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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英
甄家之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有心人从中作梗,放出各种不利于甄家的言论与流言。
大部分人还是持怀疑态度,但许多老百姓缺少分辨力,人云亦云,大家都那么说,他们便也信了。
晋安帝似乎没有要放过甄家的意思,他兴奋得很,恨不得直接把甄家拖下神坛。
他心中嫉恨甄家,嫉妒甄家在民间的声望。
“呵,朕倒要看看,你这老家伙这次怎么办?”晋安帝幸灾乐祸,只图眼前痛快,根本不考虑今后国家的安稳。
“张平,让大理寺那边抓紧些,朕不信,几个女人,还没办法让她们开口!”
晋安帝睁大了双眼,看好戏般的笑容逐渐放大。
押送甄老将军的囚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近半个月才到京城。
山河依旧,物是人非。囚车行至街道之上,烂菜叶子与臭鸡蛋飞呼过来。
甄老将军挺直了腰杆,一如奔赴战场那般。他不怪这些老百姓,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不过是被人利用。
但是依旧会感到心寒,那是他拼命保护,全心维护的老百姓。
囚车径直驶进大理寺,押送使者发现这一路走来,甄老将军明显看出比之前老态了许多。
“招了吧!”说话声伴随着鞭子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透着一股猥琐感,“小姑娘家家的,何必吃这苦头?”
这一句话引起了甄老将军的注意力,路过时,转头看了一眼,心顿时揪起来。
刑架上的人浑身是血,鞭子抽过的地方,血肉外翻,脸上也有一天长长的鞭痕,直接毁了半张脸。
“呸!蛀虫……”那人奄奄一息,但倔强得没有松口。
“上头可传话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要你们开口。”那不入流的声音又想起来,还故意加重“方法”二字。
“要是以前,虽然彪悍了些,但小爷我还是勉强愿意碰碰,如今这般……啧啧……”那狱卒嫌弃地摇摇头。
“要杀要剐,随你便……”受刑人声音越来越小,她觉得眼皮重的很,都快没力气睁开了。
看到这一幕,甄老将军停下了脚步,双唇颤抖着,满眼泪光,“英……英儿?”
声音不大,却直击婉英内心,她艰难地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原本的坚强在这一刻崩塌。
她觉得心里难受,浑身上下也都在发疼。小时候磕伤点皮,爷爷都会心疼不已。
但又突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勉强让自己挤出个笑容来,“不疼……不疼……”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身后的狱卒不耐烦地推了甄老将军一把,让他险些摔倒。
若是往常,倒也不至于此,可此时的甄老将军喝了软筋散,浑身无力,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即便心中愤怒悲痛,也无法做出什么有用的改变。
“畜生,畜生,你们这群畜生,她……她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冲我来!”
没有人理会他的愤怒,只有婉英入心了,她昏迷前听到正好听到了,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老大,她该不会死了吧?”动刑的小狱卒战战兢兢地开口,毕竟上面可下了命令,要活的。
被唤作老大的狱卒皱着眉头走过去,把手指放到婉英鼻尖下,感受到微弱的气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先把人弄下来,关着。”人若是死了,可不好向上交代,没准还会搭上自己的脑袋。
婉英睡了好久好久,迷迷糊糊之间,她去到了一个满地红花的地方。
她从未见过那种花,火红如血,绚烂无比,一眼望过去,漫无边际,“好美。”
“英儿,过来,到娘亲这里来。”甄夫人的声音传来,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婉英抬眼望过去,见甄夫人眉眼好笑,从花丛深处缓缓走来,“为娘等你许久了。”
走近些,甄夫人便牵起婉英的手,婉英有些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着,便也问出口来,“娘,你怎么在这里?”
“傻孩子,”对于婉英的疑问,甄夫人并不觉得惊讶,“娘特意在这等你,怕你一个人走这条路,会孤独。”
“那这是什么路?为什么您知道我会来?”婉英有些急了。
甄夫人停下脚步,看着婉英,认真地道:“通往轮回的火照之路,这是我甄家人都要走的路。”
婉英眼泪瞬间流下来,“为什么我如此难过?”
“难过,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有放不下的人。”甄夫人柔声回道:“该放下了,这是宿命,咱们一家人,很快便能再见面了。”
婉英点点头,母女两牵着手,没多久便双双消失在彼岸花开的尽头。
“老大,老大,不好了,不好了……”第二日,小狱卒大喊大叫地从关押婉英的牢房冲出去。
被唤为老大的狱卒很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回道:“叫什么叫,叫魂啊你?”
小狱卒竟然顺势点点头,他确实应该叫魂了,“那……那甄家姑娘,没……没了。”
“没了就没了,有……什……什么?”狱卒老大这才反应过来,“你说谁没了?”
他震惊地站起来,一把揪起小狱卒的前领子,将他提溜起来。
“甄……甄家姑娘没了。”小狱卒战战兢兢地重复一遍。
“唉……”那狱卒老大将小狱卒丢开,叹了一口气,而后来回踱步,思虑对策。
“老大,咱们怎么办啊?”小狱卒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裳,又凑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老子还想别人告诉我怎么办?”
此刻的狱卒老大暴躁无比,“去去去,别来碍老子的眼。”
能怎么办,只能上报了,还能怎么办?
但是在上报之前,他需要找个替死鬼,替他担下这个罪责。
狱卒老大眼眸一转,将视线定格在小狱卒身上,而后垂眸,嘴角微微上扬。
婉英的肉身被人抬出去,路过甄老将军的牢房,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乱葬岗四周空无人烟,乌鸦在半空中盘旋,时不时叫几声。
“扔这吧!”
虽然是大白天,但运尸体的两名狱卒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这里四周都有一种阴冷气息。
他们把婉英尸首扔下后,便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没走几步,几条野狗从旁边窜出来,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回头一看,便看见婉英的尸首,与来时不同的是,此时的婉英竟然睁开了眼睛。
“鬼……鬼啊!”
脚下一滑,那狱卒摔倒在地,顾不得疼痛与腿软,直接用手辅助,飞快地半爬着离开。
而另一名狱卒,在他摔倒之际,早就跑没影了。
一时间,乱葬岗又只剩下乌鸦与野狗的叫声,还有那些不太完整的尸首。
“主子,没人了。”
树林中缓缓走出三人,走在前头的是一名白衣公子,书生打扮,看上去温文尔雅。
他走到婉英尸首旁,居高临下俯视着,见婉英睁着眼睛,不禁皱起眉头。
而后俯身蹲下,伸手过去,替婉英合上双眸,一边说道:“今生欠甄家的,来世顾某做牛做马偿还此生罪责。”
“婉英啊!安心去吧!很快,顾某便送甄家所有人下去陪你。”
手再次放开时,婉英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白衣公子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叹了一口气。
“找个好地方,葬了吧!”说完又看了一眼婉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大理寺依旧没有人提审甄老将军,只是将他关押着,不给他与外界联系。
并不是晋安帝不想审,而是满朝文武不给审。
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文武大臣都知晓甄家女眷死的死,伤的伤。
甄老将军一路押解回京,如此高调的操作,兵权被限的消息自然也泄露出去。
马宪国与月华国联合军队直逼边境,驻扎在阳城城门十里之外。
急报传入京中,大臣们联名上书,请求晋安帝将兵权归还甄家手中。
是的,归还!可把晋安帝气坏了,为了维护他一国之君的颜面,不仅拒绝了提议,还发落了领头的三名大臣。
御史铁大人劝谏不成,大喊一声:“吾国危矣,先帝啊!老臣有愧!”
而后一头撞死在金銮殿柱子上,血染大殿。
震慑满朝,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铁大人……铁大人……”
乌佗国历史上从未有过这等死谏的记载,晋安帝是第一个。
顿时感觉双腿无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而后发了疯似的,跌跌撞撞地跑开,嘴里不停重复着:“朕不是昏君,朕不是昏君……”
因为晋安帝的逃避,所有事情都未能解决。
铁御史之死未能善后,边疆军情紧急也未有指令发出,灵王、沐王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取而代之。
许多一心报国的大臣也因为晋安帝的昏庸与无所作为而心寒。
有人选择退出朝堂,归隐江湖,将家国大义抛开;而有的人选择另奉明主,继续报效国家。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希望甄家人能在此刻站出来,这些人里,也包括如今在边境掌权的兵马大元帅。
“谁说我乌佗国没人?甄家那群傻子不是人吗?”兵马大元帅一句话,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对,元帅说得对,一群罪臣,就应该放到战场上,戴罪立功。”
“是啊是啊,有他们在,以一抵十,还怕什么,要是败了,也是他们甄家无能。”
不停地有人溜须拍马,附和着那个兵马大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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