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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话 身份
第二十一话 身份
姚如雪，其人如名，一身赛雪的肌肤，鹅蛋脸上永远是漠然的表情，一剪水眸总是定定的注视着远方，说她淡泊也好，冷漠也罢，姚如雪就像是雪一般冰冷冰冷的，整个人却娇小的宛如菟丝花般惹人怜惜。
姚如雪总待在自己的闺阁不曾外出，久而久之，将军府上下几乎都将她忘却。锦娘时常望着自己的女儿叹息，姚如雪、姚如雪，真如她的名字般命轻如雪。
曾经她可以有一个美满的童年，曾经她可以有一个疼爱她的爹，只是，锦娘时常埋怨，姚如雪你为何不能早出生几年，甚至晚几年。偏偏挑了一个最不幸的时刻。
只因姚夙雪的被掳，使得众人原本可以加诸在姚如雪身上的注意力在顷刻间抽离。
锦娘也曾祈祷，盼望姚夙雪能早日归来，这样或许姚肃就会忆起他还有一个女儿。然，姚如雪的性子使然，她不会刻意讨好，不会展露微笑。一切都是空谈！
姚如雪在将军府的地位一日不日一日，她好歹也是姚肃之女，却叫姚兖那一房的人欺压。姚夙雪尚有姚肃撑腰，姚如雪呢？
一年一度的乞巧节，竟落得要身边唯一的丫鬟去占位。由始至终，姚泷都没有将她当成是将军府的人。
姚泷看不起锦娘，因为她不过是陪嫁的丫鬟，姚如雪则更不在她眼中。一个妾室之女，又不得宠，直接点便是贱命一条。
姚如雪没有专配的轿子，一清早便由丫鬟带着步行前往乞巧庙，直至夜半三更才回府。一个裹了三寸金莲的官家小姐，竟走着来回乞巧庙与将军府，数十里的路程姚如雪不曾叫过一声苦，眼中依旧装载着一潭死水。
十五岁的年纪已过早的逝去。
红灯笼高悬挂于将军府大门两侧，子时已过，夜深人静，姚如雪知道没有门会为她应门，领着丫鬟直接走向后门。
岂料却碰见她以为一生都不会遇见之人——姚夙雪。
姚如雪静静地站在树荫之处，遥望着站在后门处的一对男女。
头一回看见那个间接改变自己一生的人，姚如雪笑了。十五年来未曾展露的笑花在这一刻绽放。姚如雪于风中伫立，宛如一朵清丽寒梅。
原来这就是命，一环扣着一环，一个人一生的荣辱皆由另一个人所改变，姚如雪不懂，假如他人她俩换位，被掳走的人是她。那爹会不会也忽视姚夙雪而一心一意寻她？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用去深思，瞬间她已明了。
望着释血脸上甜甜的微笑，姚如雪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可以笑得如此灿烂吗？姚夙雪为何发笑？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吗？
姚如雪视线一转，打量起萧翰。身在将军府，她不曾见过别的男人，原以为姚悟便是天底下最美的男子，怎料和眼前的他比……姚如雪摇摇头。
这也是命呀！
天之骄女本就能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姚如雪倦了，为何要比？她侧了侧身，准备离去，不愿被人发现她的存在。岂料，在转身那一刻，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还有那宛如春天般明媚的笑容。
姚如雪一赫，倒退几步。糟！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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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血不明就已地顺着萧翰的目光向后望去，然后她看见了她。姚如雪，那个因自己而被忽略的女人。
释血曾路经姚如雪的院子，正巧姚如雪外出散步，匆匆一瞥，她记住了她，只为她脸上的漠然，十五岁的年纪，心不该过早死去。
释血不会自责，姚如雪的不得宠起初是源于她的被掳，然而姚如雪的性子却注定了现在的一切，姚如雪不会去争取，只会等待他人的垂怜。
待在重楼的日子里，释血充分体会到，一个人若是不会争取，那在最初的一刻便失去了所有的自主权，又岂能怨天忧人？
释血与她对望着，姚如雪不过来打招呼，按释血的性子她亦不会采取主动。
萧翰见状轻声问道，“这是……”
“姚如雪。”
“啊，原来如此。”萧翰没有再多问，一双眼极富兴致地打量着姚如雪。其后他以下巴指了指后门，“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府了。”
“也是。”释血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翰，“大哥也早些睡，不要过于操劳了。”
萧翰随意一笑，“回府后记得想想我之前与你说的话。”萧翰语气极为亲昵，眼中的柔情似乎能将人融化。
释血脸皮薄刹那一红，小声呢喃了几句，转身便向后门走去。
望着释血消失的背影，萧翰没有立即离去，他看向姚如雪站的那片树荫，树荫依旧，人却早已不在。
“姚如雪……”他柔声念道着，微笑逐渐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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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先是姚肃寻回失踪十五年的爱女。其次便是三月前姚肃亲自拿下的叛贼终于俯首认罪，据实坦白一切。
十五年前，敕延曾发生过一起王位几乎易主的大事，帝王姬晟之弟策划数十年继而叛变。在他人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势。
姬晟于梦中惊醒，当即命姚肃亲自镇压叛军。
怎料，姚肃手中可调动三十万大军的两块虎符之一不知所终。姚肃排除万难已残军力敌姬珋，其间痛失二子，幺女亦被掳走。
痛心疾首的姚肃愤然，立下重誓将姬珋拿下。历经三年又二月，终获成功。姬珋当场一箭穿心而死，叛军一一被瓦解。
一切看似都恢复了平和，然而失踪的另一块虎符却再也没有出现，姚肃因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虎符的失踪成了姚肃心中难除之毒瘤，他明察暗访仍不得寻获。十二年后，殷顼叛乱于玄墨。与此同时，敕延迎来百年难遇的旱灾，天祸已然，紧随而来的人祸杀得众家措手不及。
有人手持另一半虎符重现，几乎再度陷敕延于水火中。在众人不报希望之时，所有的威胁却在一日之内消失，姚肃只知手持虎符之人退到了敕延以北。
姚肃不明那人是何用意，姬晟勃然大怒过后，却命姚肃罢手，不得再探。
敕延恢复往昔的太平。
三年来，姚肃不曾放弃，他暗中查探，终于捕获当年叛军首领之一。
姬晟大喜，当下赠与姚肃黄金万两，另赠与翠玉纹龙环，这翠玉纹龙环乃先皇遗物，此等奖赏胜于黄金。其意义不可以金钱衡量。
姚肃即日在府上大摆筵席，朝廷重臣一一莅临，姬晟更是命三皇子前来祝贺。隆重的宴席本来府上妇孺皆不可出席。然而三皇子却道，宴席本该让姚府上下一聚，却是他们坏了这团圆一刻。便命姚肃无需介怀，其子女亦可参宴。
见姚肃面露不妥之色，三皇子又道欲见姚肃失散十五年爱女。兴许是此女为姚府带来了福气，使得姚肃一举擒获叛贼。
提及爱女，姚肃不再反对。
消息传来，各房小姐皆争相打扮，以引起三皇子侧目为己任。姬晟育有三子，太子二皇子皆立了妃子或侧妃，唯有三皇子仅有侍妾两名。
又素闻三皇子的好脾气，待人谦和有礼，惹得姚府上下小姐皆翘首以盼。
既然三皇子点名要见自己，释血也不能随便应付了事，她不能丢姚肃的脸。而且……释血轻哼，姚兖那边老小几乎都在等她出丑于人前，他们断定她是山野妇孺，等不了台面。
想必榕园赏花一日，众人还没有吸取教训。
无妨无妨，释血今天特地早起，亲自挑选出席的裙衫。她不会随意招惹他人，但不代表当人欺压到她头上，她不会反击。
似乎她从来都不曾给人欺压，当然绯瑾是例外。在重楼里，虽然底下之人对她也不满，表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
这日，释血挑选了一件素雅的白丝衣，在众小姐各色多彩的衣衫中格外显眼，不过——有一人和她一样。
姚如雪。
同样的白穿在两人身上，显出不同的气韵。释血高雅，如雪清丽：如果释血像是璀璨盛开的白牡丹，如雪则如立于风中的百合。
晚宴之上。
当姚肃牵着释血的手介绍于三皇子时。望着三皇子脸上白荷般纯净的笑容时，释血心中一阵晃动，有错愕有喜悦有无奈。
三皇子——姬殃泺，即是当日为她引见萧翰的季殃泺。
当日身在萧府，他们能对弈谈天，没有任何顾忌地畅所欲言，姬殃泺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能奉之为挚友之人。释血知分寸进退，如今云泥之别，她只能福身于他身前，身份已然阻断了一切。
往事如烟，释血在福身同时，选择了遗忘。她恭敬道，“夙雪参见三皇子。”
姬殃泺没有讶异，似乎是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释血猜测是因为萧翰的缘故。
“姚小姐请起。”姬殃泺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笑容掩盖了一切，看不出最真实的想法，似乎姬殃泺和释血一般，选择了忘却。
释血垂眼，安静得带着姚肃身侧，听他们讲着关于自己回归一事。
晚宴之上，也有大臣拐着弯询问，意思是姚肃怎确定她是真正的姚夙雪。往往此时，姬殃泺会把话题岔开，他一贯是如此为人着想。
释血难以想象身在王室，姬殃泺怎会养出这种性子，听说太子与二皇子都是攻于心计，奸佞之人。
或许，姬殃泺也不像他表现出的无害。
就像是一朵镀了金的白荷，即使依旧是白荷的样子，也无法再相信其内在的纯净。
一晚上，释血极少开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聆听。看在姚泷等人眼中，都认为释血是抱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主意。
姚泷则完全相反，一晚上尽找姬殃泺说话，姚兖也不制止，大有赞许的意思。姚泷强势的态度使得其他姐妹都没有其他动作。毕竟谁也吃不准姬殃泺会不会挑上自己，公然与姚泷作对的下场是日后在将军府没有好果子吃。
偶尔，姬殃泺会冲她笑笑，只有这时释血才觉得他们是曾经相识的。只不过，姬殃泺此举会为她招来姚泷的瞪视。
在将军府时间一长，释血充分体会到即使你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会惹到别人，闷声不响更是会被人欺压到头上。
是而当姚泷再度瞪向自己时，释血翩然一笑，一改静坐之态，主动找姬殃泺讲话。
既然姬殃泺没有意思让人知道两人往日相识之事，释血不便主动提及。不过，释血并不准备在众人面前露得太多，显山露水久了总会招惹来麻烦，点到即止为妙，同时也气到了姚泷不是吗？
后来据姬殃泺讲，当日他也好奇，究竟他们二人谁会忍不住开口与对方讲话，释血苦笑，原来这男人竟是带着这种打赌的态度，终于释血忍不住挖苦他，“原来三皇子也是爱玩之人。”
姬殃泺一展扇，惬意地摇着，“好说。”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释血还没有与姬殃泺熟识到可以互相挖苦的份上。
眼前一派的其乐融融，哪知却是暴风雨的前兆。释血从来不曾料想今日之举会为日后埋下祸根。
甚至被逼着踏上一条永远看不见重点的路，亦永远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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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下章预告：灾难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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