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逸话

　　屋内人都愣住了，原因无他，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阴术也有体修。

　　但金袍卫走上前来，平静的说道：“不愧是化尘牧长，阴术体修失传已久，想必这位乘风小弟才华过人。言归正传，这次剿灭阴鬼的任务，旭日派我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既然化尘牧长需要，我定当鼎力相助。”

　　长老见状，知道金袍卫这是同意了化尘的提案，而他自己也没什么异议，便附和道：“既然金袍卫已经同意协助，我等也定将负起责任。化尘牧长，关于此次围剿的细节，还请您详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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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化尘他们布局完毕，已经夕阳渐斜，他匆匆离开，找到王季合他们，说要开始审问那三个放走阴鬼的犯人。两位领头便把他带到门内的牢房，那个哑巴姑娘和两个伙计都被关在里面，各自缩在角落。

　　两个伙计瘫坐着，见到他们来便开始叫唤：“冤枉啊，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王季合没理他们，化尘沉默的巡视他们，目光最终锁定了那个哑巴姑娘，示意邓韦把人带出来。邓韦点点头，拿出钥匙开了牢房们，两个伙计连滚带爬的过来抓住他的腿，哭喊道：“求您啦，大人，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对啊，大人你信我们啊，都是妖术迷了我们眼我们才干了这蠢事，您大人有大量——”

　　“放开！”邓韦不耐烦的踢开了他们，呵斥道：“做了就是做了，当场抓获有什么好狡辩的？别来烦我！”

　　化尘听闻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问道：“你说‘妖术’迷了你的眼？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被踢开的伙计爬起来，急忙趴在铁牢栏上向化尘解释：“大人，您听我说，我们当时只是去打扫，当时天黑，我们都拿着灯笼。走到禁区附近，不知怎的就眼前一黑，等我们反应过来，手上就拿着灯笼里的蜡烛烧符纸，人已经在禁区里啦！大人，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要信我们啊！”

　　“你们当时烧了几张？”

　　“一，一人一张？”

　　“他们撒谎。”王季合出声说道：“您也看到报告了，我们检查了现场，一共三张被烧毁。”

　　“不是还有这个姑娘吗？她当时在干什么？”

　　“这个哑巴当时正跟着那两个跑了的纵火，被卫兵制服了，但那两个混进来的跑了。他们似乎是跟着商队混进来的，童养媳们见过他们，目前只知道可能是一男一女。他们当时不在场，在禁区附近纵火制造混乱，这才让我们不小心放走了阴鬼。”

　　“那第三张是谁烧的？”化尘转头继续盘问伙计，“别慌，你们的话我信，把细节说全，说不定就可以证明你们的清白。邓领头，你先出来，我先问这俩个。”

　　“好的，好的。”两个伙计挤过来，抓耳挠腮的开始回想细节。“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头很痛，四周很黑很安静，地上全是水。面前有个黑色的木柱子，上面画着奇怪的玩意，而我手里拿着蜡烛正在烧一张白纸，吓得我手一抖全掉了，大喊救命结果被抓了……”

　　“我也一样——我记得我醒来后吓得直接跑开，一头撞在了另一个柱子上，头都磕破皮了。对了，那个柱子上贴的是红纸！”

　　“红纸？”化尘回头看着王季合和邓韦，他们摇摇头，说道：“我们搜过了，他撞得那个柱子上不是被烧毁的，是白纸。他们说的东西很多都对不上，有撒谎的嫌疑，我们才不得不把他们关在这里。”

　　“你还记得那个红纸长什么样吗？有什么图案？”

　　伙计摇摇头：“太黑了，我是借月光才看得到一点颜色的，其他的实在看不清。”

　　化尘点点头，起身，思索着。这两个伙计没说谎，他们的心声没有什么杂音，除非他们看错了或者混乱了，阴鬼出逃的细节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他转而看向那个哑巴姑娘，这人的心声跟死潭一样，无论是下午被带过去见他们还是现在，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变。一般来说，人的心声是可以传达自身的思绪的，但这个姑娘——说她其实死了化尘都觉得合理。

　　“邓领头，这两个人我问完了，麻烦你把那个姑娘带出来，我要单独问话。对了，这个姑娘叫什么？”

　　邓韦一边开门一边回答道：“没有名字，都叫她哑巴，是个干杂活的。”

　　“那我们呢？”两个伙计叫起来：“您说过会证明我们的清白的！”

　　“事情还没有结，你们的一面之词还证明不了什么。”邓韦推开他们，走进去把哑巴姑娘拎起来：“装什么死，起来！觉得我们治不了哑巴是吧？看阴仙怎么治你！”

　　姑娘被推搡着出了牢房，跟着他们走进了审讯室。王季合拿着锁链走过来似乎是要给她绑住，被化尘制止了：“她又跑不了，用锁链太过头了。”

　　“不是，化尘牧长。”王季合指了指邓韦的右手，邓韦顺意把布手套脱下来给化尘看，上面赫然是一个明显的牙印。“这厮其实野得很，审讯的时候给他来了一口，幸亏当时邓韦他反应快用阳术护体，不然疤都给他印一个。您也要小心，这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找的阴术先生对她读心她就疯，这才什么都问不出来。”

　　化尘看了看沉默着瞪着他的姑娘，最后还是劝王季合换成了麻绳。他抽出衣袖里备用的白符，试探着接近了她。果然如王季合他们所说，哑巴姑娘瞬间激动起来，开始死命挣扎，即使王季合和邓韦按住了她，白符仍然因为她抗拒而难以施展。

　　化尘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商议耽搁了太多时间，他必须加快进度。阴鬼之前怎么样他其实不怎么关心，关键是阴鬼为何会变成这么大规模，以及没被抓住的那两个不明身份的人为何要纵火。阴鬼出逃似乎不单单是青川门管理不当，背后应该有人故意为之，这个哑巴姑娘可能是唯一清醒的见证者。为何你去帮忙纵火却被留下？为何你对这一切闭口不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巨大的谜团正在酝酿灾祸，化尘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姑娘可能就是破解的关键。

　　化尘终于狠下心来，提起手中的伞敲了一下地面，阴气蒸腾而上，但不复之前温顺厚重的样子，黑烟凌厉而张扬，如一把把利剑指向哑巴姑娘。

　　“这位姑娘，事情重大，我也是迫不得已，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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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道歉，起来，继续。”

　　清苑把常平青从地面上拉起来，后者感觉自己快散架了。清苑教他的是阳术体修的基本功。体内阳气不断沸腾却要求保持稳定，尽管那张黑符帮助他稳定住了部分阳气，但清苑还要求一边保持一边练拳，难度大大增加。

　　“对不起…..但我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常平青有气无力的说道，清苑一改之前贤惠贴心的风格，变得严厉且坚毅。常婉儿甚至都感到了些许压力，躲在较远处担心的看着弟弟。

　　“继续，做错了就从来，直到突破为止。”清苑拍了一下常平青的背，又拉开他的步子。“站稳，坚持下来，这是最苦但最有效的方法，加油。”

　　常平青只好咬紧牙关站稳继续，沸腾的阳气想要突破身体的限制四处张扬，但被自身的意志压制着，不满的挣扎着。贴在背后的黑符镇压了部分阳气，这给常平青制造了一个着力点，使他可以一点一点稳定阳气。意志和阳气不断冲突，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烫，四肢的肌肉紧绷，连练拳都开始困难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

　　清苑扶住常平青的肩头，突然呵道：“不要输！你还是男子汉吗？！这是你的灵气，朝它们施压！”

　　常平青被吼得一个激灵，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出：遇到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本来就焦虑，练这难受要死的基本功练了好几个时辰，还被骂了。愤怒占据了神经的一角，向他耳语着，嗤笑着他的憋屈和苦闷。阳气叫喊着，桀骜不驯的叫嚣着自由，血液也似乎被点燃，不光是四肢，头脑也开始发热起来。

　　“太软弱了！”清苑又吼起来，吓得附近的常婉儿缩了回去。常平青的冷静和谨慎被蒸发了，但理智留了下来，说道：是谁救了你？是谁帮了你？是谁温柔对待一无所有的你？即使一切都未知而充满不测，你该这么畏畏缩缩吗？去吧，她已经告诉了你答案——去放手做，去拥有承担一切的力量，去挣得想要的一切。但首先，驯服这些该死的灵气！

　　常平青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动作开始不再犹豫，阳气被意志狠狠地顶了回去，被压倒性的力量按在骨骼之上，连骨髓都开始沸腾——对啦，对啦！安分点！去履行你们的职责，听从我的意志，去闯出一片天地！

　　忽然，常平青身上开始散发淡淡的白金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都朦胧的包裹住。力量突然涌现，不需要他去刻意用力，肌肉便开始活跃起来，骨髓与血液都在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活力。常平青一拳挥出去，竟然带起了一阵风，淡淡的白色火光点点散落，让姐弟俩都不知所措起来。

　　“好！”清苑笑了，欣慰的鼓掌：“你真的很有些天赋，我都没想到这么快，恭喜！”

　　常平青愣愣的看着清苑，脑子里还乱的很，我刚刚生气了吗？为啥生气来着？成了？成了啥？我谁来着？

　　清苑看常平青傻了一般的呆站着，便知道他是被冲击过头了，赶紧把常平青扶着坐下来，招呼常婉儿帮他倒些水。过了好一阵常平青才缓过神来，虚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总的来说，你成功入门了，”清苑拿毛巾给他擦汗，悠悠的解释道：“我虽然希望你尽快入门，但入门太快不可避免的有弊端，情绪会被灵气影响，瓶颈会变得很难，因此速成是非常难的。但你做到了，我真的很高兴你有好好的听进去我的话也没被呵斥影响思绪，一旦心境不稳是很容易失败的。”

　　“哦……”常平青闷了一大口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对了，清苑姐，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那么希望我速成呢？”

　　清苑突然愣住了，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怎么回答，但没等她开口，她怀里的东西突然有了动静。

　　清苑急忙把怀里的黑色牌子拿出来看，名为“定阵”的黑牌子正在不安的颤动，上面的纹路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告示着危险的临近。

　　林间传来响动，屋里三人向外面看去，在田地之外，昏暗的树林之间，如同那晚一般的月色下，可怖的漆黑色影子蹒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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