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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咚
两具年轻散发着蓬勃热气的躯体快速靠近,像浩瀚宇宙两颗互相吸引,相互靠近的行星,带着不顾一切共同湮灭的坚决奔赴对方。
两肩相撞,胸膛相贴,肉贴肉的零距离让宋林居瞳孔微缩,身体都僵住了。
太近了……
他都能感受到李兆焯身体内沉稳的心跳,那是不是意味着李兆焯他也能感受到他的?
表情可以伪装,可心跳伪装不了,宋林居难得有些慌。
还没等他推开李兆焯,他就自己后退了一步。
“打得不错。”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像刚刚的动作不过是表达他的欣赏。
球场上这种撞肩的动作也确实常见。
他们相贴时间很短,况且运动后心略快也是正常的。
宋林居盯着他的双眸,里面澄澈得一如今日的阳光,没有丝毫异色,他喉头滚动,逸出个简洁的“嗯”。
李兆焯转身看向摸了个空有些尴尬的张贺,眸中飞快掠过丝冷光,“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玩笑般,“夸就夸,动手动脚干什么?”
被捶得生生后退一步的张贺:我……你……我……
实在是槽多无口,能说会道的张贺一时语塞。
他不就是轻轻捶了下小宋吗?动手动脚都来了,说得他像个急不可耐的老色鬼,要不是小宋是个男的,他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退一万步来讲,他刚刚的举动如果算动手动脚,那李兆焯对小宋,对他,不都动手动脚了?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强盗行为嘛。
李兆焯见他一脸便秘表情,挑挑眉,“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刚从厕所出来就又想进去了?”
张贺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好意思说,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说话间,张贺肚子很大地咕噜一声,他来不及尴尬就又窜厕所去了。
孙文昊看着张贺夹着腿急匆匆的背影觉着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张贺这拉肚子该不会持续好几天吧?离决赛可没几天了。”
李兆焯不是很在意,“应该只是吃坏东西,没那么严重。”
看见送晚饭的人来了,“不是说饿了?吃东西去吧。”
“好嘞,焯哥英明!”
听见可以吃东西,孙文昊也就不想了,飞快奔向丰盛的晚饭。
下了晚自习,宋林居很快收拾好书包,和李兆焯几人一起走出教室。
孙文昊还没从下午那场球赛中缓过来,变着法地夸赞宋林居,教室到校门口的距离就在孙文昊的叽叽喳喳中轻松度过。
从校门口开始分道扬镳,只留下了宋林居和李兆焯两人,他们继续结伴而行。
自从李兆焯搬家后,宋林居就再没看见过他司机,他都是和他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三人离开后,热闹散去,但他们之间并没有沉默太久。
“过几天的篮球杯,你会来的吧?”
李兆焯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扫过,额上挂着被热潮蒸出的汗,是一贯懒散的脚步。
他只是问问,他知道宋林居会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宋林居是会去。
可星期天那天他正好有个数学竞赛要参加,不知道时间撞没撞。
“时间定在星期天的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半开始。”
三点半。
宋林居抿了抿唇,“星期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我有个数学竞赛。”
李兆焯愣了瞬,懒散的步伐微顿。
这是不能来的意思了,是他过于自信。
也是,人家哪像他成天无所事事。
他拍了拍宋林居的肩膀,“不来也没事,看球哪有学习重要。”
装得一派潇洒。
可说没有一点失落是假的。
他想宋林居来看他打球,不为什么,就是想他来。
看着那双琥珀眼中被散漫仓皇掩盖的失落,宋林居沉默了会儿。
“比赛好好打。”
“那不肯定,比赛不是个冠军,怎么着也得是个季军吧。”李兆焯玩笑着,脸上是独属少年的飞扬傲然,热烈吸睛。
宋林居在他脸上稍稍停留。
橙色公交像个不堪重负的老人缓慢靠站,从窗户那就能隐约窥见车里挤挤攘攘的人群,让人还没上车就已经感觉到了窒息。
车门还没完全打开,车站等候已久的人们像火烧屁股的蚂蚁一样一拥而上。
拥挤的人流像海浪般不容置疑地裹挟着宋林居二人上车。
一上车,嘈杂声,刺鼻的汽油味混杂着闷热的汗臭味扑面而来,混浊的空气比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还让人难以呼吸。
车内拥挤涌动,宋林居二人就像置身大海的小帆船,磅礴海浪将他们往不同方向冲,李兆焯及时攥住宋林居的手腕才没和他走散。
有些乘客为了贪图方便,一上车子就跟在车子前半段扎了根似的,死也不往后挪,导致后面上车的人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车门都关不上。
司机嚷着,让他们往车子后半段挪一挪,可只有极少的人往后挪了点,其他人就跟没听见似的,任司机说得口干舌燥。
中年男人沾满汗液的手臂不经意碰到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那东西往后缩了一下,他下意识也就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早在宋林居往自己这边缩了一点,李兆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向他。
这一瞥就看见了中年男人那只肥腻不安分的毛手。
司机让往前走纹丝不动也就算了,他还有脸往后退?退他马呢退?
车里极差的环境本来就让李兆焯有些烦躁,加上再碰到这种傻逼往宋林居旁边凑,他立马心头火起。
李兆焯毫不客气地推开挤过来的中年男人,拉着宋林居破开神情麻木的人群,踏着车厢间细碎的抱怨,往车的后半段挤去。
被推了个趔趄的中年男人恼怒地朝李兆焯的方向瞪过去。
李兆焯可算不上什么好脾气的人,要是有人想和他比横,他会比那人更横。
李兆焯悍眉下压,面无表情回视。
身材高大,寸头带痕,气势汹汹,像是道上混的,一看就不好惹,中年男人被他盯得眼神闪烁,最后尴尬地移开眼睛。
后段虽然没有前段那么挤,但肢体相碰是难以避免的,李兆焯用自己隔开人群,在车壁和身体之间隔出个小空间。
里面站着脸色冷淡的宋林居。
为了在拥挤的人群中隔出空间,李兆焯屈肘顶在车厢壁。
若他环住的是个娇小的女孩子还好,臂膀胸膛间围出的空间绰绰有余。
可偏偏宋林居是个和他只差半个头的少年,长手长脚大骨架的,他这样一壁咚,他们就面对面离得极近了。
对面人混着些汗味的气息强势地包裹住他,高大身躯不由分说压过来,宋林居像受到大型食肉动物威胁的羊,下意识往后退,可坚硬的窗沿膈在他腰间,让他进退不得,宋林居只好单手抵在他胸膛。
“……你在干什么?”他冷质的声音微疾,像是质问。
以为他是在恼自己靠的太近,李兆焯顶着压力极力往后退了些,理所当然般,“你不是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吗?”
他微垂下头和怀中人交谈,精壮悍背向外拱起,脖颈却是柔软到不可思议地向内朝他。
背向外是护他,颈朝里是亲他。
他的身体,无意识间,向里向外都是他。
宋林居微愣,修长手指蜷起,他是怎么知道的?
“很明显吗?”
可之前从没人说过,除了他。
原本李兆焯低下头只是为了在嘈杂人群中更方便和宋林居说话,可他发颈间的香味让李兆焯的颈不自觉一柔再柔,头一低再低,似乎这混浊人间,他才是唯一归处。
“也不是,但谁叫我太关注宋老师了。”他含笑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些无奈,已然隐隐可窥见他成年后声音的性感醇厚。
以宋林居的角度能看见对面人微勾的唇和坚毅利落的下颚,发声时胸膛的震颤让他抵在胸膛上的手发麻无力。
不知是不是怕他听不见,李兆焯凑在他耳边,话语时灼热的气息尽数钻进耳朵,像把火似的,从外烧到内。
宋林居稍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别说话了。”
问的也是你,不让说话的也是你。
眼瞧着眼前白玉似的耳廓烧红,晚霞似地渐铺渐深,李兆焯瞥了眼窗外变换的夜景。
这可是晚上,没有阳光可以把耳朵晒红吧。
李兆焯脸上笑意更甚,“宋老师这是……害羞了?”
这人看起来又闷又冷,但没想到脸皮子还挺薄,他就也就调笑了句,耳朵就全红了。
宋林居垂眸,抿着唇没理会他。
怕他真的恼了,李兆焯没得寸进尺,只是勾着唇就着这个视角看他。
他躲避一般,偏着头,冷着脸想和他划出距离。
可头远离的同时,脆弱的脖颈毫无遮掩地朝他露出,像送到他手下一样,颇有些落荒而逃,顾头不顾尾的意思了。
李兆焯轻笑了声,像阵风吹得宋林居睫翼簌簌。
车上无聊,窗外夜景晃眼得很,还是这人有趣些。
与此同时,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双眼冒光,在拥挤人潮中悄摸摸掏出手机,对着李兆焯两人的方向拍了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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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车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