天色暗的很快。夜晚并不适合赶路,浦陵城的城门也不会开,因此他们便在这个小镇上住下。
一想到很快就能找到小逸,皮沫心潮澎湃,宽衣洗漱都变得轻快起来。
“喵呜……”猫爷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皮沫叹了口气,轻声开口:“猫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猫爷最近时常变得暴躁,还总想阻拦她,让皮沫有些烦躁。她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猫爷,先别闹,等找到小逸,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皮沫不确定猫爷眼中那神情是否是绝望。
躺在被窝里,皮沫被寒冷叮的一个打颤,她偏过头看向床边的猫爷,和暖一笑:“猫爷,晚安。”
待她呼吸渐渐的变得平稳,猫爷站在床上盯着她看了很久,一滴泪掉落在被子上,它转过身,无声离去。
皮沫第二日大清早没有发现猫爷的踪迹,还以为它是排解去了,可直到吃完了早饭,等到了夕食,也没见它出现。
皮沫开始慌了。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猫爷的种种反常,皮沫不知所措起来:“都怪我这段时间一直没重视猫爷,它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帮忙,可我,可我一直有意忽略它,故意不去在意它,它,它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它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它一直在帮助我,一直在保护我,可我却在它需要我的时候选择了忽视,它一定是对我失望极了……”
“它不要我了……”
皮沫声音哽咽起来,小逸加猫爷的双重打击,让她的意志终于绷不住,垮掉了。
邝琴师紧紧抱住了她,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低下头,一个轻吻落在了她的眼皮上:“阿姒,不哭,你还有我。”
“阿姒,你还有我。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
他的语气太过炙热,烫的皮沫心尖一颤,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阿姒,我爱你。”他缓缓低下头,靠近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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