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念奴娇

作者:班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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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疑山破三阵


      鹿辇停住,雾气弥漫,恐其中有诈,沈玉故意装作害怕,靠的和仙辰很近。仙辰不动声色,心想你鬼王都敢炼化,怕这个雾气!于是二人竟在识海里过其招来:

      仙辰歪坐在桃花座上,右手大方地放在右扶手上,左肘支在左扶手上,纤纤玉指被白皙玉润的下巴轻轻压着,剑眉自然舒展,星苏早已撤去,深邃而明亮的星眸慢慢含情脉脉抬向沈玉,长长的睫毛不眨都撩动心神,粉唇晶莹,嘴角含笑,白皙的面庞染着淡淡的红晕,两缕青丝从可爱的耳朵前划过,细腻白润的脖颈间突兀起的喉结似动不动。红襟白袍把仙气营造的更加充分,一双绣着云纹的白靴端端停在簇簇七彩重瓣桃花上。仙辰只是看着沈玉,并不说话。沈玉见此情景,万分感叹,人竟能美貌如斯,情何以堪!

      沈玉立在前面,压住冲动,略微探腰前倾,看着仙辰笑着说:“这是什么山?我去般若谷时好像没有见过这座山。”心想,不是说有什么不懂就可以问吗,那就问问。

      仙辰轻声说:“鬼疑山。”他认为这个沈玉老是和司马用传信,故意不理自己,意图不明。

      沈玉问:“那危险吗?”见仙辰不愿多说,尴尬对视了一会儿不得不开口。

      仙辰说:“不危险,就是雾气多。”他的眼光始终盯住沈玉的黑眸,并不移动。

      沈玉有些败下阵来,低声下气地说:“辰辰,要不我们绕道吧?有种不好的感觉。”仙辰并没有纠正他的语气,只是仍然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仙辰说:“可以,我们向南飞。”语气很是洒脱,说罢,就从识海里消失了。

      此次以沈玉认怂收场。

      鹿辇上,沈玉一脸挫败感,灰溜溜的,心想,仙辰一个眼神就可以打败自己,就自己这个脑子还来研究他,估计要被好好研究,暗叹难搞。

      于是,沈玉不再压抑自己的热情,继续对仙辰一脸花痴舔狗样,开启话痨模式,仙辰也只是在几个有用的话点上,插话个一句半句的。

      他俩边说边往南绕飞。林睿暗叹,嘿,小情绪这是解决彻底了。司马用看罢,感觉沈玉简直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一声大喝,只听有人道:“优昙花神,贫道解幻道人,承蒙足下赐我良骑猎豹,特邀仙友游赏幻阵三座,待有知音。”

      仙辰说:“解幻道人,你与松云子可是旧相识?”
      解幻道人说:“梅花仙所言极是,我与松云子是至交,他托我擒下白流星。不过,某在金花河阅过优昙花神,愿皆为好友,所见与松云子所言不符。叔白不用担心。”
      仙辰说:“凡相约破阵,必先事先明陈各阵特点,此是惯例,解幻道人执意邀约,请先明言。”
      解幻道人说:“自然自然。”

      沈玉听闻“松云子”,那人不是在般若谷夺魂玉上抢夺自己的上仙吗?

      这时,另有一位道人现身,说道:“贫道赵兴,字荣兮,别号用幻道人,我大师兄即是解幻道人。
      “我于此处布下一阵,名曰‘一线幻’,阵中并无他物,只有黑线和白光,能走出此阵,即为破阵成功,请优昙花神赐教。”

      又有一位道人飞来,说道:“贫道吕尘,字不染,别号取幻道人,解幻道人是大师兄。
      “我也摆下一阵,名曰‘八景幻’,阵内包络万象,应有尽有,能走出此阵,则破阵成功,请优昙花神赐教。”

      解幻道人接着说:“另有一阵,为我所布,名曰‘明光幻’,击破此阵,愿奉上压阵重宝,结交耽鹿仙友,望不吝赐教。”

      沈玉还在蒙圈中,仙辰已经为自己拦下了活儿,看这三个老道的架势,都是上仙,破阵为假,刺探实力虚实为真,倘若我破不了阵,就把我们困在此地,等那个松云子来捉我们吗?他就准备和仙辰商量一下,伺机用瞬移逃窜了事。

      而识海里,仙辰则说,对方有仙宝,重重禁置已经布下,走不脱,解幻道人并无多大恶意。

      这时,用幻道人嘲笑道:“听闻白流星敢一人对敌三山上仙并尸鬼冥渊,难道不敢进我的一线幻阵吗?”
      沈玉是个牛脾气,有人顶牛,坚决不服,于是吼道:“有何不敢?阵在哪里?”
      用幻道人见此,说:“随我来,下方便是!”

      只见用幻道人撕开鬼疑山云雾如同挑开帷幕一样,两人落入下方竹林中,只见两棵巨大楠竹之间绑着一根黑色绳子,松松垮垮的,老道凌空挑动黑绳,绳子上下跳动,跳动的区域内放出白光,便是入口,沈玉并不害怕,纵身飞入。

      进阵之后,只见六合八方皆是白光,疏忽间,有许多黑色线条荡漾的浮空中,沈玉只是一想,这些线条就会随着沈玉的想法舞动,动了一会儿,线条突然连接成各种图形,都是沈玉熟悉的图像,有星前世界工作的地方,有曾经的学校,有以前的朋友、同学、领导等一切认识的人,以及所有去过的地方,但凡有一点点记忆的东西,都被会黑色线条模拟出来。

      这些线条构成的图形像是简笔画,自己走近了看的时候,每一幅画的线条看起来又是在三维空间里勾勒出来,越是集中精力想这个图像,线条勾勒的细节就越多,当觉得诡异的时候,沈玉就把眼光转向别处去看,这下就要遭,诡异的感觉会复制到重新专注的图形上,仿佛所有的线条都又是连在一起的,看着没有连接,只是三维空间看的角度不一样。

      越是害怕,所有黑色线条勾勒出来的东西就越是蠢蠢欲动,害怕哪里,哪里就会以最多细节呈现在眼前,令人产生沮丧、失望、难过、后悔、绝望等负面情绪,直到忍无可忍,人感觉崩溃,愤怒,以至于怒不可遏,丧失自我。

      如果沈玉企图掩盖这些情绪,那么会有新的线条又把人的情绪引向开心、成功、骄傲、满足、爱慕虚荣等正面情绪,直到喜不自胜,忘乎所以,不能自拔。

      喜与怒,都是令人智昏的毒药,这里专放此毒。

      沈玉若专在一端,则迷失于一端,若来回转换,则迷失于轮回之中,终究不能脱离。

      沈玉发现此阵攻击必然集中在入阵人身上,刚来的时候是没有黑线。于是在情绪转换正中间的空档,他凌空给自己画上隐身符,然后发动瞬移,又让元婴立在原地。本尊于隐身中祭起优昙花,取桃花12朵,布下拈花安魂阵,待本尊心神安定后,取来元婴的情绪,反推一线幻阵的关键所在。

      沈玉本尊盘坐进入冥想:无生有,有即是一,一切万物皆有大道,大道即是一,佛家所以修行者,为证菩提,菩提即是一,道家所以修行者,为证金丹,为修真元,此也是一,儒家所以修行者,为达至善,至善则是一,由此观之,一切万物隐藏于背后的都只是一个一,这个一就是本源,就是支撑事物存在的根本。而呈现在外面的东西,就是这个一展现出来的,只有剥离这些外在的东西,才可以发现里面真正的关键所在,于是也说,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掌握了这个关键,并且能够运用它,因为这个关键是隐藏的,所以叫“阴”,其又可以拿来用,故说“符”,得其阴符,就可以掌控全局。

      而此一线幻阵,以“一”为基础,若只是关注这个“一”,则没有“二”,也没有“三”,也没有更多的,若能守“一”,可以立在此阵,若能用“一”,必破此阵。因此,简单来说,不能画蛇添足,这是要一个大人来解决小学一年级题,而评判的标准是以小学生思惟为准,想多则错多,守住那个最简单的初心和规律,就可以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沈玉本尊觉得自己突然进入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充满了紫色的光雾,而在视野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发着金色光芒的珠子,它浑圆凝实,坚不可摧,这时,只见一条黑色丝线正欲侵入其中,金色珠子和紫色光雾之间刹那间发动一个金色闪电,把这根丝线击毁到湮灭,黑色丝线又试了三回,均被湮灭。随后金色珠子放大光明,光明收敛成一个金色光环浮在沈玉左手上,尔后紫色光雾收敛一个紫色光环浮在沈玉右手上,这时沈玉只觉得自身处在白色光明中,脑海开始狂鸣,逍遥诀已然达到第三重,此诀即是“御幻”。

      此时,沈玉本尊睁开眼睛,看见元婴放射金色光芒,而黑色丝线只剩下一根绷直横在前面。沈玉就收了元婴,现出本尊。

      本来这个一线幻阵就算是被沈玉破了,他一步踏出阵外就结束,但是沈玉觉得这个用幻道人居然开始的时候嘲笑自己,于是他双手托天,催动逍遥诀第三重,“御幻”,双手托着金色光环和紫色光环,同时甩向那根黑线,黑线同时被白、紫两环从左右套过,则登时黑线变成白线,而此空间变成黑色。

      沈玉把这个一线幻阵来个反转,用自己的道作为一,让个小学生去解研究生的题,他倒要看看谁的答案才标准。沈玉这才一步踏出阵外。

      早有仙辰等在阵外等候,见沈玉出来,总共才半个小时,天刚变成星空。仙辰、林睿、司马用等前来查看沈玉,见他安然无恙,这才安心。

      这时,正在盘坐的用幻道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解幻道人赶紧过来,取出一线幻阵压阵耀石,一把捏碎,毁了一线幻阵,用幻道人这才苏醒过来,大喊一声“天人呐!”

      然后起身向沈玉三拜,口称:“优昙花神,真天人也!”
      然后对解幻道人和取幻道人说,“小弟无能,闭关去了!”说罢驾一朵白云消失在北方天际。

      取幻道人见师弟被沈玉逼走,于是大怒,乃言:“白流星,敢入我的八景幻吗?”
      沈玉笑着说:“讨教了。”心想,同一个师门,估计路数一样,我不得怕。

      只见从取幻道人袖筒中飞出一卷画轴,展开了一端,画面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沈玉纵身跳入画轴之中。迅速故技重施,以本尊隐身,居拈花安魂阵中,元婴现在第一景中。

      第一景乃是天景图,这里有蓝天,并日月星辰。这星空非常逼真,或许就是真的,画卷只是个媒介,是一道门,沈玉可以在整个空间里感受天的全景。他怕再次中了幻术,马上开始冥想,从元婴处获取信息。

      沈玉冥想了一会儿,发现情况不对,这里面确实不是幻想,而是真是的存在,他突然顿悟:原来有些事情本身就是真相,并不需要过分解读,也不能省略,所有的信息都要记录下来,所有的特点和细节都要理解透彻,尽可能多的了解细节,这才是客观事实本身。保全天性,或曰全真。

      突然间,沈玉再次闯入一个漆黑的空间,空中一道白光打来,他伸出右手接住,则右手掌心生出一只蓝色眸子的眼睛。只觉得脑海狂鸣,逍遥诀第四重达成,“全真”。

      沈玉本尊睁开眼睛,收了元婴,现出本尊,顿时沈玉催动逍遥诀第四重“全真”,身体浮在当空,右手往前一推,“全真之眼”睁开,瞬间收了第一景天景图。

      尔后,沈玉又收了第二景地景图,第三景山川景,第四景湖海景,第五景飞禽走兽景,第六景游鱼水族景,第七景妖魔鬼怪景。

      第八重是人景图,沈玉看到了人景,里面有各色的人物,身着各色服装,住着各种亭台楼阁,有着不同民风和文化,真是包络万象。

      沈玉眼尖,居然看见了仙辰,他马上飞近了来看,果然是仙辰。这个人景图着实奇妙,只要专注在一个人身上,那图画又开始沿着此人的时间轴展开。沈玉开始痴迷,他从沈玉出生一直看到现在,他看的仔细,不放过人任何细节,看了一遍不过瘾,又看了一遍,当看到第二遍的时候,每一个场景居然都是三维的,沈玉对每个场景都360度看一遍。第二遍也看完了,仍然不过瘾,沈玉于是又看了第三遍,这第三遍更是不得了,居然看到了并行的两个仙辰,那个星前世界的仙辰也在图画里,沈玉看得更仔细了,两个仙辰都看了个遍,只是同时戛然而止于自己飞出地球掠过月球的那一刻。

      这时,沈玉的脑壳开始疼痛起来,他这才回神,赶紧催动眉间白毫相,令白光返沐全身,这下神魂大定,他又催动逍遥诀第四重“全真”,以全真之眼,收了人景图。然后沈玉从卷轴中一步踏出,而外面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此时看见,取幻道人和仙辰都盘坐入定于浮空中,林睿和司马用为仙辰护法,而解幻道人散开神识戒备整个鬼疑山。

      原来,沈玉进去之后不到30分钟就破了前七景,并收了景图,大家在画轴上都看到了。只是到了第八景人景图,沈玉开始仔细观看,而画轴突然自行卷上,外人不得窥视,而取幻道人开始头痛欲裂,他坐下盘坐调息,用神识扫视卷轴内沈玉的情况。

      仙辰不放心,取出绿松石盘令元婴端坐其上,来到取幻道人识海查探沈玉情况,他和沈玉一起看自己以及地球上的自己,而且知道了沈玉为什么这么痴迷于自己,心中暗暗慨叹,造化弄人。

      直至沈玉收了第八景人景图,出了画轴,仙辰也退出了取幻道人识海,仙辰睁开眼后,取幻道人连喷了三大口血,才稳住心神。

      解幻道人赶紧给取幻道人输入气蕴,这才恢复5成修为。他对大家说:“吕尘无能,先走一步。”尔后一道长虹向东北飞去。

      解幻道人见此情景,本想撤去“明光幻阵”,又不可失言,就说:“还有一阵,请耽鹿仙友一游。”

      随后,解幻道人手上飘出一枚宝珠,闪耀白光,忽然变成十丈,而沈玉就走入其中,继续故技重施,最后冲破逍遥诀第五重,“御光”。

      这次,沈玉进入一个星空世界,所有星光在眼前凝成一把白色宝剑,隐没于眉心不见。沈玉催动逍遥诀第五重,御光白剑,吸走了解幻道人的宝珠。

      解幻道人对沈玉拱手一礼,说道:“佩服佩服,耽鹿兄破此明光幻阵如此轻松,我这里有仙宝,名曰‘天幻玉’,我等兄弟天资尚浅,不能参透奇妙,赠与耽鹿,表示崇敬。”这也是解幻道人下禁置所用的仙宝。

      沈玉接过这块圆盘白玉,觉得质地不错,收入眉心之中,之后把解幻道人的明光幻阵宝珠退还给他,这个解幻道人,彬彬有礼,不像他的两个师弟。

      解幻道人收回宝珠,万分感谢,对仙辰说:“桃山少主,叨扰多时,告辞了。”说罢,疏忽不见。

      沈玉上到鹿辇上,给仙辰滔滔不绝炫耀自己又多厉害,仙辰微笑着看着沈玉,只听不言。

      飞到次日清晨,眼看就要到采星峰,前面又来了一波儿老道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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