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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苏和不得不说,江云承跟他的哥哥长得很像,一样飞挺的眉毛,一样锐利的眼睛,只不过江云承要青涩太多,而他哥虽然脸很年轻,轮廓却要硬朗多了,气场也更成熟,面无表情眼含薄怒的样子更是威严外露,要苏和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就是长兄的气魄,江云承站在他哥面前,瞬间就被衬托出原本毛头小子的一面。
“为什么不接电话。”江恂在江云承面前站定,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责问。
“你怎么回来了。”江云承不答反问,还一脸的不耐烦。
江恂蹙眉,兄弟俩的表情立时一模一样,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苏和眼见着这里变成是非之地,知趣地准备退场。
江恂看了一眼跟弟弟一起回来的少年,看着挺知书达理的,说话也不像歪门邪道那一挂,虽然染了头发吧,但总不能以貌取人。
他朝苏和点点头,口气温和了一点:“你是阿承的朋友吧,需要送你回家吗?”
“是。”苏和现在对承认是江云承朋友这事儿没什么障碍,“没关系,我家就在这小区,很快就到了。”
江恂也不再坚持,在苏和走后也转身往南院的方向去,见江云承没跟上,回头催促:“打算夜不归宿?”
江云承才磨磨唧唧地拖着脚步跟上他。
外婆很惊喜江恂的到来,拉着大外孙左看右看,兴高采烈道:“哎呀大宝回来啦!”
江恂对这称呼万般无奈,也不能明着拒绝,好在有个混账弟弟跟他同个待遇。
外婆埋怨江云承:“小宝怎么不告诉外婆,你们俩一起去干嘛了?”
“外婆,我不知道他回来。”江云承冤枉的很,“楼下碰到的。”
江恂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才说:“我出差来这边,就回来看看,因为之前时间上不确定,就没提前说。”
他看了一眼江云承,话中有话:“不搞搞突然袭击,都不知道我这个弟弟在哪儿胡混。”
外婆不赞同地看着他摇头,替她家小宝申辩:“小宝明明很乖嘛,平时没少帮我干活的。”
江恂跟天真的老人家态度全然不同,问:“您知道他都交的些什么朋友吗?”
“知道呀!”外婆一拍手,拉着江恂到沙发上坐,“他同学嘛,小宋和小赵,哦!最近还有个新交的朋友,看着可乖了,学习也好,人长得白白净净,叫小苏的。”
江恂不禁扬眉,觉着从语气里都能听出外婆对人家小孩的喜爱,小宋小赵他见过,有点印象,这小苏,他看向对面沙发上叉着腿低头生闷气的江云承。
“是刚刚那个孩子?”
江云承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哎呀,你刚刚见过啦?”外婆惊讶道。
江恂点头:“他俩一块回来的,看着挺礼貌,不过现在的学校已经允许染发了吗?”
“他天生的。”、“哎呀小苏那是天生的,怪好看呢。”江云承和外婆异口同声。
江恂被噎了回来,又问江云承:“你们下午干什么去了?”
“去书店。”江云承不满地看着他,“你审讯啊。”
刚进了一次执勤点听警察训话,怎么回了家还得被盘问。
江恂对这个答案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一点都不相信。
那可是江云承,自小就让人看不懂他发呆在想什么,懂事了就开始四处打架的混小子,什么时候对学习上过心,书店这种地方,跟他搭调吗?说出来就跟个不好笑的笑话一样。
江恂嗤之以鼻的态度惹恼了江云承,起身闷头进了卧室甩上门,哐当一声吓得外婆捂住心脏,江恂脾气一下子上来,二话不说就要追过去训人,被外婆拉住。
“哎哟你干什么呀,本来好好的,非惹你弟弟生气。”
“我惹他生气?”江恂指着江云承的门,对外婆的偏向无言以对,“他要是不惹事,我至于管着他!他还惹我生气呢!您怎么不说他!”
外婆噘嘴,又跟个老小孩儿似的笑:“大宝吃醋啦?外婆也稀罕你!”
“我——”江恂一肚子气愣是给外婆这下泄没了,好笑又无奈,“您倒是会用稀罕这词儿了。”
“那是。”外婆很得意,“话说回来,你不要每次一回来见着小宝就想着教育人,小宝只是成绩差了点,但咱家孩子人品没问题,对你弟弟耐心点。”
江恂恨铁不成钢道:“我不也是怕他不成器,成绩差点还有的弥补,但是他成天鬼混也不叫个事儿啊,不像话!”
“怎么就鬼混了。”外婆小声嘟哝,“他几个朋友不挺好的嘛,那你外公生日,你跟你爸爷俩也不知道回来,还不是小宝和他朋友来的。”
老爷子冥诞这事儿,江恂理亏,也没了先前强硬的样子,软下神情哄外婆:“这次是我们不对,下次我和爸一定回来。”
外婆不出声,看着自家大外孙,江恂挺直了背接受外婆的检视,表情也愈发诚恳,外婆终于破功,笑得有点欣慰,又有些心酸。
她伸手理了理江恂的衬衫领子,很是感慨:“你才二十四岁,可看起来哪里有年轻人的样子,少年老成的,都是被你爸带的,死板又固执。”
“那不是……”江恂被这么一说,也放松了脊背,扯开束缚自己的领带,“做生意不能露怯,合作伙伴看见来谈生意的是个黄毛小子,哪敢给咱们签合同啊。”
“我外孙本事这么大,年纪轻轻能跟他们平起平坐,怎么啦,不服憋着!”外婆哼了一声,捏捏江恂的胳膊拍拍江恂的背,那叫一个心疼,“都瘦了,你们父子俩是不是成天泡在那个会议室里,都不好好吃饭的。”
有一种瘦叫外婆觉得你瘦了。
江恂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哭笑不得:“外婆,我平时有健身,也安排了营养餐,挺健康的。”
“不许顶嘴。”外婆赌气,把江恂拉自己的手甩开,“我的外孙有出息,我当然高兴,但是你们能少谈谈工作多想想家里,想想自己,我这老太婆才好安心嘛。”
江恂心里警铃大作,总觉得话题拐到了一个不太妙的方向。
果不其然,外婆笑得别有深意,把江恂的手又拉回来攥住,道:“大宝啊,你陈阿姨家女儿……”
“外婆!我想起来爸有话让我带给阿承,一会儿再给忘了,我现在去给他说啊。”
江恂一个头两个大,不懂这都二十一世纪第二个十年了,为什么他一个才毕业两年的大好青年,也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
他把手抽出来,在外婆嘟嘟囔囔的抱怨里逃进了江云承的房间。
江云承躺床上带着耳机听歌,见他进来腾的从床上蹦到地面,和江恂隔床相望,暴躁地喊:“你进来干嘛!”
江恂竖起食指嘘声:“别嚷嚷!”
“你没敲门。”江云承才不管,继续不善地盯着他。
“事出紧急。”江恂贴着门听外面动静,没听见外婆的脚步才放下心来,回头看着对自己很不客气的弟弟,“你下回锁门,我不想敲也得敲喽。”
在江云承的印象里,江恂一直维持着稳重大哥的形象,跟在搞酒店业的老爸屁股后面出入各种名利场,二十出头就被扔到自家酒店从前台开始实习,办事精明缜密惯会审时度势,把他们老爸身上生意人的特性学了九成,日常一副扑克脸,老气横秋无聊透顶,用江云承的话说,就是装蒜。
江恂在外边有多人模狗样,回来说道他就有多啰里吧嗦。
不过他不小心见过江恂在生意场上的心机手段,当时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走父兄老路,勾心斗角的权钱交易不适合他。
但是这会儿躲他房间跟逃难似的江恂,没了在外的风度与矜贵,满脸写着生无可恋,江云承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想了想,回忆起偶尔听见外婆给江恂打电话时提到的七大姑八大姨,突然就觉得有种报复式的快乐,幸灾乐祸道:“嫂子的事儿啊?”
“滚蛋。”江恂没好气道,“别落井下石啊我告诉你,什么嫂子,都没影儿的事!”
他直奔江云承衣柜,也不问问就翻找起来,江云承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又干什么!”
“借你件衣服,我没带换洗的。”江恂甩开他,扒拉出一件T恤,“你这什么审美。”
江云承一把拽回来自己的复联限量版,“啪”地把柜门关上,不让人再侵犯自己的领地,亲哥也不行。
“你房间不是有衣服,外婆给你整理过。”
“我那都是衬衫Polo,穿着睡觉都糗了,还容易落枕。”江恂咂了下嘴,嘿了一声,“对你大哥这么抠门啊?”
他伸出食指恶狠狠戳了戳江云承胸口,“你身上这件还是我去年给你买的吧。”
最恨欠人家的江云承啧了一声,迅速开门扯了一件纯色棉T恤扔江恂怀里。
“穿这个。”
“裤子。”江恂已经解了扣子,把T恤往头上套。
江云承又给他翻了条短裤,不过江恂倒是没急着换下半身的衣物,反而在江云承的电脑椅上坐下了,看架势就是要长篇大论。
“你待几天。”江云承估摸着人也赶不走,索性躺回床上,带着耳机装死,嘴上随便应付事儿。
“明天就走了。”江恂说着,果然看见混账弟弟松快些许的表情,“跟你说点正经的。”
江云承用鼻子哼哼了声表示在听。
“爸还是想送你出国。”
江云承懒洋洋地哂笑一声:“老不老套啊,他还会说别的吗?”
“你别老这个态度。”江恂皱着眉,“爸是为你好。”
“这句也很老套。”江云承开了按键音,吧嗒吧嗒飞快地打着字,存心给江恂添堵。
“你要是自己有个明确目标,我们也犯不着成天为你这点事儿想辙,爸当初由着你自己中考那会儿我就应该拦着。”江恂长叹一口气,压下自己过于生硬的语气,语重心长道,“阿承,你总得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不是一定要求你照着家里的规划走,但你得凭本事说服我们。”
悦色:意思是你不想听你哥教育,拉我解闷?
悦色:我看起来很闲吗?
……:哦。
……:你可以静音,不用理我。
……:我就是想让他觉得我不闲。
悦色:……幼稚
苏和果真没再理他,江云承在微信里随便打着乱码,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按键音响的频率堪比节奏大师高难度关卡。
他不是对江恂的话毫无触动,但目前的他也的确没有能服人的答案。
“让我想想。”江云承终于分给江恂一个眼神,“急什么。”
“想也可以,但你能想多久?高中的时间可是很快的,就你现在这个虚度的死样子,一不留神就面临毕业,等你高三的时候,能至少说出一个自己想考的学校吗?”江恂可谓苦口婆心,对混账弟弟软硬不吃的性子也只能软磨硬泡。
江云承没吭声,江恂却转而说起了另外的话:“今天跟你一起去书店的那小孩儿,我听外婆说是高三生,学习还不错?”
“嗯。”江云承应声,继而警惕地看着他,“怎么?”
江恂翘起二郎腿,跟审核上亿的大单子似的,用一种评估的语气说道:“照外婆的形容,人家可是个标准的别人家孩子,倒是让我对你的交友眼光刮目相看了。”
“苏和很好。”江云承语带警告,隐隐有些怒气,“二扬和刚子也不是你所谓的狐朋狗友。”
“行,别生气。”江恂安抚地摆摆手,放平声音,“外婆也挺喜欢他们几个,但是你那些酒吧的朋友呢?”
江恂沉吟一声,斟酌着用词:“上次你在酒吧帮人家出头,被搞到医院里去,知道我们看见你满头血什么感觉吗?你朋友……就是你说的二扬,小腿骨折也很严重,你觉得这是小事?还是显得你很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他继续说到明显更加不满的一点:“你还认别人当哥?还找人家帮你应付老师请家长是吧,那你把我这个亲哥放在什么位置?”
江云承底气不足,梗着脖子说:“我没叫他哥,但很尊敬他,你这是偏见。”
他又说:“你以后少烦,下次有事就找你。”
江恂被气歪了鼻子,指着江云承脑壳怒道:“合着是我求着给你擦屁股啊?”
他也懒得接着找气受,拎着短裤和换下来的衬衫往外走,临开门前回头说道:“车我明天早晨走之前给你赎回来,暂时由我保管,你要真想开,毕业了去考驾照。”
“你怎么?!”江云承垂死病中惊坐起,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哥。
江恂冷哼一声:“想不到吧,派出所有你哥我老同学。”
说完,胳膊一甩,两件衣服搭在肩上,江恂吹着口哨走出去,还贴心地给没回神的弟弟关好门,再敲门提醒道:“另外,想把车拿回来,交通法规抄一百遍,时间挺充裕的,一年多呢,不着急啊。”
万籁俱寂,江云承一把掀开被子罩住自己,一时只想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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