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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封御极度宣泄之后的情绪跌入了寂静的深渊,思维的爆炸让他的脑压急剧升高,头疼欲裂伴随着目光都浑浊了起来,他有些看不清眼前急切的余祥和王庆华,只是感觉视线蒙上了一层白雾,就那么怔愣着倒在了地上。
他失去了意识。
王庆华和余祥确实吓坏了,封御在她们心中一直是个城府很深,成熟无匹的领导者形象,即使是王庆华小时候跟着他一起去弹弹弓把大院儿里大伯的窗子砸了封御都是一幅冷静模样,敲了人家的门就道歉,大模大样的和人家用一口奶音说着伯伯我们不是故意的,我叫我妈妈过来跟您说赔您的事情吧。惹得人家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成功民族企业家忍俊不禁也舍不得再说孩子半句。
这是王庆华第二次见到封御情绪彻底崩溃,第一次,那是三年前,他们刚刚高考结束,走出考场,他和封御筹划了晚上一起出去嗨皮,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封御还没来,他于是找到了封御的家中,他家里黑漆漆的一片,他摸出封御给他的备用钥匙,推门走进去,一边喊着封哥你在哪儿呢我进来了,一边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封御就那么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脸上遍布着泪痕。王庆华吓呆了,赶紧跑几步过去,扒拉着封御,封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进贼了?你受伤了没啊?咱赶紧报警吧!
封御涣散的瞳孔直到此时才稍微收回了些,他定睛看了眼王庆华,呢喃着说,华子,我爸妈其实早就跟组织打报告离婚了,他们瞒着我四年了。封御的父母工作都很特殊,平时涉及保密性质的工作很多,从小到大总是不在家的,偶尔回来也是相敬如宾,共同关心着他们唯一的儿子,封叔叔在王庆华的心中是威严不苟言笑的,孙阿姨柔和一些,每次回家会做一桌子好饭好菜,叫着王庆华和他的父母,感谢着他们平时对封御的照顾。在她们的那个位置,这已经是很平易近人的模范家庭了,谁也想不到其实早在四年前,封御不过初二的时候,他们就早已分开了。这四年的家庭和睦不过是出于封御还没有成年,没有自主生活能力的演出的假象。现下高考结束,封御即将开始新生活的这一刻,泡沫戳破了,孙阿姨在客厅留下了一封完整的前后状况说明信,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打包,离开了这个家。后来其实关系缓和了又回来了很多回,只是在当时的封御心中,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这个避风的港湾。
当天晚上,封御和王庆华按计划出去去了当地一家娱乐场所,封御几乎在以将自己喝死的程度狂灌着洋酒,伏特加白兰地威士忌一轮一轮地喝,喝到酒吧老板怕这孩子喝死威胁他再喝就报警才作罢。王庆华没敢送他一个人回家,将封御带回了自己家,王父王母听说了这件事,王母没说什么,王父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句王庆华当时没能马上明白的话,他说,孩子这是在怪自己啊。
封御第二天醒了吞了两粒芬必得,缓解了头痛就礼貌的辞别了王母的挽留,一切都看上去那么正常,他自己回了家中,没有任何异常,自己做饭偶尔和王庆华约着出去玩儿,一起打球,甚至在不久后的志愿填写重依然按计划填报了首都的著名院校,留在了京城,王庆华本以为他会远离他的父亲所在的地方。
有的人也许天生就是那么的镇定,将所有的情绪压抑在心底,展露给世人的是一幅沉着冷静,智慧闪烁的面具。封御是不是在无人处崩溃王庆华不知道,但王庆华在接下来的三年中,没有再听到过封御关于这件事的哪怕只字片语的抱怨或自怨自艾。华子一生浪荡不羁,从来不轻易佩服别人,封御,就冲着这份深度城府,是少有的他从心底往外无比佩服的人之一。
现在这就是第二次了,封御直直倒在地上的一瞬间,王庆华心中警铃大作,余祥则是更为震惊,余祥冲了上去,直接就要开始心肺复苏人工呼吸,王庆华摸了下呼吸脉搏,感觉还不是很严重,就先拦住了马上要开始cpr的余祥,别等到人没事儿再给肋骨按折几根儿,按余祥那熊一样的劲儿也不是不可能。王庆华心中没有任何龌龊的思维,他只是觉得在他和余祥离开的时间里,封哥一个人照顾着这个女孩儿,在不知道他和余工能不能回来的情况下,也许他就把这个女孩当成了自己最后的家人。
王庆华和余祥将封御扶到一边躺着,又做了他俩长这么大以来最艰难的决定,将女孩的遗体推远。并不是因为担心天气会加速遗体的腐烂或是因为气味难以忍受,王庆华的出发点非常单纯但又沉重,他不能再失去封哥了。王庆华和余祥都没有先说出这个观点,他们只是先一齐看着那个担架床,又转回了目光沉默对视着,最后王庆华点了点头。余祥站了起来,打开了改装后的后备箱车门,推着那个摇摇晃晃的担架床走了出去,三十来分钟后,他又走了回来,空着双手。
这就是那个不幸却又幸运的女孩儿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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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人宣泄自己的情绪本质上是对自己行为的厌恶。所以不要对别人尖酸刻薄。这是一句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